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品:《穿成三个纨绔的嫡母》 ◎此命在天◎
常青安已然被惊醒,出言道:“请她进来吧。”
夜深叩门悄然夜行定是有难言之事。
春兰推开门,让她进来她面露感激甫一进门便冲着常青安跪下了。
“民妇李兰,有一事相求。”
她跪地不起,重重叩首字字泣血。
“民妇要告发知府侵吞良田私收赋税草芥人命,求夫人为民妇做主。”
春兰上前扶起她但她执意不肯起。
常青安:“你细细说来。”
“民妇本是下塘村佃户,当地地主王富一开始说一年收租六成虽有些高昂但尚能饱腹,谁知道他后来变本加厉再提租金更有朝廷赋税三成不再包含其内,如此算来各家仅能得一成。”
说到此处她已是声泪俱下她跪行而来,死死拽住常青安垂下的一角素色衣袍泣不成声:“如今漳州水患,哪里又能有收成,可王家不肯放过,言说若是欠租便押往官府更是当场打死我村两户十二口填入井中尸骨难寻。”
“漳州上下皆是一条心民妇求告无门走投无路。”
“求夫人为民妇做主。”
她不住磕头想要求得一丝公道。
唯有这从京城来的贵人让她怀抱一丝希冀小心翼翼躲避至今直到常青安提到田地收成一事她才狠狠心一咬牙来搏一搏。
常青安用力扶起她:“你所言可为真?”
“若民妇有半句虚言便叫我五雷轰顶而死!”
“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1]
她看着李兰双眼明澈带着莫名的光亮犹如芒落明镜从那无垠的湖面中折射出道道万千华光皎魄当空。
“此命在天更在天下明心明眼人手中。”
“此事我定然上报朝廷查个水落石出。”
李兰又要跪拜下来却被她钳住臂膀拦住这礼不当由她来受膝下是务实厚土膝上是脊骨黄天公道本也不必相求。
“但有所需夫人尽可开口民妇愿写下血书作证更愿同王富当庭对质。”
“无需如此你且顾好自己
常青安好言安抚片刻春兰好生护送着她回到帐篷里去当夜常青安便点灯提笔一封信交由赵在泽令他细查当地乡绅富户所交上的账簿一封交由赵在凌让他翻阅漳州一带过往米粮铺子的价格账目另有一封交由赵在洹若要剿匪军营将士必不可少她要让赵在洹寻个机会亲去下塘村一带亲自查验。
“春兰。”
“夫人。”
“立刻出发于天明出兵前交给
几位公子。”
“是。”
春兰收好三封信,毫不耽误地又出了门。
“咻咻。”
如鸟叫般的声音悄然响起,长书蓦然睁开眼,双目清明,他悄无声息出了门,来到阴暗的角落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更难以分辨他的身形。
“交给大公子。”
春兰声音低哑,已然完全变了声调,声音压得极低。
“遵命。”
信封连同长书的身影一并消失,他像影子般回到房中,赵在泽已然起身,他拢了拢中衣,鬓发散乱,眸色清明:“何事?”
长书跪地奉上信封:“夫人有命,请大公子过目。”
如此深夜,秘密送信,定有要事。
他神色一整,当即打开信函一目十行地看完,待到最后一行字时,他已是彻底沉下脸来,竟有如此恶事。
未免冲动,他暂且按捺下来,没有立时去往府衙。
赵在凌和赵在洹也收到了密信,赵在凌则没那么多顾忌,他当即穿戴整齐带着长谨去调阅账本,要从那一行行数字间窥得一二破绽。
赵在洹一拳砸在桌子上:“岂有此理。”
他本是准备明日好生去扫荡匪患,以防再出现当日之事,但这一桩事同样令人愤怒,他收好密信,并未声张,而是悄悄敲了敲刘照统领的门。
他并没有动用家里的权势直接捞个一官半职,而是从寻常兵卒开始,这样决定行军路线和地点的事自然要先同刘照商量。
“怎得半夜扰人清静。”
刘照开了门,言语上颇为不耐烦,但手却把门关严实了,声音也低,更未点烛。
“明日我想去下塘村瞧瞧。”
黑夜下他双眼湛湛,不带半分玩笑。
“去就去呗。”
刘照一口应下,又看了看他,赵在洹没有说话,只点了点腰间佩剑,示意此事事关重大,为大命案,他没有细说,不欲多透露,也不想把刘照卷进来。
“行了。”
刘照挥挥手,心里有数了,便把他赶了出去。
次日一早,常青安来到医馆。
“母亲。”
赵渝欣喜地迎上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医馆帮忙,见过太多人生老病死,这些都带给她不一样的感受。
“渝儿。”
“医馆可还安好?”
“一切安好。”
常青安颔首,走到李大夫身旁,问道:“不知可否借问诊录一看?”
