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涟！”


    时曦刚做了个口型，就在叶菁近乎威胁的刀人眼神下改了口。


    “苏——云涟？怎么不说自己叫苏慕呢？这个名字多好听啊，你说是吧。”


    叶菁冷笑一声，表情难得生动起来，她丝毫不提自己在发现倒在地上的云涟换了人后心中有多担心，又是如何用恶狠狠的表情强逼云涟说出了灵魂交换的真相。


    “嘶——”


    好像有点危险。


    时曦后知后觉地看向了温柔和婉的秦柔，却发现对方也是冷着一张脸，眼里隐隐夹杂着谴责和尚未褪去的担忧。


    或许，大概，可能，这些人是被我突然换了副身体的事情吓到了？


    时曦飞速脑筋急转弯，一双暗金色的眼睛闪烁着，恍若热锅上的蚂蚁，拼命转圈却怎么也想不清症结。


    “怎么，还没想出来自己错哪儿了？”


    叶菁差点没被时曦这幅表情气笑，她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怎样一种感觉，只觉得一时之间发生了太多事，她的情绪隐约有些被星辰牵引的失控感。


    这种感觉是从「占卜之心」道具碎裂的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由于职业的原因，担任了多年教师的叶菁却并不排斥这种近乎怜爱的感觉。


    她看得出来，时曦此前的生活环境一定很纯粹，甚至过于纯粹了，以至于她长到这个年纪，对于死亡竟然没有丝毫的敬畏感，甚至对自己的生命也是。


    时曦不在意别人的生命，除非对方是她在意的人，这一点在险象环生的逃生副本中可以成为是件好事。


    但她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危险的 BOSS 说打就打，好好的身体说让就让，这就不值得推崇了。


    人群之外，姜瑶拼命做着动作，她摆出一个小人的模样，下一秒，小人无声躺在了地上，再下一秒，姜瑶又疯狂摇起了头。


    ——小人，倒下，不行。


    时曦反反复复看了三遍，这才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


    “我不该放任云涟的身体倒在地上，我应该找一个好点的姿势出去！”


    时曦眼睛闪亮地看向叶菁，满是求夸奖的意味。


    叶菁刚抬到一半的嘴角僵住了，她伸出手，面无表情地给时曦来了一个脑瓜崩。


    这痛感，这力度，神似她最好的朋友小红。


    但是——时曦看了看叶菁冰冷到快要杀人的眼神，猛地摇了摇头，短发的造型让她更添几分少年感。


    时曦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红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那么……小红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时曦忽而想起了她此前从未关注到的细节。


    她只记得小红教了她许多社交常识，记得小红是她最好的朋友，却完全想不起对方的面容、声音。


    就好像这样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这怎么可能呢？


    时曦越想越觉得荒谬，她的脑袋像是有十几个电钻轰然作响，痛感与剧烈的嗡鸣席卷而来。


    “嘀嘀嘀——”


    脑海中传来系统的警报声，一道飘渺而熟悉的声音在脑中和外界同时响起。


    “凝神，精气！”


    声音迷糊了时曦的感知。


    记忆短片，她恍恍惚惚地睁眼，抬头，却看见一只食指和中指间长着厚茧的手。


    时曦只记得上一秒叶菁已经敲过自己的头，于是她下意识一躲，避开了那不知是敲打还是抚摸的动作。


    嘴里还机智地嚷嚷着：“你已经打过我一次了，不许再打了。”


    那只手在时曦的头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只轻轻地摸了摸那头柔软的碎发。


    “放心，不打你。”


    除了早就被云涟隔离在另一个车厢的席青几人，在场的女性都看到了时曦忽然头疼，不久后却又记忆短片的场景。


    几人心中的猜想暂时未可知，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每个人的过去都需要被尊重，她们不会再主动刺激时曦，让她想起什么痛苦的经历。


    “这样吧，你告诉我们你是从哪里来的，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叶菁闭上眼睛，收敛好其中过于明显的情绪，这才带着些颤抖开口。


    “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也可以不说。”


    似乎想到什么可能，她又迅速补充了一句。


    “？？？”


    一闭眼一睁眼，眼前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就来了个大转变，从看捣蛋小狗的愤怒变成看陶瓷娃娃的小心翼翼。


    自觉不是傻子，时曦当然会觉得其中有问题，她当即打开了系统面板，去检查上面的时间。


    果然，中间有五分钟的空白！


    “说吧，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时曦一脸怀疑地看向这群神色莫名低沉的人，大胆诈麦。


    “……”


    本以为时曦会察觉到什么异样，秦柔无声舒了口气。


    秦柔看着还没想好对策的叶菁和姜瑶等人，手心一转，一朵冰蓝色的短刺小花就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只是见不得有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和生命，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秦柔面色忧郁，柔和的眉眼间满是叹息的意味。


    “我们刚刚给你用了一朵「霜刺花」，它的能力是建立契约，约定的内容是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尽量让自己少受伤。”


    “不然，你的身体就会一点一点长满「霜刺花」，化作养料被它吞噬殆尽。”


    “？！”


    真有这种东西？


    时曦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双手左右摸索了一下，却并未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异样。


    她眯着眼，半信半疑地开口：


    “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还是你们敲了我闷棍却没告诉我。”


