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嫣以为,司令的老战友应该和他差不多年龄,却没料到,面前坐的是这样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精英。


    看起来最多五十岁,和她父亲差不多的外形气质,穿戴比她父亲更讲究些,腕间的劳力士迪通拿很彰显贵气,但身上没有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褚嫣给他的定义是:一个但平易近人但绝对有实力的超级富豪。


    “嫣嫣,你叫我何伯伯就好。”


    褚嫣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脱口而出“何爷爷”。


    原来他本来就跟司令差着辈儿。


    “何伯伯,您和郑司令是战友?”


    男人牵起唇畔,眼神染上几分怀念,“三十多年前,我是司令带的新兵,这一晃,退伍也快二十年咯。”


    褚嫣惊讶后,又感叹,“您现在一定是功成名就吧?司令肯定为您骄傲。”


    男人报以温谦的笑容,“我是运气好,退伍后跟着人学习炒股,自己也琢磨投资,慢慢就到了如今的地步。”


    褚嫣崇拜地看他,“那您是天才啊,自学成才,白手起家,科班出身的金融大佬都得给您磕一个。”


    能完全靠自己的能力戴上迪通拿、坐上私人飞机,这是大佬中的大佬。


    褚嫣这话惹得男人忍俊不禁。


    “我刚在电话里听司令说,你想考容大?”


    褚嫣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得这样出其不意,一时间无措又羞窘。


    “啊……司令连这个都跟您说……”


    “嫣嫣,别担心,我没别的意思,”男人放缓语速,耐心解释,“我之前管理过不少教育捐赠基金项目,现在担任容大教育基金会理事长,学校现在有我的办公室,你将来上大学,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


    褚嫣呆了呆,更加窘迫了。


    “我要是没考上,那就尴尬了。”


    “哈哈哈,”男人粗放一笑,“你不是向司令立了军令状?怎么?又没信心了?”


    褚嫣:…………


    怎么连这个都跟别人说了???


    她真没考上的话,那就彻底完犊子,丢脸丢到姥姥家!


    褚嫣赶忙岔开话题,转移男人的注意力,“何伯伯,您既然是容城人,为什么今晚要去江城呀?”


    “我儿子儿媳在江城开公司,”男人眼底染上无奈,“兔崽子今年非要在江城过年,所以就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哇,您儿子儿媳也事业有成,您真有福。”


    “当年他嚷嚷着要创业,我就让他试试,没想到,还真弄得有模有样,后来又在创业中认识了他老婆,也就是我儿媳,两个人都从事半导体产业,比我创业的时候辛苦,但也比我厉害,他们这是为国家做贡献。”


    男人说话时,目光逐渐变得温柔又自豪。


    褚嫣诚挚地点头,“您一家都值得尊敬,您做教育基金,也是在为国家教育事业做贡献。”


    男人笑,“我在江城过年这几天,你要是得空,来家里做客,我介绍我儿子儿媳给你认识。”


    褚嫣受宠若惊地摆手,“不用不用,何伯伯您和家人好好过年,我就不上门打扰了。”


    “诶?怎么能叫打扰,你这丫头既然是司令亲自吩咐关照的,那伯伯就不跟你见外,你也别跟伯伯见外。”


    褚嫣点头,心底某一处被轻轻戳中,漾开一层欣喜又感动的涟漪。


    她再一次确认郑司令有多疼爱谢郁白。


    她再傻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沾谢郁白的光。


    一个小时的航程,飞机最终抵达江城南郊民用机场。


    褚嫣一路上跟何伯伯聊的投入,忘记看手机,等坐上私家车,才惊觉忘记回复谢郁白的短信。


    她看了看时间,直接给他拨过去。


    电话接起来,谢郁白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听外婆说,你被带回家里吃的晚饭?”


    褚嫣抿抿唇,有点委屈,“外婆都跟你说啦?一开始我都吓死了,差点就给你打电话叫你回来救我。”


    谢郁白语气柔和,带着安抚的意味,“对不起嫣嫣,不会有下次。”


    “不不,”褚嫣连忙改口,“司令没有为难我,只是问了一点你的事情,应该是调查过我,想通过我来关心你。”


    谢郁白在电话里沉默几秒,才开口,“下次不必理会他,有事找我,我替你应付他。”


    褚嫣心道,你应付?你俩别当着我的面掐起来。


    不过她还是拣了些好听的,“你外婆对我特别好,还给我带了些特色糕点,邀请我常去容城做客,一点都没有司令夫人的架子诶。”


    谢郁白声音终于又温软下来,带点遗憾的语气,“你待的时间太短,没机会带你去吃最有名的几家本地菜。”


    “没关系啊,一个下午玩得已经很开心啦!小白,我们将来还有很多机会,等你带我吃遍容城的大街小巷!”


    “好,”谢郁白语调含笑,又柔又缓,带着十足的诚意和耐心,“每天不重样,好不好?”


    “嗯嗯!”


    褚嫣在到家的前五分钟才依依不舍挂断电话。


    将近晚上十点,从车里出来,外面萧瑟的北风吹得她缩紧脖子,咬牙战栗。


    一溜烟钻进了屋子,才看到家里灯火通明,竟然连爷爷这个点都没上楼睡觉,一家人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终于回来了!”严秀丽起身去扶老爷子,“行了行了,回来了您就放心了吧?赶紧上楼休息,您年纪大,不能熬夜。”


    老爷子瞪一眼褚嫣,“谈的什么生意,要跑到外市去!”


    褚嫣想起来今天出门前跟家里人说自己参与一个小项目,要去邻市面见合伙人,而且有谢泽青替她打掩护。


    她走上前朝爷爷吐舌头,“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您至于这样紧张嘛,我都这么大了,还能丢了不成?”


    褚嫣嫌家人小题大做,突然看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褚媱,头上裹着一圈厚厚的纱布。


    她皱眉,“怎么回事?”


    严秀丽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倒有点庆幸,还好她的宝贝嫣嫣下午出门了。


    “诶,那卢家人下午来家里闹,他们家男人一进门把媱媱当成你,上来就推她一把。”


    “媱媱摔了一跤,脑袋磕在花盆上,流了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