第60章
作品:《穿成三个纨绔的嫡母》 ◎天下兴亡◎
圣上驾崩,宫中乱作一团,常戎安守住宫门,赵在泽督查百官,赵渝坐镇宫闱,只是待到次日,忽有朝臣暴毙。
“常将军——!”
“你莫非是想将我等一一谋害不成?!”
“无论如何,后事当办!”
“……”
此时,先皇后赶来,径直跪地:“还请将军念及旧情,着人送遗体归家,大人们为大卫辛劳多年,劳苦功高,便是先皇也感念于怀,恳请将军放开一线,全此礼法,如若不然,我愧对诸位大人,无颜再见世人,就让我就此随先皇而去。”
“……”
常戎安顶住压力,仍然不放开宫门,只遣人运送遗体而出,正是这一点空隙,谢津于宫中失踪。
“嘭——!”
常戎安咬牙:“宫中果然有人接应。”
赵在泽:“战事将起,还请舅舅即刻点兵镇守。”
常戎安叹息一声,匆匆而去。
待到处理完一应事宜后,已至深夜。
赵渝坐于桌案前,于灯下看着这封诏书,她神情沉静,眉峰蹙起,长静静立一旁。
“叩叩。”
赵在泽敲门而入,低声道:“妹妹。”
眼下他们都出不了宫,这是一早便打算好的,为了防止有人藏匿或伪造遗诏,勾结串通,先行一步封锁皇宫,守住遗诏,眼下最需要的便是时间。
赵渝:“京城不安全,这封诏书必须送到谢淮手上。”
“我会让舅舅全力配合。”
赵在泽顿了顿,看着她,忍不住轻声道:“妹妹。”
“大哥你不用劝我。”赵渝闭了闭眼,语气坚定:“我不能走,我会让谢淮留下的人接应,京城也不能有失。”
赵在泽长叹一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1]
不至第二日,谢津便起兵,军队声势浩大,直逼京城,更有个别州府附和相应,口称唯有谢津方有治国才能,是为正统。
大军聚集,百姓仓皇逃出京城,京城大乱。
常青安立于街头,看见地上散乱着零碎的物件,百姓们背着沉甸甸的包袱连夜逃离,面色愁苦,年迈老者踱步而行,神情麻木。
有人边走边回头,眼中含泪,瞧见她便忍不住走上前来,问道:“夫人,战事会平息吗?”
“夫人,嘉平将军可归来?”
“……”
数个百姓拖家带口聚在她身畔,带着希冀地连声问她,她默了默,眸色坚定:“战事会结束的,待到京城安定,诸位可再归来。”
一批批人走出,京城陡然萧瑟起来,繁荣尽散。
谢津起兵围攻京城,天下皆惊,更有嘉平将军逝世消息传来,听闻如此噩耗,老夫人当场晕厥,醒来便垂泪不止,常青安亦是双眼泛泪,只是眼下尚不是悲伤之时,京城更有一场大战。
常戎安双目赤红,热泪滚滚,心中悲痛,他披麻戴孝,驻守于城墙上,赵在泽亦是一身孝衣,锁住宫闱。
赵渝咬牙,眼泪不住落下,她取出遗诏,哽咽道:“长静,我便交由你最后一件事。”
“这封遗诏,切记送至我二哥手上。”
唯有赵在凌,她再信任不过。
当夜,长静悄无声息去往赵府。
月黑风高,一身白衣的赵在凌推开门,长静拱手献上遗诏,快速说着:“奉娘娘之命,送至二公子手上,请二公子即刻出城,自有人接应。”
她取出一物,继续道:“另有此物奉上,娘娘交代,过往种种,铭记于心,家中关爱永不相忘,但愿来世仍如棠棣,椿萱并茂。”
赵在凌看去,正见一枚金玲珑球呈上,他心中一酸,眼眶泛红,几乎又要落下了泪来,他握住这枚玲珑球,艰难道:“我……定然送至谢淮手上。”
长静垂首告辞,转身匆匆回了宫中。
赵渝看她:“长静,京城危险,快快走罢。”
“奴婢追随娘娘,不论何处。”
她取出剑来,头一次正色同赵渝对视,语气郑重:“娘娘莫怕。”
赵在凌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简单地收拾行李,没有惊动齐雪竹,他趁夜色转身而走。
“夫君。”
“铛——”
大刀沉重,齐雪竹持刀而来,她身量不低,却并不如何健硕,这刀尚且高她一头,只是她提着毫不费力,她步步走来。
“我祖上正是那位山中义王,曾于早年间集结数位结义兄弟,举兵造反,后天下太平,便就此解甲归田,隐居山林。”
她凝视赵在凌:“我说这些不是想恐吓于你,令你生忧,而是想说,我定会护你周全。”
“铛——”
她提了提刀,同他并肩而行。
“包括我瓦林堂在内,四海兄弟,当为义气,歃血为盟,莫负此约。”
“走吧。”
赵在凌转头轻拭眼角:“好。”
远在儋州城中,谢津起事一事传来,众人凛然,蔚以风率兵镇守两城,以防蛮夷钻了空子,谢淮则要即刻赶回京城。
他遥望京城,焦心不已。
“小鱼。”
棺椁合上,白皤飘扬,赵在洹重重叩首,他跪地不起,双手紧握成拳,火光跳跃,黄纸余烬散落,蔚以风也跪于一旁,眼底有着浓厚青影,日夜跪守。
半晌后,赵在洹起身,喉间哽咽,艰难道:“外祖父,恕
我不孝未能全此丧事京城有难又要劳您奔波来日在洹定于灵前叩首谢罪。”
他定定看着棺椁片刻转身大步离去同谢淮一起即刻点齐人手平定谋逆。
旗帜飘扬轻骑再行。
白纱罩轻甲他额上一抹白孝大军正中更有一宽大棺椁随行周遭军士扛着白皤神色肃穆随行更有黄纸漫天夹杂黄沙中一路归乡。
京中百姓撤走大半常青安并未离开这时有一人来到将军府求见于她。