“夫人尽可翻阅。”
李大夫挥挥手,便有一二小童引她去内室。
“嘭嘭。”
一本本册子被翻出来摊于桌上,带着些潮意。
“今年问诊记录尽皆在此。”
“多谢。”
既然是今年
的事,且发生了斗殴事件,那么医馆应当有所记载,也是一项证据,赵渝见她神色肃穆,便知道定有大事发生,她默默坐下,也细看起来。
“只消找出曾受外伤之人即可。”
“是。”
赵渝直接看向医馆所开出的诊断方子,凡是含有牛膝、独活、樟脑等治外伤的草药,她便提笔将这一页摘抄下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赵在泽直奔存放卷宗的书房,取出近三年账册,他更是抽取了衙门官司卷宗,一并细查。
只是若真如李兰所言,漳州上下互相勾结,那这些卷宗自然不实,尤其是下塘村附近的案子,他看得更仔细。
“五月十八日,林大偷窃王家财物,罚银五两。”
“六月七日,陈大志出手伤人,王仁脸肿,臂膀骨折,罚诊金三十七两,杖责十板。”
“……”
谢津抽空来看了眼:“赵大人繁忙地很。”
“总要彻底解决匪患为好。”
谢津:“赵大人一心为民。”
“不敢当。”
谢津意味深长:“匪徒凶恶,切莫伤了自个。”
赵在泽:“殿下也当多多保重。”
谢津笑笑,转身踏出府衙。
“沟渠一事已拟定路线,来了这些日子,还未曾亲眼看看,本殿这便四下走动走动,赵大人还请自便。”
“是。”
“三皇兄。”
谢津挑眉:“六弟你总喜欢跟着我,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也没事做。”
谢淮耸耸肩,同他走在一块。
赵在洹则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跟随刘照统领上了山,从京城来的这些人,再加上漳州的驻兵,现下能抽调出来的约莫几百人,倒也不少。
区区匪患,刘照还真瞧不上眼。
“还是以前同将军在战场上爽快。”
他回忆往昔,心绪激荡,弹了弹佩剑,露出个狰狞的笑:“这把剑,可是斩了不少像你这般的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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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赵在洹:“我听说蛮夷都是五大三粗的,吃肉喝酒,体格壮硕。”
“噌——”
刘照归剑回鞘,叹道:“那是以前了。”
前二三十年正是争斗地最凶的时候,大卫和北狄都杀红了眼,死了多少精壮汉子,便是他自己,也不得不退下了。
连将军也上不得马了。
他眼神暗了暗,看向赵在洹,拍拍他的肩膀。
“往后就靠你们了。”
赵在洹认真看去:“这是自然。”
“好小子。”刘照:“见过血没有?”
赵在洹沉默,他至今只是勤练武艺,却还没有真个动手。
“倘若那日匪徒在此,你当如何?”
赵在洹
冷声道:“杀之。”
凡是胆敢对他母亲不敬之人,他当毫不留情。
刘照哈哈一笑:“穷凶极恶之人,又何止他一人,今日若见歹徒,不必手软。”
他反手抽出赵在洹的佩剑来,一指按于剑锋之上,霎时逼出一道殷红的细细血线,沿着刀尖落下。
“莫要畏惧。”
“是!”
赵在洹答道,这是刘照怕他下不了手,提前给他安排好,这份情他领了。
见他神色坚定,并未露怯,刘照忍不住多说一句。
“更莫要堕了将军名声。”
赵在洹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又是将军的外孙,是个好苗子,便总想多提点提点,多说上两句,皆是他肺腑之言。
一行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山,由刘照带队,不同于平日混不吝的模样,他目中隐有杀气积聚,眉心煞气浓重,如尸山血海扑面而来,压抑沉默,令人心悸。
“大当家的,小许被扣在官府了!”
山林深处,有一高耸寨门,很是气派,内里更为开阔,更有练武台、草扎的靶子和木桩等物,似模似样。
一人靠坐于首位:“他个不成器的,不过是个妇人,竟也拿不下来。”
“那妇人可是京城的。”
王横呸了声,扫了那人一眼:“蠢!”
“正是因为是贵人,才能拿去换银子换钱粮,老子何曾怕了官府?!便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不怕!”
“砰!”
王横一把摔碎了杯子,杯中美酒四溅。
“今天那群官兵要上山,大当家可做好准备了?”
王横嗤笑:“一群草包。”
寨子里共有一千三百人,皆是活不下去便索性落草为寇,什么也不顾了,漳州那副样子,又能出什么好手,远不及他们这些穷凶极恶之人。
门口早已有人手持刀斧盯梢,更有陷阱无数,哪里真个束手就擒。
王横:“好叫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大当家的干脆占了漳州去,那姓李的也不是个东西。”
“是啊,听说还有皇子呢,抓了那几个皇子,看那皇帝老儿怕不怕。”
“说不得还能捞个占山王当当。”
“……”
一时间众人轰然大笑起来,丝毫不将漳州兵马看在眼里,他们不知其中更有禁卫军好手,都是当年从西北边关退下来,宿于刀光剑影,昔日嘉平将军麾下之人。
作者有话说:
[1]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出自《大学》感谢在2022-12-2921:36:57~2022-12-3114:3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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