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作品:《穿成三个纨绔的嫡母》 ◎求一恩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事频发。
朝堂上一片寂静,没人吭声,登闻鼓多年未响,如今竟由眼下热议中心的赵府夫人擂响,而那不过将将洗去罪责的赵府竟又背上一桩更重的罪,实在令人心惊。
赵在洹步步入朝,他没有时间回府,只略略理了理仪表,拍去一身尘土,同这满朝冠冕堂皇的文武相比,他实在狼狈。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隐隐带着寒铁摩擦间的簌簌响动,他大步上前,掀起衣袍跪下,圣上收回视线,沉声问道:“陈士振何在?
“已然押入狱中。
大理寺卿应道,而后内侍呈上陈士振营中、府中书信往来,更有一枚狼牙,可谓板上钉钉,且陈士振口口声声攀扯赵州,如今更有士卒查抄赵府。
赵州也下了狱,他禁不住拷打,自个招了,又扯出三皇子谢津,只是仅搜出他藏起的同陈士振往来的密信,并未见到涉及三皇子府的证据。
圣上问询:“赵州为你生父,而今你立下大功,杀敌无数,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赵在洹沉默片刻,说:“母亲曾言,为人立德,我为子,不语双亲,一应罪责,当按律行。
圣上看他,神情难辨:“以你之功,可想要何赏赐?便是功过相抵,朕也成全你。
赵在洹收紧手,他深深叩首。
“我想求一恩典。
“你且说来。
“求陛下准许我母亲和离。
霎时便有低低的吸气声响起,朝臣们四下对视一眼,皆是大感震惊,不为高官厚禄,不为解救生父,而是为生母,亦不是为求诰命,竟是求此家常伦理之事。
圣上也倍感惊讶,他看着赵在洹,缓和了语气。
“战功非易事,你当真要以此功劳换一封和离书?
“是,我之所求仅为此事,恳求陛下成全。
他长跪不起,始终没有抬起头。
“罢了。
圣上叹然:“既为你之所愿,便如此吧。
“谢陛下。
“起来吧。
“是。
他站起身,目色坚定,虽连遭变故,却仍不改其志,并不贪心。
“你母亲将你们教养地极好,赤子诚心,明辨是非。
赵在洹:“若无母亲,便无我今日。
圣上笑道:“孝心可嘉。
朝会结束后,赵在洹匆匆走出,却没看见常青安,内侍笑眯眯地提醒道:“夫人已然归府了,大人莫急。
赵在洹怔了怔,他并不是大人。
“多谢。
他赶回府中,正见有人持诏宣命,他连忙一同跪地,只听地内侍高声道:“奉天
承运皇帝诏曰:嘉平将军嫡女常氏深明大义
赵府上下惊讶万分虽然赵州下狱革了官职听候发落但赵在泽并未遭到牵连而常青安更是再升诰命赵在洹也正式封了护军统领赵府不退反进并未如旁人所想那般一落千丈。
没了赵州赵府反而越发走得远了。
连同圣旨一起下发的更有一封和离书。
内侍和气地扶起常青安:“夫人快快请起将军府的车驾已等候多时了。”
他们这才想起和离之后常青安便同赵府再无瓜葛也不必住在赵府了赵在泽、赵在凌和赵渝不由地抬头看着她。
赵渝擦掉眼泪努力笑道:“母亲快回家吧。”
他们默不作声地上前来要将她一齐送出赵府门外早有一辆宽大马车停留大嫂陈婵月亲自相迎自始至终他们没有说出一句挽留的话。
出了这样的事他们无颜再让常青安留下。
但愿母亲能过得好。
常青安回头伸手抱了抱赵渝温声道:“你们仍然是我的孩子若是得空只管去寻我。”
陈婵月:“本该如此。”
马车碌碌行至将军府门前常青安望着这府门竟恍若隔世身后春兰春菊跟随她并没有带走赵府任何东西名下产业尽数交由孩子们而赵府如今也有王少虞掌家不必过虑。
她迈步而入只见府中下人忙忙碌碌碗碟不停嘉平将军和老夫人已在堂内翘首以待常青安望着那熟悉的面孔眼眶发热。
“青安拜见父亲母亲。”
她缓缓拜下郑重无比。
将军府不顾流言蜚语执意接她回府而不是在外头置办院子嘉平将军难得发话不容置喙。
“快坐。”老夫人忙把她拉起笑意盈盈:“等到戎安下了朝咱们一家人吃个饭难得聚在一起。”
陈婵月:“这样聚在一起的日子往后还多着呢。”
“是极是极。”
见她们叙完话后常远思看向常青安:“让孩子们每日晚间来请安。”
“好。”
“在洹一事我已托付以风且宽心。”