王双双于她面前站定神色狠厉:“我同你做一桩交易。”
她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交给常青安。
“这是赵州同谢津的密信往来谢津勾结知府牟取私利赵州替他选址藏匿军卒昔日漳州即为练兵大营另有他人共谋大事皆在其上。”
常青安看着这封信实在没想到那没找到的证据竟在她手上。
“你想要什么?”
王双双急切道:“送我安然出京!”
“你是谢津手下之人何必如此?”
王双双咬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过小卒他岂会在意还有我更未曾下毒害你此事与我无关还请送我出城!”
谢津以为她蠢笨不堪大用可她总要为自己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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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常青安眸色变幻她伸手接过这封信。
“我派人送你出城只是出去以后生死自负。”
“好。”
王双双咬牙应了。
常青安起身转身欲走她永远波澜不惊气定神闲端庄从容同她云泥之别哪怕到了如今也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俯视。
王双双看她忍不住恨声道:“不要以为你赢了。”
“你生来便是贵女家世不凡自然可以肆意妄为可我生如草芥命比纸薄凡事皆靠争抢荣华富贵于你而言唾手可得可我不能。”
她情绪激动走上前来死死地看着她眼里的怨恨几要满溢而出。
“我要一身富贵穿金戴银再不贫困度日你们高门大户自然瞧不上我这等小门户之女肆意轻贱拿捏性命可我不是输给你
常青安正色看她说:“这世道不公对于女子更是不公非论输赢当争长远。”
王双双平复下来嗤笑一声她不欲多留只走出将军府急忙回到赵府收拾细软金银珠宝铺满桌子她一股脑装起在房中翻箱倒柜地清点着。
至于赵州谁还有这份闲心去管他?
他至今仍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神色憔悴双眼黯淡生死在即已无暇顾及往日恩怨王双双收好行囊坐上车驾于
当夜逃出京城。
常青安一袭白衣,鬓发挽起,发间簪有一朵白花,她宽大宣纸铺开,于白纸上重重写下一一个泼墨大字。
“告天下仁义之士: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2]
昔有漳州决堤,寒骨银镯,私银万两,断此大基。潮中清浊,贵贱难分,山有恶匪,枉此恩义,借我长剑三尺,震此魍魉。忽闻林间惊鹊起,鸠兵夜行,不与河山,不渡关山,越此冤井,踏尸碎骨。
今而联合外敌,倒行逆施,罔顾礼法,破家夺城。黄沙葬骸骨,旌旗卷白皤,家国白丧,难全此哀,反此日月,颠倒黑白,然以此身立青天,安此天下英魂息。
何以利吾国?何以利吾家?何以利吾身?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3]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4]
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5],有此反贼,何以观之哉![6]何以容之哉!
我有一身,摧骨难折,将所为国,人所为家,义薄云天,平此河山。”
春兰春菊将此书张贴于墙上,广发众人,春兰携剑而行,护卫在旁,檄文一出,民声沸腾,揭露了谢津所做之事,此等不仁不义之人,不堪继承大统,一时州府纷纷没了声音,不再蠢蠢欲动,更无法轻易投靠谢津,他已师出无名,为人唾弃。
作者有话说:
[1]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出自《论语》
[2]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出自明末清初顾炎武的《日知录·正始》
[3]何以利吾国?何以利吾家?何以利吾身?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出自《孟子》
[4]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出自《论语》
[5]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出自《论语》
[6]何以观之哉——出自《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