    “我怎么感觉我的头有点疼？”


    秦柔眼睛轻眨，柔声开口，根本没被时曦稚嫩的试探给唬住。


    “感觉到头疼是正常的。”


    仔细听，她语气中还有一些微妙的自责。


    “我的能力还没有修炼到家，这朵花有时会产生一些副作用，你刚刚的失忆和头疼就是它造成的。”


    “对了，你是不是还感觉自己的身上有些凉飕飕的？”


    秦柔关切地问道，一副掌控全局的样子，实际上她只是看到了时曦额边尚未干涸的湿汗。


    “对啊，你怎么知道？”


    成功被忽悠的时曦愣愣点头，在真相的探寻中，她未必逊色；但在人际交往中的磨砺，她的确有所欠缺。


    “那就是「霜刺花」成功种下的标志了，「霜刺」属寒，宿体自然也会受到它的一些影响，但你放心，之后就不会这样了。”


    秦柔体贴地安慰着时曦，为了让事情更可信，她还特地向时曦递出了一朵灵力幻化的花，只不过这次是红色的。


    “当然，我们也不是想伤害你，「霜刺」的生长周期是七天，到时即解。”


    “这朵「焰棘」你拿着，一旦「霜刺」生效了，你就把它用了，这样，「霜刺」虽然还是会在你身上生长，却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只是会有些恼人罢了。”


    秦柔温柔地笑着，将被光球裹住的红色短绒小花递给时曦。


    乍然清醒，却被一大堆新名词填充，时曦还来不及小花，就在秦柔历经岁月沉淀下来的醇香笑容中接过了这朵带着些热气的花，晕乎乎地将它塞到了自己的系统背包里。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来自哪里了吗？”


    看完了秦柔一阵忽悠，服气到差点扶额的叶菁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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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口，轻微调整身形遮住了身后那两个目瞪口呆和幸灾乐祸的身形。


    “**精神病院。”


    时曦毫不设防地脱口而出。


    精神病院？


    尽管有两个字被系统消了音，叶菁和秦柔还是能从这个后缀猜到时曦的来历，叶菁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脸上并未露出什么异样。


    “好，我们记住了，时间紧迫，我们先去跟席青他们汇合吧，顺便商量一下之后该怎么办。”


    叶菁点点头，像是听到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地址，而后她话音一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这是我们从最后的无脸人身上拿到的线索。你可以先整理一下，等会儿在路上再告诉我们，要是有想不通的，也可以和我们商量。”


    距离列车到站还有十五分钟。


    考虑到一时之间线索不好梳理，秦柔先将手上的纸条递给了时曦。


    上面是一则绝望的记录。


    “……第 101 支小队……找到了前辈的记录……历史可以抹消……双胞胎……能力……一个被替代，不不不！……不行！……全是死路！”


    “还有这个。”


    在时曦看完后，叶菁从另一旁递来一张缺了半个版面的报纸——


    【一份未完的报纸：这是一份填写完成就就能在现实世界发行流通的报纸，没有什么上级的限制，它是否记录真实，是否书写正义，完全取决于撰写者薛定谔的良心。】


    报纸上面有一个大大的标题：「浮云号」列车事故真相。


    下面跟着几行空白：


    1、云励夫妇在列车事故中发生了意外，真凶是：——


    2、「浮云号」列车坠毁事件，是——导致的。


    3、永不落下的《落日》，是——造就的。


    看完这份报纸后，副本系统当即提示时曦开启了某个支线任务的前置条件，与此同时，她的副本探索度和破解度也达到了 90%。


    时曦猜想，这是因为她尚未确认这份报纸出现在这里的意图，也尚未彻底解决《落日》影响的缘故。


    但从上面的内容来看，这份报纸的归属已经一目了然了。


    门打开，等了许久的席青有些不耐烦地抬头，他张嘴想刺时曦两句，却被一旁的白皓给拦住了。


    “哈喽，我们——”


    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时曦正准备将自己得来的线索与席青等人分享，好集众人之智慧找出最优解。


    系统的提示音却突然响起。


    【叮——检测到有玩家副本探索值已达 90%，副本第二通关方式已解锁，玩家可选择：


    1：杀死副本 BOSS 云绯，结束副本。


    2：在列车到达终点站前下车（注：此选项需个人探索值达 80%及以上，且当前副本剩余人数小于或等于 5 人）。】


    闻言，白皓眼睛一眯，一手有意无意地搭在席青的肩膀上，一手却把玩着几把暗红色的小刀，光影浮动，几把短刀几乎被他转出了残影。


    “几位说好了吧？刚刚我们给了你们那么多时间，作为交换，就劳烦诸位将线索交给我们，毕竟破解副本这样的难事，我们总不好让女士出面，对吧？”


    席青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直沉默寡言的关樗也默默走到了另一边，放出自己的两个机械球。


    感受着比对战时强了不止一倍的威压，一不注意就变成夹心饼干的夹·席青·心自觉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你们想在副本里杀人？”


    看着已经准备好动手的白皓和关樗，叶菁和秦柔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警惕。


    两人迅速拿出自己的武器挡在了时曦面前，姜瑶则从系统空间里掏出了一大把杀伤力极强的黄符。


    场面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