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摆驾紫宸宫。”萧衡道。


    紫宸宫这边，赵聪站在虞晚柔身后不远处的小厨房门口，远远的看着她捣鼓。


    又抬头看了眼外面的月色。


    催促道：“娘娘，您还是别捣鼓这些了，赶紧去劝劝陛下吧，陛下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滴水未沾。”


    看把一切收拾好，她拍了拍手上的面灰。


    “不是说陛下没吃东西吗？本宫给陛下做一份过去。”


    虞晚柔指了指锅子里面下好的面。


    赵聪这才探头看过去，又惊又喜：“娘娘，您这是给陛下准备的？陛下若是知道了，肯定很惊喜。”


    陛下向来最吃宸妃这一套。


    于是这会儿他也不急了，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等着。


    虞晚柔看着锅内翻滚的热汤，唇角微微上扬。


    陛下早上没有跟她置气。


    可后来下了朝却没来找她，反倒是将自己关在了太崇殿？


    陛下还真是小孩子心气。


    想要她主动去服软。


    不过这一次她愿意服软一次，陛下这些日子因为那一个‘孩子’对她用心至极，昨夜又准备了那些惊喜，说她铁石心肠没有一点感动倒是假的。


    既然陛下不追究她的这些过错。


    她又何必端着呢？


    适时服软才是调夫之道。


    陛下不说，她也不说，这日子还怎么过的下去？


    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她要为自己做打算。


    淑妃不仁，那也别怪她不义。


    淑妃那么想要得到那个位置，那她偏偏不能让她如愿。


    锅里面的面刚刚煮好。


    她慢慢盛起来。


    放到托盘上，她喊紫云，紫云没应声，虞晚柔抬起头这才发现两侧的人都不见了。


    她端着托盘转过身，目光撞入一双瞳孔漆黑的幽深眸子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陛下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就在门口，离她不到三步的地方。


    他看着她，又看她手上托盘里面的东西，眸光沉下来。


    这是婉婉给他做的？


    虞晚柔端着东西出了门，放到用餐的桌上，这才向萧衡请安。


    “陛下，臣妾做了错事，这是臣妾特地给您做的面。陛下莫要生臣妾的气了。”


    果然是给他的。


    她在跟他主动服软。


    萧衡撩开裙摆坐下，也示意她一同坐下。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


    嗯，还是老味道。


    又咸又烂。


    但是回忆无穷。


    晚柔问他：“陛下好吃吗？”


    萧衡白了她一眼，神色不变，但一边的眉梢高高挑起。


    “你自个儿的厨艺，你不清楚吗？”


    虞晚柔尴尬一笑：“陛下，您还是跟以前一样，不会说臣妾爱听的话。”


    “婉婉，你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朕记得你第一次下厨，是我们刚开始的时候，朕的生辰，你硬要拉着朕去御膳房，让朕把所有人遣走，你说你要为朕露一手。”  想起曾经，萧衡脸上不自觉的洋溢起一阵幸福的微笑。


    他看向虞晚柔的眼里又有了光。


    晚柔闻言一笑，给陛下倒了一杯茶，推到他的身旁，宛若一对寻常夫妻，笑眼一弯：“陛下居然都还记得。”


    萧衡也笑：“自然记得，那时候你很开心，笑眼弯弯，跟现在一样。”


    只是她第一次下厨，煮出来的长寿面很咸很烂，青菜没熟，蛋煎的也很黑。


    可是当时虞晚柔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他，整个眼睛里面都是期待。


    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拒绝。


    要知道他平时吃的东西都是有专人检测的，唯独那一次，他在她热切的目光下，将那一碗并不出彩的面吃了个精光。


    她很高兴。


    那是萧衡第一次觉得他的心有一丝异样。


    闻言，晚柔笑了笑，陛下哪里会明白，当初她费尽心机，都不过是她想要保全自己的手段。


    给自己谋条后路罢了。


    她从小被罗城远养在罗府，学的都是那些狐媚子都本事，琴棋书画她不怎么精通，而且当时她们之间关系尴尬，她只能够在这些小事上面感动他。


    花最小的力气，做最大的功效。


    后来萧衡也如她所料。


    细细一想，也不过才三年，怎么感觉恍如隔世。


    萧衡又尝了一口面条。


    继续说道：“后来朕似乎对你上心了，然后婉婉就开始变得任性，总是做一些让朕出乎意料的事情。”


    不过每次他都由着她。


    他那个时候真的很怕她们之间的事情被先帝发现，可他又怕她挨不住。


    吴常榕对她们这些做引子的妃子变本加厉，婉婉害怕了。


    “后来你来求朕帮你解决吴常榕，朕拒绝了。”


    那是他第一次拒绝她。


    也是虞晚柔第二次给他做了一顿吃食。


    那一次是在芳华殿，她求他帮帮她，她不想再去建兴楼了。


    他也想答应，可是那段时间太后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只能够先拒绝她。


    那一次，她没有任性。


    后来的事情也都知道了，如今这一次算是第三次为他下厨。


    但是这一次的面好像吃着也没那么咸了，也没那么烂，荷包蛋也不糊。


    虞晚柔看着他，思绪飘过那段时间，她真的很害怕，他拒绝帮他，所以她才会想着自己以身入局给狗先帝下毒，再逃出皇宫。


    当时她一点也不平静。


    她很想问他。


    为什么不帮她。


    虞晚柔轻抬唇齿：“原来陛下都记得，所以陛下当初又是怎样的心境呢。”


    “婉婉，我从没想过要拒绝你。”萧衡看着她，“当时太后盯着，朕只能现将此事放下，后来朕找过吴常榕。”


    闻言，她眼睫轻轻颤了颤。


    “陛下……”


    “婉婉，如果当初朕对你再好一点，你是不是就能完全相信朕了？当初朕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一切事情处理好，就准备将你纳进来的。结果后来你出宫了，朕派出去找你的人都说你死了，可偏偏就朕不信，那些日子真的很难熬，朕就后悔当时不应该拒绝你，以至如今，朕还是有些后悔。”


    “如果一开始就让你完完全全的信任朕，相信朕，婉婉是不是就不会选择出宫？回宫之后就不会避子？伤害自己的身体了？”


    虞晚柔看着他的表情，眼里全是她以前从没看到的无比诚意，似乎还有一层朦胧的雾意。


    他居然主动将这些事情的因果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


    陛下这些话，让她很动容。


    也让她有些羞愧。


    陛下果然还是知道了。


    她低下头。


    “陛下，臣妾错了，臣妾应该相信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