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决定下楼倒杯冰水喝。


    ……狂笑有毒，我需要冷静一下。


    2.


    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自己会被他的一句话硬控那么久。


    刚才还被影响到，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里狂笑拿着个大号项圈在那套娃。


    先套个夜翼！唉没中，好可惜……那再换方向试试可爱的红头罩——可恶头罩竟然会爆炸，又失败了！


    恼怒的狂笑不笑了。


    我看见他拉直了唇线，尖指甲抵住脸侧，眼神变得极其危险，阴测测看向剩下的人。


    可红罗宾根本不怕，他接收到视线只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下一秒，整个人忽然化成了一滩热乎乎的棕褐色液体。


    个子最矮的罗宾为了不沾到咖啡味往旁边躲去。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战局，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有些骄矜地扬起了下巴，然后大跨步走到狂笑跟前，扔掉武器，非常主动地把脖子凑上去……


    4.


    啊啊啊不行死脑快停下别想了！！！


    我猛喝一大口冰水，将这些污染性极强的画面甩出脑海。


    5.


    等好不容易平复完心情蹦回房间，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期间我还去提姆土堆旁晃了一圈。


    我知道终于能睡个好觉的三哥一定不会理我……这没关系，再打一场复活赛是我对二哥的期望，可怜的提姆还是让他继续休息吧。


    我只想跟他发发牢骚，说说心事，就和以前一样。


    ——毕竟几个兄弟里我跟提姆最熟了。


    他经常给我打电话，偶尔还会坐飞机来看我，正常寒暄之外对我的学习也非常上心，时不时就发一些金融专业的资料过来。


    虽然这对上高中的我来说为时尚早，我还是都认真看了，明显是很用心整理的……哇，一提起这事我就感动得泪眼汪汪。


    他真的很关心我！是个很好很好的哥哥。


    6.


    重新躺回床上，先前那种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的恶寒感果然消散不少。


    我再次试图进入梦乡。


    一整天精神都紧绷着，还受了伤，再不睡我真担心自己会倒下，倒下可就没办法帮父亲了。


    7.


    强烈而努力的自我催眠终于在三分钟后起了效果，我感觉眼皮越来越重。


    ……困倦感真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不知道还好，一旦意识到它的存在，它便会如海啸般涌上来，让人难以抵抗。


    不过人一迷糊就容易乱想，我厥过去前竟然莫名担心起了安全问题，思维甚至发散到自己会不会一睁眼看到床头蹲着只黑漆漆蝙蝠。


    但这显然不可能，布鲁斯绝做不出半夜钻小男孩窗户的事情。


    8.


    ………………


    9.


    救命，妈呀救命救命救命——


    我为什么又fuck地梦到狂笑了！


    他是在我梦里充了终身会员吗怎么阴魂不散的？！


    10.


    啊啊啊好丧病的剧情好诡异的场景！


    我一直知道有个词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我不想要啊！坏东西都给我退！退！退！


    11.


    ………………


    12.


    哈哈哈不行了我要疯啦！干脆大家一起疯吧！我一定要告诉你们我这次都梦到了什么离谱玩意儿！


    13.


    地点依然是这个空荡的韦恩庄园。


    不过梦里的我四肢健全能跑能跳还童心未泯，大概是脑子抽了吧，莫名其妙追着一只欢快鸣叫的知更鸟从卧室跑向大厅。


    说来也巧，大厅里大家都在，人齐到能再拍一张全家福，只是我二哥不见了。


    于是我理所当然问了句：“杰森在哪？”


    14.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阿尔弗雷德，他刚从花园的方向走过来，手里拎着把猎枪，枪口还在汩汩冒烟。


    他笑得很开心，绿眼睛看向我说：“杰森少爷正在拼他断了的脊柱，不过我想他或许还得再缝一缝胸口新开的洞。”


    “……真可惜，看来他赶不上这次的派对了。”


    大哥迪克慢悠悠放下盛着圣水的杯子，语气里充满遗憾，舌尖舔了舔上排两颗尖锐的利齿。


    我注意到他的后脑有些微凹，但眨眨眼又好像看错了。


    迪克旁边是环臂站着的绿袍达米安，我最亲爱的小弟，估计是偷偷嗑了增高药，比印象中长了好大一节。


    他冷哼一声：“没用的陶德。”


    两人身后，提姆像个幽魂一样经过，我眼尖地叫住了他：“嘿提姆！你怎么了，难道又没睡好吗？”


    “呃……是尤塞斯啊……对，”绿头发的提姆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眼神依然困倦，“我查了一晚上达米安的亲生母亲，这可是个大工程，你知道的，想生他的实在太多了。”


    15.


    这样温馨的对话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我其实蛮想出去看看杰森怎么样了，奈何梦里的自己对此毫不关心，在所有兄弟周围晃了一圈后，笑眯眯凑到了老父亲身边。


    老父亲看了我一眼，从身后变魔术般凭空掏出了一盏灯，里面装着个异常眼熟的人头。


    我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


    哦天呐，瞧这苍白的面色、惨绿的头发还有夸张而疯狂的笑——


    毫无疑问，这是小丑。


    可小丑为什么会在灯罩里？


    布鲁斯并未解释这个问题，他不知何时穿上了蝙蝠侠制服，不过胸前的蝙蝠是绿色的。


    “拿去玩吧，”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吊灯的光，然后用喉癌音低吼，“派对就要开始了。”


    16.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荒诞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能记清每一个细节。


    17.


