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拍戏的楚越在休息的时候，看到了刘溪发给他的信息。


    从片场回去后，他支开身边的助理，自己一个人窝在卧室里接通和刘溪的电话。


    “姐。”


    刘溪：“嗯，事情经过我都发给你了，这件事你怎么看？”


    楚越不明白：“徐易为什么会请水军黑我，我和他根本就不熟啊？”


    两人关系就比陌生人好一点，楚越想不通自己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徐易，让人这么恨自己。


    刘溪轻笑一声：“楚越，你不要把问题都揽到自己身上。”


    “人这个东西，表面上看起来都一样，披着人的皮囊，但在皮囊之下，藏着各种千奇百怪的欲望。”


    楚越抓住关键词：“欲望？”


    刘溪告诉他：“对，欲望。他黑你当然不是因为你得罪过他，可能是你挡了他的路，亦或是单纯看你不顺眼。同行是冤家，影视圈能给出的资源就那么多，你们都是秀星转演员，你下去了，他就能上去。”


    楚越抿唇道：“那我会下去吗？”公司和经纪人会让徐易踩在他身上，不管自己吗？


    刘溪柔声反问他：“你觉得呢？”


    楚越看向镜中的自己，少年的棱角锋利，在观看过高处的风景后，理所应得的不愿再走回来路。


    他伸手抚摸过自己的脸颊，笃定道：“我不会。”


    刘溪在电话那头笑弯了眉，附和道：“当然。”


    “这事公司不管我来管，我已经联系了水军和营销号，另外在你的粉丝群里放出了消息，网络上关于你的黑料都是空穴来风，你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白的不能说的黑的，黑的也不能变白。想用舆论把你踩下去，我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自食其果。”


    刘溪的眼袋青黑，办公桌的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亮起消息提示。


    楚越问：“需不需要我配合你？”


    刘溪给出否定：“不用，这点事我能解决，你在剧组好好拍戏，别给我丢脸。”


    她笑着：“不用给徐易好脸色。”


    楚越叹气说：“这事我知道的太晚，开始我还想着主动和他打招呼，吃了几次闭门羹。”


    刘溪问他：“你当时生气吗？”


    楚越漫不经心道：“不生气，只是觉得有点没面子。”


    热脸贴冷屁股，总是不好受的。


    刘溪：“再给我点时间...”


    楚越听出了话外之音，不好意思道：“那就麻烦刘姐你了。”


    刘溪：“不麻烦，这都是我这个经纪人应该做的。”


    “你等着看结果吧，我们的反击已经开始了。”


    说完，刘溪挂掉了电话。


    窗外的夜色迷人，远处的城市在霓虹灯的妆点下熠熠生辉。


    楚越站在落地窗前，远远的望向夜色迷离的城市建筑，默默抓紧了手机。


    现在的夜景跟他所在的娱乐圈，何尝不是一模一样呢？


    大量默默无名的螺丝钉们建造出通天大厦，来到这座城市的人，却只会看到那些被灯光妆点的五彩斑斓的高楼大厦。


    已经走到了这里。


    作为被建造大厦之一的楚越，正在慢慢成为城市中的新商业中心。


    他不会轻易倒下。


    晚风刮进屋内，吹的窗帘猎猎作响。


    楚越迎着风过去，伸手关上窗户，脱下上衣走进浴室。


    明日还有他的戏要拍，不可懈怠。


    深夜，楚越的粉丝群里，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副恨不得翻了天的样子。


    正式的战斗还未开始，刘溪正在联络营销号和水军散播消息。


    华越这次给不了她太多的帮助，请这些水军和营销号的钱都得刘溪自负盈亏。


    当然她也没傻的去自己出钱，这点钱等楚越从剧组出来，不过是多接两个综艺的事。


    已经进入梦乡，并不知道自己从剧组出来后，将会面对山一样多的行程安排的楚越表示很淦。


    凌晨一点。


    第一批营销号和水军开始出场铺垫。


    这批营销号并没有直接了当的拿着徐易的黑料到处发，吃瓜的乐子人和路人都是有脑子，且脑子很好用的，你上来就是主菜，人家不怀疑阴谋论才怪。


    第一批营销号发的是徐一心的料，真料假料混着发，吸引来不少深夜未眠的路人视线。


    水军则在评论区开始带节奏，从徐一心是谁，到徐一心以前有什么黑料，到徐一心不是个好东西，然后再把徐一心和徐易两人关联起来。


    虽然总有路人带弯评论区的讨论方向，但第一波的铺垫已经到位，给吃瓜的路人留有想象的余地，才能引的他们继续下去。


    几个小时后，第二批营销号开始下场，他们有的直接转发第一波营销号的动态，有的意味深明的出来爆料，还有的则是走耿直路线，要什么料给什么料，直接把猛料塞路人嘴里，撑的路人直呼太噎了太噎了。


