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春闱会试...

作品:《穿成三个纨绔的嫡母

    一春新始。


    退去这些热闹喧嚣,大卫再次变得安宁,京城每日都有人出城,人来人往,还留存着最后一点烟火气。


    赵州可谓是憋屈地过了个年,一月后,他郁郁地出了门,车夫已然在等候了。


    他回得匆匆,走地也如此匆匆。


    今年也未能得到圣上嘉许,升个一官半职。


    他心中烦闷,脸色便沉了许多。


    常青安带着孩子们于门口相送,她眉眼淡淡,神色疏离,孩子们也一语不发,默默相送。


    “咳。


    赵州轻咳一声,目光移到孩子们脸上。


    “时候不早了,老爷还是早些出门为好。


    常青安率先出言打断他,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下仆更是机灵地掀开轿帘,安上脚踏,请他入马车,赵州面皮绷紧,兀自哼了一声便上了车驾。


    常青安目光晦暗,看着徐徐远去的马车。


    觉得憋屈吗?可知原身十来年都是如此憋屈。


    她不止去信让将军府多加注意,更请父亲帮忙,加急催赵州离京,更未谈及提携二字,有什么样的能耐就待在什么样的位子上,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误人误己。


    等到赵州彻底离开,众人这才放下心来,浑身轻松。


    “都自去忙吧。


    常青安这才露出个笑来,温声道。


    春闱在即,这等紧要关头,她更不许人胡乱插手,指手画脚。


    “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兽相食,且人恶之。为民父母,行政不免于率兽而食人。恶在其为民父母也?仲尼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为其象人而用之也。如之何其使斯民饥而死也?[1]


    赵在泽一本接一本地看着,眉头紧锁,一手执书,一手执笔,桌上早已堆了一摞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长书候在窗口,只静静守在院子外,不许人打扰。


    春兰轻手轻脚地端着汤过来:“夫人着人炖着的,煨了两个时辰,看着大公子趁热喝。


    “是。


    长书推开门,将汤盏置于桌案上。


    “大公子,这是夫人差人送来的汤。


    赵在泽仍在沉思,一时没有听见。


    “大公子。


    长书又轻声提醒道,他这才反应过来,放下笔匆匆端起来三两口喝下,然后又提笔伏案写着文章。


    “春兰姑姑。


    长书端着空碗出来,交还给春兰,春兰打


    开盖子看了眼才放下心来,她又看着繁忙的赵在泽,心疼不已:“你可得多仔细些,莫让大公子累倒了。


    “是。


    这段时间赵在泽多是温习经纶,而后则是写策论,常青安给他寻来往年策论题目,他再自行出题,根据如今大卫情势,研习策论。


    若说他最没有把握的,那便是策论,如何立足于大卫,着眼于百姓,写出圣上所需要的文章,这是他需要思考的重中之重。


    常青安来瞧过他几次,见他满屋策论,又见他眼下青影,终是忍不住拉着他出来,几人再次栖居于风荷园小书堂内。


    常青安端坐首位,愈发威严,几人也提笔坐于案后,神色肃穆,态度端正。


    “今日召诸位前来,为得是春闱一事,放眼天下,请诸位各出一题以作策论,须得言之有物,贴合情势,大可畅所欲言。


    赵在泽铺好纸,等着几个弟妹们出言。


    赵在凌看看常青安,又看看赵在泽,他沉吟片刻,说:“一州府颇有余粮,而一州府颗粒无收,更有心术不正之人趁此时机高价售卖米粮,饿殍遍地,然高门富商仓满鼠溢,何解?


    他总共提及了三个方面,一个是收成问题,一个是处理之法,一个则是人心教化,是一个大众化的问题,并不出格,常青安暗暗点头。


    赵在泽蹙眉思考,提笔写下他的答卷,初时下笔略有停顿,而后越发流畅,思路清晰,一炷香后便已完成。


    长书捧起答卷,呈给常青安过目。


    常青安一字字看去,颔首:“可。


    赵在泽先是举例了往日做法,以此为依据,再列举出一二三条可能情况,兼顾了流民、州府及周边形势,尽可能地去设想去解决了,文章末尾又提及日后防范举措,颇有可取之处。


    她将答卷一一传阅,赵在凌也肯定道:“可。


    有了大家的赞同,赵在泽绷紧的心弦这才缓了缓。


    而后是赵在洹,他思考地有些久,然后提出问题。


    “北狄势大,边地苦寒,少有有志之士,若战事失利,何以守关?


    他顿了顿,看着大家,认真说:“若马革裹尸,何解?


