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牛说：“你就打个电话告诉李厂长，说崔牛来卖药材给他，他一定会让你把我放进去。”


    老头一声怪笑。


    “你还真不识趣，硬要我打电话给李厂长，我倒能打给他，但万一不是你说的那回事，李厂长不需要你那啥药材，我不是会被他训？”


    “我被他训了，谁负责？他可是日理万机的。”


    他还拿起一盒香烟，在桌面上敲来敲去。


    那香烟，大众牌的，一毛一包。


    一看他这动作，崔牛就明白了。


    原来老头不是不愿意放他进去，不是怕他打扰厂长。


    就是想要点好处！


    崔牛可不惯着，老子要是乐意，一条中华都给你送。


    不乐意，一根经济牌的都不给你！


    经济牌香烟是当时最便宜的，比大众还便宜，才七八分钱一包。


    崔牛说：“你要不赶紧跟李厂长说一声，耽误了他的事，他要怪罪下来，我怕你这个门卫担当不起，我手中的药，他真的很急需。”


    顿时，老头变了脸色，抓了抓后脖子，呵呵一笑。


    “哟，你这小子还真会扯虎皮做大旗啊，我就不信，你手上有李厂长急需的药材，你算啥玩意啊，赶紧滚滚滚！”


    “我不放你进去，就不放你进去！不帮你打电话，就不帮你打电话！你能怎么着？”


    “嘿嘿，你这种混子，我见得多了！”


    可这回，老头是真走眼了！


    崔牛恼火了，冲里头看了看，突然扯起嗓门大喊：“李向东厂长！李向东厂长！我是崔牛，我来卖药材给你，被你的看门狗拦住了，不放我进去！”


    他这一喊，还用上了丹田气。


    顿时，震得老头赶紧抬起双手，捂住耳朵。


    保卫室的玻璃都嗡嗡作响。


    里头的大楼，也产生了回音。


    不知多少人扭过头来看。


    老头回过神来，放下双手，气急败坏！


    “你丫的，差点把我耳朵震聋，你发疯了吗？我现在就找保卫科的人，把你收拾了丢出去！”


    他也扯起嗓门大喊：“保卫科！保卫科！赶紧来人，这有个疯子在瞎胡闹！”


    崔牛可绝不会弱过给他，又扯起嗓门大喊：“你们制药厂的看门狗，勒索我香烟，不给香烟，就不放我进去！”


    “李向东厂长，你还要不要我手上灵药了？”


    这声音，完全把老头的盖下去了。


    不管老头怎么扯直嗓子，声音都同小溪流，被崔牛的狂涛骇浪完全压制。


    到了最后，老头看向他的目光都透着几分惊恐。


    他喊：“疯子！你踏马还真是疯子啊！哎哟我去，我耳朵不好使了，嗡嗡嗡的！”


    此时，保卫科也来了几个粗壮汉子。


    老头就像看到救星，赶紧朝崔牛一指。


    “他来瞎胡闹的，我根本……根本没要他香烟，赶紧揍他一顿，丢出去！”


    几个身强体壮的保安就要冲过来。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怒斥。


    “都给我住手！干嘛呢，崔牛同志，是你来了吗？太好了，我去黑市找了你几次都没找着，你不会真带来了我想要的药材吧？”


    “看见你，我真太开心了！”


    从大楼里走出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是制药厂厂长李向东。


    他满脸激动地看着崔牛，估摸比当年的新婚之夜，看新娘子还激动。


    那是一溜小跑过来的！


    顿时，几个要揪住崔牛痛揍一顿的汉子傻眼了。  老头也目瞪口呆，浑身打了个激灵。


    而崔牛扭头就走。


    李向东一看，吓了一大跳，拼命挥着手。


    “崔牛同志，你别走，我知道是……是我这制药厂的这条……这条啥看门狗太过分，让你不高兴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处置，绝对让你满意，你可别走啊。”


    他就差说出一句：你要走也行，把包里的药留下！


    崔牛一扭身，嘿嘿一笑。


    “李厂长，我这千里迢迢来给你送药材，想不到却被人拦着，向我索要香烟，我不给，就不让我进去，也不打个电话给你。”


    “我看在我之前，还不知有多少能给你制药厂带来利润的人，被这老家伙挡在门外呢！”


    “制药厂到现在没有倒闭，也算是奇迹了。”


    崔牛对老头确实气不打一处来，说话自然毫不留情。


    他不单单身手厉害，嘴炮功夫也是不差的。


    老头一听，脸色巨变，赶紧双手连摇。


    “李厂长，他冤枉我，他真的冤枉我，我没问他要香烟，我根本就不是那种人，我……”


    没说完，就被李向东打断！


    “给我闭嘴，老杨，你是啥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啊，我早就收到很多投诉，说有人上门办事，你就拦着，非要人家给一两盒香烟，不给就不让进。”


    “我看你也是咱制药厂的老员工，退休了发挥余热，在这看门，就不跟你多计较。”


    “可你知道崔同志带来的药，对制药厂有多重要吗？”


    “要是被你拦住，他走了，损失你背吗？这可是几十上百万的生意啊！”


    顿时，杨老头傻眼了。


    “真……真有那么多？”


    他吓得浑身发抖。


    李向东指着他：“还愣在那干嘛，赶紧向崔同志道歉，好好认错，然后，你这个月工资没了，全部扣掉，要不认错，你这个位置也没了。”


    老杨头又打了一个抖。


    他在这制药厂做门卫，工资虽然不高，每个月二十来块，但很轻松啊。


    而且，进进出出的人都会给他点好处。


    要是没了这工作，可就亏大了。


    对比起来，被扣一个月工资也算不上啥。


    他赶紧冲崔牛深深一鞠躬，涕泪交流。


    “崔……崔同志，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我……我狗眼长在脸上，没认出你是大人物，能……能给我们制药厂创造几十上百万的利润！”


    “我向你认错，请你原谅！”


    崔牛呵呵一笑，也懒得计较，就看向李向东。


    “李厂长不请我进去喝口水？”


    李向东眉开眼笑，赶紧扭身，把手往里一抬。


    “请请请，崔同志这边请，请你喝水是一定不行的，我得拿出最好的茶来款待你，来，去我办公室。”


    李向东把崔牛带去办公室了。


    后边，杨老头擦了一把冷汗，还瘫坐在椅子上。


    “我去，我这是得罪了哪尊大神呀。”


    周围人也纷纷笑话他。


    “老杨头，这回算是碰上惹不起的人物了，早告诉你了，悠着点，别太过分，要不迟早踢铁板。”


    厂长办公室。


    李向东非常热情，甚至直言不讳。


    “崔同志，我告诉你，就连县府领导来了我这，我都没这么热情招呼啊，你就不一样了，我看着你不像人。”


    崔牛顿时脸一黑：“看着我不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