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谦结束跟黄金的电话，一转头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楚越，低着头一字一句的在编写消息。


    他靠近一看，果然楚越是在给黄金补贺语。


    谢文谦没有掐着声音和黄金说话，他能肯定的是，楚越一定完完整整的听到了自己和黄金的交流。


    谢文谦看向日益稳重成熟的楚越：“不生气？”


    楚越暂停手里正在埋头琢磨的事情，见谢文谦没头没脑的问一句，摇头道：“不生气。”


    他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性子，柔软且宽和。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刘溪改行要去干制片，平时也跟个牛皮糖一样，黏在楚越身边。


    这也是为什么黄金哪怕知道楚越有可能会生气，也敢不通知楚越乱七八糟的搞小动作。


    这也是为什么楚越身边的团队，除了早早离开，分不清自己位置的小李，还是最初的模样。


    楚越太宽和，太柔软。


    他没有一般成功创业者的野心和锋芒。


    就像一朵软绵绵的云，接受一切好的信息和不好的信息。


    在你以为他要生气或者动怒的时候，他反而共情起干坏事的人来了。


    这样的人在日常的生活中，极易收到各种各样的委屈。


    但这样的楚越作为整个团队的中心和领导者，那简直能让下属爽到不行。


    没人会愿意一直待在一个高压的环境里，哪怕能挣到很多的钱。


    没人会愿意面对一个但凡只要出一点小错误，就大发雷霆的领导。


    这就是楚越整个团队，牢牢紧靠在楚越周身的原因。


    上头的人心宽，下头的人才好过。


    圈里成功人物一览，赵顺和谢鹤年，哪个不是平时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你别管人家是不是真的好说话，人家哪怕装，也能装出来个样子。


    有些人手里有了点钱和权，那是装都装不出来的。


    谢文谦垂目，想起大李前些日子告诉自己的消息。


    他轻笑着跟楚越说：“你不生气，你的粉丝们都要气坏了。”


    楚越愣住。


    他现在和他的粉丝们也属于是越走越远了。


    更多的时候，他们的对话和交流，都经由自己的作品在里面牵线搭桥。


    楚越轻轻的叹气。


    谢文谦亲密的坐在他的身边：“心情不好了?”


    楚越点头。


    “我现在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和她们相处。”


    楚越出神道：“她们的爱太炙热，离的远了我会觉得冷，离得近了我又觉得太烫人。”


    粉丝在大部分时候，都不是只有一个的。


    她们有的是事业粉，希望他好好拍戏，不要在最好的年纪谈恋爱。


    她们有的是妈妈粉，希望他注意身体，万事将身体健康放在最前面。


    她们有的是女友粉，希望他多多发声，多多上节目，多多拍照。


    ......


    每个粉丝群体的声音都很好，但每个粉丝想要的，都不同。


    楚越偶尔看到后台密密麻麻的留言，会不自觉的想要做点什么。


    但每次做了之后，得到的反馈却并不太好。


    大家在欣喜自己被偶像回复的同时，继而便是更猛烈的提要求。


    楚越只有一个人，他回复不过来自己的粉丝们，于是更多没被回复到的粉丝，或是可怜巴巴的抱怨，或是醋意满满的可惜。


    更有甚者，会因此，开始谩骂楚越。


    他似乎做什么都是对的，又似乎做什么都是错的。


    谢文谦拍了拍楚越的肩膀，给迷茫的楚越提出建议：“少露面，减少和粉丝的交流机会，和粉丝保持距离。”


    他是一个有经验的经纪人，爱到极致很容易变成恨。


    尚青瑶最火的那段时间，出门连酒店都得定三个房间，就这样入住的时候，三个房间外的走廊，可能都已经守着人了。


    楚越现在也走到了这一步。


    在很多楚越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助理们，清走了蹲守的私生饭，赶走了穿着外卖员工作服的狗仔，清除了数不清的摄像头和礼物。


    楚越做不到无视他的粉丝们，谢文谦的建议一出，他就苦着脸说：“我真做不到无视她们。”


    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喜欢他。


    哪怕理智告诉他谢文谦说的对，但情感上他依旧过不去，依旧会在闲下来的时候，爬上自己的大号，向自己的粉丝们告平安和汇报最近在干什么。


    楚越的粉们也将楚越的这个行为，戏称为“翻牌子”，隔三差五就在超话里问。


    “越越多久没翻牌子了？”“越越什么时候翻牌子啊？”“好奇越越最近在干什么”之类的话。


    大部分的粉丝，表现的还是很理智和客观的。


    让楚越揪心的永远是那一小部分。


    谢文谦安慰楚越：“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担心。”


    他对上楚越探寻的目光，笑着拿出老套的时间论在忽悠人：“一个演员的职业周期其实也不过就七八年，你现在已经走了一半了，最多再有个四五年，你的粉就对你没这么热情了。”


    “珍惜现在你这群嗷嗷待哺的小粉丝吧。”


    “圈里一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这个前浪，再过个几年，差不多也要死在沙滩上了。”


    换做一般的明星，听到谢文谦这套言论，哪怕不生气，心里也觉得膈应。


    什么意思。


    我现在正火呢，你跟我说我要死在沙滩上，什么玩意儿呢？


    当听话的人换成了楚越，他反而心里松了一口气。


    “要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楚越舒展开眉眼，想起自己这个前浪还有四五年就能退休，甚至有点美滋滋的开口：“等我没那么火了，我也跟你一样，全国旅游去。”


    他一直以来都没什么野心，钱挣的够了，要是真跟谢文谦说的那样，能不用接那么多工作，当然更好。


    谢文谦点头表示赞同。


    实际心里疯狂吐槽。


    他看向美滋滋幻想退休生活的楚越，眼睛里都透露着一股看笨蛋的慈祥。


    想吧想吧。


    就你现在的火爆程度，你怕是老了都会被圈里的人从家里逮出来，拍电影带新人。


    还退休。


    我退休了你都退不了休。


    谢文谦想起赵顺那边传过来的消息，目光越发柔和的看向楚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