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回到别墅的时候，脸上都还在笑。


    谢文谦换了拖鞋进屋，见楚越脸上藏不住的笑意，他乐了。


    “怎么了这是？上学这么开心？”


    他坐在楚越不远处，怪声怪气道：“还是看我被老师们刁难很开心？”


    楚越噗的一声笑出来，他诚实的说：“是感觉有人给我撑腰，很开心。”


    他这辈子的父母亲友无法带给他的，他在老师们的身上感觉到了。


    谢文谦轻佻道：“那我以后不得好好对你，不然要是你一个不高兴就躲进学校里，我就没办法了。”


    他就这么将楚越现在可以逃避现实的退路说了出来，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楚越顿了一下，顺着谢文谦的话，似真似假的说：“是呀，要是以后演员当不下去，我就回学校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诚恳的要死，让听他说话的谢文谦心中警铃大响。


    坏菜了。


    自家养的天鹅要飞走了。


    谢文谦的语气顿时萎靡下来了，装模作样的装可怜：“唉，那我到时候就只能每天等在北戏门口要饭，祈祷你能记起我，每天给我赏两口馒头糊口了。”


    楚越笑道：“怎么会。”


    他没有顺着谢文谦的话头继续往下说，而是用眼神打量着谢文谦全身，给出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回答。


    “谢哥很合适当保安啊。”


    谢文谦气馁道：“咱们就不能老老实实的，你当你的大明星，我当我的大经纪么。”


    “都是谢哥你先说的呀。”


    说完这句，楚越起身走向室外。


    外面的阳光明媚，只是短短的几步路，谢文谦就只能看到楚越逆着光背影，走的越来越远。


    谢文谦眯着眼睛，看向室外在阳光下舒展身体的楚越，抽出根烟，含在唇间。


    他并不着急着点燃，只是无意识的用牙齿啃噬着烟嘴。


    一句模糊不清的话，悄悄的顺着他的唇瓣，在室内盘旋。


    “翅膀硬了...”


    这句话很轻，语气里有欣慰和肯定，但又带着一些人对于事物脱离自己掌控感的不确定。


    很快。


    外面起风了。


    秋风吹起楚越的衣摆，也吹散了室内谢文谦的低语。


    九月中。


    当楚越每天在学校和家之间两点一线的时候，好不容易将因与果这部电影塞进奥斯卡的赵顺，也打道回国了。


    作为华越的老板，楚越的上司，娱乐圈的资本，赵顺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下摇钱树的情况。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摇钱树被栽到了学校里。


    看到行程的赵顺跟兔子一样从椅子上蹦起来，直接就给谢文谦甩了个电话过去。


    “谢文谦！你两个月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耳膜差点被震裂的谢文谦：“你回国了？”


    赵顺：“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不回国。”


    谢文谦：“电影的事搞的怎么样？”


    说起正事来，赵顺就把找谢文谦麻烦这事暂时放在了脑后。


    “北美那边的影视公司给的价格还行，收回来七千多万成本，就是分成给的有点低。”


    谢文谦：“有多低？”


    赵顺说：“二八。”


    谢文谦：“我们二？”


    赵顺嗯道：“嗯。”


    谢文谦低声骂了一句：“有够黑的。”


    赵顺叹气道：“没办法，我在北美的人脉关系少，他们吃定了我。”


    谢文谦：“奖项的事怎么说？”


    说到奖项，赵顺反而兴奋起来了：“片子送进去了，我走的时候奥斯卡那边已经审片审完了。”


    听话听音，谢文谦于是就问了：“反响怎么样？”


    赵顺悄声说：“我没打听到具体的消息，不过嘛，审完片以后，联系我的老外说话就没那么硬邦邦了。”


    谢文谦听完这话，心里就有数了。


    让赵顺送片子进奥斯卡，其实是利大于弊的。


    要是谢文谦自己送片子进去，送进去肯定是非常的顺利的，但能不能搞个奖回来就不好说了。


    换成赵顺就不一样了，说白了这家伙能把片子送进去，就是靠塞钱走后门。


    只要赵顺给的钱够多，片子的质量还行，这场评选到最后，哪怕因与果这部片子菜到什么奖都没有，官方也不会让楚越空手而归的。


    奖给不了，提名还能不给吗？


    赵顺塞了那么多钱，塞钱的时候人家求爷爷告奶奶，塞完钱了，你连个提名都不给，你是人么你。


    赵顺在北美没什么影响力，但你北美真的能放下这么庞大的国内市场和东南亚市场吗？


    你收了钱不办事，你以后想进国内市场，赵顺也能花小钱办大事。


    别的不说，就光国内审核这一点，就能卡死大部分的外国电影。


    这也是为啥谢文谦非要赵顺给办这事的原因之一。


    要是走正常路子的话，因与果送进去是能送进去，但大概率是什么东西都捞不着的。


    谢文谦懒得带着楚越去北美体验被抢劫的风土人情，反正有赵顺这个傻大款在，能一次到位就一次到位。


    更何况。


    因与果这部片子，就是一部容易得奖的片子。


    探讨人性，因果报应，还有来自另一个国家的风土人情，外加楚越这个国际舞台上的生面孔，以及赵顺的钞能力。


    一个提名至少是有的。


    而有这么一个提名也就够了。


    等因与果这部片子获得提名后，从奥斯卡回来，谢文谦就能想办法让赵顺掏更多的钱，为楚越搞定国内的奖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月亮还是外国的圆。


    谢文谦就不信，因与果都能在国外提名，在国内还拿不到奖。


    二十年前为了给尚青瑶在国内拿个奖，几次三番被主办方当狗溜的谢文谦冷哼一声，直接把电话那头叽叽喳喳正在说话的赵顺给哼清醒了。


    赵顺闭上嘴，沉默片刻。


    心想我他妈是来找麻烦的啊，怎么变成我给谢文谦汇报成果了？


    问题是找麻烦也要氛围合适，现在他都说到要是楚越拿奖，该怎么在国内吹这里了，要怎么把话题扭回到最开始的找麻烦，才不会生硬呢？


    赵顺沉思，赵顺恍然大悟。


    我是老板啊！管他生硬不生硬，今天这个架我吵定了！


    因为楚越太能挣钱，唯唯诺诺许久的赵顺挺直腰杆子，咳咳两声，大声道：“你哼啥呢你哼？楚越那边你到底让没让人看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