常青安心下触动没想到这事还惊动了父亲她心下酸涩只轻声道了声谢纵然她不想再叨扰双亲但是双亲早已替她安排好了一切。
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了顿饭席上老夫人忍不住多次擦拭眼角不住地往她碗里夹菜前些年哪能想到能有今日再无芥蒂更不必再言亏欠。
嘉平将军难得再饮酒他目光明亮面上也发红只是沉默地看着常青安话虽不多但那
眼中的慈和却半点不假,他向来是维护常青安的,犹如定海神针般,成为她的靠山。
不多时,陈士振被判处满门抄斩,于午时行刑,而赵州,圣上顾念赵府情分,网开一面,留了他一条性命,却也仅仅是性命。
“革除官职,永不得出。”
赵州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消瘦地厉害,双眼无神,面容憔悴,赵在泽去接他回府的时候他还念叨着三皇子谢津,只是到底没有证据。
陈士振和赵州口口声声说为谢津所指使,风言风语不断,京中众人心下暗暗揣测,面上却不显,次日,谢津便被关了禁闭,禁足三月。
而谢淮,即将和赵在洹一同返回儋州。
“小鱼。”
谢淮看着赵渝,张了张口,艰难道:“我们,取消婚事吧。”
赵渝红着眼眶:“你也要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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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着嘴唇,近日忧思过甚,人也无甚精神,身形越发单薄,双眸也暗淡不少,带着几分沉郁暗色。
谢淮再说不出狠心话来,他抱住赵渝:“我只是怕我回不来,耽误了你。”
战事未平,匈奴一日不退父皇便一日不能安心,接连派兵,更出了陈士振这档子事,眼下更需要能镇得住的人去,放眼大卫,也唯有皇子们和嘉平将军身份贵重,谢津如今禁足在府,不会出征。
而他,更需要这份功劳。
谢淮闭了闭眼,父皇身子已然不大好了,倘若谢津登基,他又该如何办,小鱼和赵家又该如何,他不得不去争一争。
谢津远比他心狠,也更不择手段。
“你不回来我就给你守寡。”她倔强道:“我一人也能行。”
谢淮:“说什么傻话。”
“你和我三哥,都要好好地回来。”
谢淮沉默片刻,说:“好。”
出征在即,谢淮和赵渝的婚事便加急办了,虽然仓促,但聘礼一样不少,满满当当地送至赵府,圣上和皇后也亲至,给足了重视。
当晚,谢淮带着赵渝来到书房,他零零碎碎取出一堆东西,一一交代。
“这是我亲笔手令,待我离京,府中上下皆由你做主。”
“遇事可去寻林家、许家。”
“密室在此,钥匙你且收好。”
“……”
他喜袍未脱,带着她清点了一应东西,上至令牌下至书信,无一隐瞒,更有数本隐秘账本交由赵渝,他一身家当都交给赵渝了。
而后他拉着赵渝坐于床榻,慎重思考,从头说起他麾下投靠之人,连同皇宫中几位娘娘繁杂的关系,更有宫闱秘事,桩桩件件,细细说给她听。
赵渝拉住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你一定要说这些吗?”
谢淮怔住,他往后退了退。
“若有不测,你可再寻良人。”
他取出一封提前写好的和离书,紧紧攥住一角,而后递给赵渝。
“我都安排好了。”
赵渝忍住眼泪,抬手将这封和离书撕碎:“圣上亲口赐婚,怎可相离。”
“以我性命之功。”
谢淮看着地上纸张碎片,眸色深深:“这信,我写了十封,若我身死,自有人呈上。”
方方面面他都想到了,唯恐还有遗漏。
赵渝猛地欺身上前,揪住他衣领:“你就没想过回来吗?”
谢淮露出个笑来:“那便送你更贵重的东西。”
“谁稀罕了。”
他将赵渝揽入怀中,于她耳边低语:“我疑心谢津谋逆,倘若京中生变,速速远离,我已派人于外接应,保你赵家周全。”
赵渝咬牙,一手扣于他后脑,扯下他金玉发冠,霎时发丝披散,她直起身向上吻去,轻轻咬了咬他的唇。
“不许再说这种话。”
尚来不及陪她回门,谢淮和赵在洹便启程奔赴儋州,誓要彻底平息此战,儋州城上,贺昀看着安静了几日的匈奴,心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