    啊对，提前说明一下，梦里的我在派对开始那刻就成了字面意义上的透明人，不管怎么蹦跶其他人都看不到我、也不再搭理我了，只自顾自进行着对话。


    我觉得我就像个观众，提着盏小丑灯，被迫旁观着一场怪异的喜剧表演——


    我看到我的几个兄弟、包括总是溺爱布鲁斯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就像是崩人设了一样，纷纷转头朝布鲁斯投去了指责的目光。


    “你没资格参加这次派对！”提姆语气很严肃。


    “你的腰带呢？”迪克紧跟着质问。


    “父亲，我们都是Robin。”达米安也皱起了眉。


    而在沉默的布鲁斯身后，阿尔弗雷德依然没放下他的猎枪。


    “布鲁斯老爷，”他的微笑咧到耳根，猩红的牙龈露出，“去更衣吧，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合适的制服。”


    18.


    话音刚落，布鲁斯毫无预兆地变小了。


    真的是肉眼可见地缩短，几乎眨眼间变成了一个比原先达米安还要小上一圈的孩童。


    及地的双翼披风稍显破旧，随风飘在身后像极了一对伸展的翅膀。


    他的身形很瘦弱，嘴唇乌黑，面色却惨白无比，制服上的金腰带耀眼到闪闪发光。他额头上戴着奇怪的荆棘冠冕，刚落地就踩着鸟头骨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笑声不止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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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与之重叠的是熟悉的、刺耳的、属于狂笑的声音，就连灯罩也在我手底下不停颤动晃荡。


    我一时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布鲁斯在笑、还是狂笑在笑……抑或是小丑？


    19.


    ——不管是谁我的耳朵都好疼。


    fuck，快赔我精神损失费！


    20.


    实话实说，梦境发展到这其实都还好……毕竟我完全看不懂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切都怪怪的，远没到要崩溃的程度。


    可怕的是后半场梦。


    那是在派对结束，整个庄园灯光熄灭，所有一切都被黑暗吞噬之后。


    我忽然听见了鸟叫声。


    21.


    也许是那只小知更鸟又飞回来了？


    总之死一般的寂静被“咕呱”、“咕呱”的鸟叫声打破。


    随后，浓郁的黑暗中慢慢睁开了一双双泛着猩红光芒的眼睛，头顶、脚下、身侧……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这些眼睛没有瞳仁，可我依然能感受到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注视”，一瞬间被强烈的恐惧钉在原地，就连耳边的鸟叫声都显得凄厉了起来。


    渐渐的，有奇怪的对话传来。


    内容有些没头没尾，也只能清楚听见其中一人的声音。


    那声音像极了狂笑那种掐尖嗓子的语调，不过还要再尖细稚嫩一些，有点类似于大人和小孩的区别，而且莫名有点耳熟。


    “……Daddy，我能和他一起玩吗？”


    我听见这个小孩天真甜腻地说。


    “我会温柔一点咬断他的喉管的。”


    22.


    fuck！！！！！！！


    我瞬间被吓醒了，但又没完全醒。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理智告诉我我仍在做梦，毕竟我的视界没变，那些恶心的眼睛依然在“注视”我，盯得我冷汗直冒、脊背生寒。


    可我的身体却能清晰感受外界的一切，比如身上被褥的厚重感和温热、还有陷进昂贵床垫那种舒适度极高的柔软。


    ——所以我究竟处于梦境还是现实？


    分不清，完全分不清！


    我只感觉有道冰冷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我脸上，那是一种极其冷酷的审视和敌意。


    “您之前还拿我和他相比……”


    男孩的声音突然变得愤怒。


    “他根本不配成为您的助手！您的身边有我就足够了！哈！不需要一个弱者来分享本该属于我的——”


    话语戛然而止。


    后面的内容就更听不清了，因为是另一个人在说话。


    那人被单独抹了声音马赛克，无论说什么都是一阵“嗡嗡嗡”。


    但从男孩逐渐恢复平静的口吻中不难猜出，大抵是一些安抚的话。


    23.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脚步声，似乎其中一人正朝我走来。


    他的脚步声很缓很慢，一点点由远及近。


    随之而来的还有轻微的锁链晃动声响。


    由于我在梦境和现实都动弹不得，没法转头去看来人是谁，只迟了一秒感到脖颈被什么冰冷东西贴住。


    紧接着——“咔哒！”


    锁被扣上。


    24.


    “您说的对，Daddy。”


    有人凑在我耳边咯咯笑，灼热的吐息洒在颈间，他的声音尖锐又甜蜜。


    “我应当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狗。”


    25.


    ……好样的。


    我睁眼无神盯着天花板，这次是彻底清醒了。


    可恶，就完全不让人睡觉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