    这么大规模的营销号和水军出动，不但引来路人吃瓜，还引来了各个明星的粉丝围观。


    死道友不死贫道，多死几个新流量，我家正主的位置就稳了。


    抱着这种心态，这些粉丝纷纷加入混乱的战场，一边吃瓜一边帮水军和营销号，拉表格找证据，比人职业水军还熟练。


    秀粉们做数据可比乐子人和吃瓜群众专业的多，有他们在，很快这件事就上了热搜。


    中午十点过，某博热搜上面有一半是关于徐一心和徐易的黑料。


    包括但不限于徐一心早年为了上位当小三，徐易至今生父不明，徐一心年过半百拍偶像剧，丑的观众自戳双眼等等等等。


    但最爆的一条热搜，还是#冠群芳男主演徐易，疑似资源咖进组#


    这条下面就热闹了，徐易粉大战路人和水军，主打一个心知肚明但我嘴硬，被逼的没办法就开始用举报大法，然后被其他明星的粉丝群嘲。


    这里的其他明星粉丝的来源，主要来自于落选【冠群芳】男主的两个流量小生。


    两人的经纪人打探到消息回来后，不约而同的开始联系站姐大粉透露情况。


    话说的老可怜：我们家某某已经努力过了，但角色直接被内定给资源咖，这几个月都是剧组为了剧的热度故意溜我们两家人，我们也是才收到消息。


    这话一出，加上正主在某博上发的语焉不详的动态，这些站姐和大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但事情已经有了定性，在闹也闹不出结果，只能把这个苦果咽下去，当没这事一样正常过日子。


    本以为事情都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网络上骤起风暴，资源咖不知道惹了谁，凌晨两点就开始有水军下场爆料。


    两流量小生的粉丝发现后开始狂喜，纷纷加入进去添砖加瓦。


    tmd，因为你剧组溜我们这么久，黑不死你！


    于是在楚越粉丝大部队还未赶到前，流量小生的粉丝加上吃瓜路人，和徐易的粉丝打成一团。


    群里的大粉知道消息后，把这事告诉了刘溪。


    刘溪没有回复，不过大粉也不需要她回复。


    作为一个靠当粉丝吃饭的大粉，她的存在就是规范粉丝行为，监视粉丝群言论，抑制粉丝暴动，在适当的时候干适当的事。


    今天的事所有的大粉和站姐都收到了内部消息，清楚自己的目标，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刘溪出这招也是没办法，华越不下场，她只能出盘外招，让粉丝下场帮正主撕。这事


    对于别的艺人来说可能是件好事，粉丝撕逼能增加粉丝对正主的黏性和活跃性，但对于楚越来说，这件事弊大于利。


    楚越注定是要转型为一个演员的，演员和秀星是不一样的，秀星需要高曝光高活跃，需要更多的机会展示自己。


    但演员却和秀星相反，演员需要低曝光，不是说不要曝光，而是低曝光。


    秀星将自己当做商品贩卖，而演员贩卖的是自己的作品。


    为了自己的作品销量能更好，演员需要用低曝光吊着粉丝们的胃口，这样当你的作品完成后，这些被吊足了胃口的粉丝，才会慷慨解囊为你买单。


    所以演员和粉丝们的关系得保持一些距离。


    这就是演员们常说的，请多多关注我的作品，少关注我这个人。


    不过近些年的趋势是演员也照着秀星的培养模式搞，为了热度保持高曝光。


    演技好的演员都容易在演戏后让观众出戏，演技差一点的，除非是顶级流量，不然大部分都在网剧偶像剧打转，隔三差五出一部烂片震惊内娱。


    刘溪和楚越签约的时候就想好了怎么培养楚越，她在圈里的资历老，钱挣够了，年纪也大了。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回望过去，看着自己手下的艺人，总感觉空度了时间，带了一堆垃圾出来。