    此言一出,满座寂静。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现实到大家不得不去面对。


    赵渝揪紧了心,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呢。


    赵在泽看他半晌,握紧了笔。


    “凿斯池也,筑斯城也,与民守之,效死而民弗去。[2]


    “……


    大家沉默地等着他写完一时间只有落笔的唰唰声他写得这样多这样快这张墨迹未干的答卷被送往常青安的手上。


    她缓缓翻看通篇皆是大义与国与民与万家。


    他长身而立掷地有声:“愿同戈同归。”


    这是他作为兄长的私心大义如此却仍然希望能平安完满。


    常青安沉默片刻:“当是如此。”


    “是。”


    赵在洹长舒一口气有这样的家人他再无他求。


    最后是赵渝她眨眨眼问出了最为广义的一题:“何以安天下?”


    这个题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涵盖的范围太大了。


    这次赵在泽没有先动笔他再三思量确定好框架方才下笔从古到今参考圣人言论和历史事件又以民生为基调写下这一篇文章。


    为人为官当为国为国为君当为民。


    “甚好。”


    大家互相传阅皆是心有所获。


    转眼便是春闱这次是春闱比往常更要早些。


    赵在泽简单收拾好行囊奔赴这最后的一步。


    两边茶楼酒楼都坐满了人公子们和小厮们都在外边等着更有人开盘压会元很是热闹。


    “望洲的裴栩也很不错啊一路过关斩将很是不凡。”


    “还得看赵大公子正可谓一朝开窍便一飞冲天!”


    “这可是会试有手段可也没处使。”


    “你什么意思?”


    “……”


    一群人吵吵嚷嚷庄家不耐烦地拍拍桌子:“要押押不押走。”


    “押!我押第二的庄云彰!”


    “我押赵在泽!”


    “……”


    林子成迟疑片刻默默念叨着:“你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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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气啊。”


    而后他重重拍下百两银一咬牙:


    “全押赵在泽。”


    位于茶楼上正看着这一幕的赵在凌不禁笑了起来:“还算有眼力见。”


    赵在洹搓搓手神神秘秘地取出那条金砖招手唤来长柳。


    “去押我大哥。”


    “砰!”


    赵在凌一个爆栗打在他头上:“你赌什么赌?”


    “可是这盘不就是二哥你开的吗?”


    赵在凌磕着瓜子:“生意人的事算什么赌。”


    不论外界如何猜测身在考场的赵在泽平心静气一题题做着。


    那些古文他已度过不知多少次


    凡几书册,简单的考校难不住他,他笔墨不停,凝神写下答案。


    最后一大题策论,赫然便是“会当凌绝顶。”[3]


    他目光微动,揣摩圣上的意图。


    这句话意为出众,大卫若想出众,镇压周边宵小,便要增加国力,此题问的是如何休养生息,积蓄国力。


    他思量再三,终于动笔。


    他们考了多久,在外的人就悬了多久的心,等到三天后,会试结束,人群一窝蜂地涌来,不少人把他包围。


    “赵公子,可有把握?”


    “赵公子,你以何解最后的策论?”


    “公子留步!”


    “……”


    赵在洹带着长柳和长书费力地挤进人堆,护着他往外走。


    “让让——”


    “大家且等着放榜——”


    好不容易几人才挤了出来,林子成瞧准时机,一溜烟跑到他跟前,焦急地问他:“赵在泽,你有没有把握啊?”


    赵在泽有些讶然,林子成居然也过来问他。


    赵在凌没好气地说:“他押了你不少银子。”


    赵在泽无言以对,只拱了拱手。


    “自有考官定夺。”


    在无数学子翘首以盼中,又过十天,终于放榜,会元正是赵在泽。


    赵府喜气洋洋,常青安更是赏赐全府,连来报信的人也发下赏钱。


    时至今日,终于只剩下最重要的殿试了。


    赵在泽深吸一口气,心中激荡难言。


    这一路走来,付出多少,个中滋味只有自身能明。这数月来,常青安和家中弟妹无不倾力支持,为着他一个人,府中不知下了多少力气。


    而他,终究也不负众望。


    那一杯凉茶,将他泼醒,带他走出十数年潦倒,若是没有母亲,他实在难以想象如今的他又会是何种模样,更遑论今时今日有幸得上金銮。


    他再三拜谢常青安,又回到院中准备殿试。


    赵在洹则是开始收拾行李,长陵将军已然回去戍边,大哥科考一事也将尘埃落地,他再耽误不得了。


    “乌骏啊。”


    他摸着马鬃,喃喃自语:“但愿大哥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1.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兽相食,且人恶之。为民父母,行政不免于率兽而食人。恶在其为民父母也?仲尼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为其象人而用之也。如之何其使斯民饥而死也?——出自《孟子》


    2.凿斯池也,筑斯城也,与民守之,效死而民弗去。——出自《孟子》


    3.会当凌绝顶——出自《望岳》杜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