    人嘛，没有理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就像章华台的刘导为了梦想孤独一掷，刘溪也是为了理想才对楚越这么好。


    刘溪想成为一个世俗意义上成功的经纪人。


    她想试着带出来一个真正的明星，这里的明星不是有多火，而是指的是在某个领域内拥有一定的影响力。


    刘溪只要想到自己能带出这么一个艺人，她就兴奋的胸腔中的心脏跳的飞快。


    那是被困于臃肿皮囊中的灵魂的回应，那是人近中年却重获新生的喜悦。


    当然，刘溪只负责满足自己的理想和欲望，并不负责手把手教楚越，若是楚越不满她的安排，或是没有达到她的预期，她会毫不犹豫将楚越当成一颗弃子。


    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


    潜力股多的是，刘溪还是要吃饭的嘛，必不可能为了虚无缥缈的理想连饭都不吃了。


    楚越只是运气够好，他在适合的时间遇见了刘溪，在无数选择中走向最好的那条路，并且这条路尽头的目标和刘溪的目标相同。


    于是，他暂时的拥有了刘溪这位人生经历丰富的短暂同路人。


    刘溪看着屏幕上吵的正热闹的粉丝，一身轻松的端起一旁的咖啡抿了口。


    “老娘搞这套的时候你还是个三线艳星呢，玩这套。”


    ——


    另一边，徐一心住宅处。


    早年徐一心脱离公司后便开起了工作室，工作室的规模不大，毕竟她现在在圈里已经没什么名气，收入又要养化妆团队，又要养经纪人，难免削弱工作室的支出。


    因此，她的工作室在对外舆论这块的反应很慢，若不是徐一心之前买的营销号水军提醒，他们都还被蒙在鼓里。


    凌晨发生的事，徐一心工作室早上才接到消息，下班的工作人员们被夺命连环call叫醒，纷纷打着哈欠起来加班。


    徐一心披着一条披肩坐在沙发上，话说的很难听：“小张，网上的舆论是怎么回事？我叫你买营销号和水军黑人，怎么现在我和小易上热搜了？你这办的是什么事？我花这么多钱让你给小易当经纪人，不是让你给我干这个的！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名为小张的经纪人在心里骂娘：


    徐易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好歹话都听不出来。


    徐易他妈徐一心就更是个脑子不好的，还以为现在是以前呢，花钱请人办事不会被看出来。


    现在网络发达成这样，别说你让手下的人去请水军黑人了，你就是平时走路上摔个大马趴，网友也能把你啥时候摔的，摔完进哪家医院给你扒出来。


    更何况圈内请水军这事大家都有默契，你请一次我请一次的，想查容易得很。


    今天这是摆明就是楚越的反击，徐一心现在这么说，不是真脑子不好，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小张低头挨骂不说话，徐一心越说越过分：“现在网上吵的这么厉害，要是耽误了小易在剧组拍摄怎么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事你给我好好办，上午之前出个方案给我。”


    小张在心里跳起来骂：我踏马让你们去了吗？小的劝不住还砸了老子一个办公室，大的也没脑子，刚进组就搞这种事，没想过人家也会反击吗？


    怎么办怎么办，我办你大爸。


    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通，小张僵着一张铁青色的脸，接下了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小张还能怎么办，一边让工作室的苦逼社畜收集信息发律师函，一边单敲事情的始作俑者，试图缓和双方的关系。


    不过可惜的是，刘溪不但没有接电话，连小张在各平台的发的私信，都没回。


    看着屏幕上标识着已读的信息，小张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不怕挨骂，就怕不说话。


    人家连骂都懒的骂你，说明这事一点缓和的希望都没有了，摆明了态度就要跟你刚到底。


    楚越是新出道的新秀，有作品有人气，不抽烟不喝酒，除了当过一阵精神小伙儿外没有一点黑料。


    真这么刚下去，徐一心母子二人必输无疑。


    小张一边后悔自己为了高薪资和徐易签经纪约，一边找关系联络人情，找来了楚越的电话。


    经纪人这条道走不通，那就试试另一条道。


    老奸巨猾的刘溪不好处理，小年轻楚越说不准好拿捏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小张到处找关系联络人群，弄来了楚越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