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嫌疑

作品:《惑山河

    庆安宫怎么突然这么多禁卫进出?


    看样子大殿那边可能出了意外,叶镜眉头紧拧,加快脚步欲赶回去。


    “等等。”


    身后苏婕妤的声音想起。


    叶镜回过身,但见苏婕妤折返回来。


    对方面容沉静,步履平稳,全然不复方才失态模样。


    视线与苏婕妤交汇,叶镜便知道,她们想到一处了。


    彼此交换眼神,心照不宣。


    “出来一会儿了,你陪本宫回去吧。”


    “是。”


    *


    沈朝晖借着去净房为由,暂时摆脱了巡逻的禁卫。却并不死心,四处不见人,索性仍檐廊转角处暗中蹲守。


    他想,一定要逮住她,狠狠出一口恶气。


    然而,没等来叶镜,沈朝晖自己倒是被建元帝派出来的侍卫“请”了回去。


    “你们干什么?!放开小爷!”


    酒气上头,沈朝晖发觉自己被人挟持推着往前走,不禁恼怒道。


    待他看清自己身处何处时,酒意一下醒了大半。


    御座之上,建元帝正沉脸看着他,大殿上其余众人皆面色凝重。


    “发生了什么事?”沈朝晖后知后觉道。


    他张望着想从其他人那里得到答案,可人人皆敛神站立,没有人敢回答他。


    上首建元帝见状,面色愈发不善,眉头皱成深深的沟壑。


    不等建元帝出言发落,长宁侯站了出来,呵斥道:“逆子!还不跪下!”


    沈朝晖虽然纨绔,但一向非常害怕长宁侯,听到长宁侯的声音,身体比脑子更快反应,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你方才去哪儿了!快如实回禀圣上。”长宁侯拱了拱手,扬声道。


    “我跟……”沈朝晖本想说自己跟着姜家小姐出去,话到嘴边,猛然醒过神,连忙改口道,“我出去…透气透气。”


    知子莫若父。长宁侯一听便知沈朝晖有鬼。


    “你!”长宁侯怒其不争,恨不得一脚踹他身上。


    “说清楚!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何人能作证?”


    沈朝晖浑身一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摇了摇头将脑子中的浑沌驱逐,他目光快速环顾四周。


    果然,没有姜二小姐的身影。


    殿中这么多侍卫,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人在紧张的时候,潜力是远超平时的。


    沈朝晖这辈子都没这么聪明过。


    他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嘴角露出阴险的弧度:


    “回禀陛下,臣见姜二小姐行事可疑,才跟了她出去。”


    “哪知我出去之后,就不见了她的踪影。”


    “臣……担忧出现什么意外,又在外面找了一圈,这才耽搁了。”


    说完后,沈朝晖心下大大舒了一口气,才发觉自己已冷汗涔涔。


    同时心中又不免有几分得意,嘴角报复的快意几乎要压不住了。


    姜尚书闻言,眉头一跳。


    好一招祸水东引。


    长宁侯世子一番话,不仅点出瑄儿也不在殿中,似是而非的陈述更是让瑄儿成为众矢之的。


    不知瑄儿那边是何情况……


    姜尚书能在官场平步青云,绝不只是靠父辈荫泽。他行事一向谨慎,轻易不会冒头。


    但此时他却不得不站出来。


    天威煌煌,姜尚书心中多少有几分忐忑,但面上却十足凛然坦荡。


    “世子还请慎言。微臣女儿一向最规矩不过,怎到你口中就成了行事可疑?”


    姜尚书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但长宁侯世子也不会被三言两语轻易唬住。


    相反,对方越急着出来撇清,他心中就越是有底气。


    “是吗?那她现在人呢?”


    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挑衅。


    “陛下已经派人去寻找,微臣,十分担忧她的安危。”


    姜尚书满面忧愁,语气沉重。转而垂眸斜看向长宁侯世子,道:


    “世子言微臣女儿行事可疑,请问世子为何当时不立即禀明,反而偷偷尾随?”


    “如此细想之下,倒是世子的行为更加可疑。”


    说罢,姜尚书一甩袍袖,别过脸去,似是不屑再与对方争论。


    但袍袖之下握紧的双手却表明,他此刻内心并不如表面那么镇定。


    “你胡……”


    沈朝晖心头恼怒,双手紧握成拳,张口欲驳斥。


    一旁长宁侯连忙按住他,眉头紧锁,眼神带着警告。


    建元帝看着双方在下面争执,本就不平静的心情,因此更加烦躁。


    “姜二小姐人呢?”建元帝问身边侍卫。


    建元帝的声音并不大,却自带不容抗拒的威严。此时大殿上过于安静,足以让在场人都听清。


    话音刚落,把守在殿门外的禁卫自觉往两边让开一条道。


    但见两名女子仪态款款,同行而来,前后错开一个身位步入殿中。


    “参见陛下。”


    走到殿中,二人齐齐躬身行礼。


    沈朝晖闻声,猛然抬头,看清来人他顿时瞳孔骤缩,嘴唇不住控制微微颤抖。


    姜令瑄怎么、偏这时候回来了!


    旁边那位,似乎是某位娘娘……


    沈朝晖预感大事不妙,紧张不安令他几乎忘了呼吸。


    “平身。”建元帝语气中辨不出喜怒。


    叶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殿中的情形:


    殿中歌舞已经撤去,显得十分寂静,还无端多了这些侍卫把守……太后和二皇子已经离席,而在场的宾客无人举杯动筷,看起来神情十分凝重。


    自己出去的时候,殿内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叶镜心想。


    视线落到沈朝晖身上,对方眼神怨毒,正好看向自己。


    此人方才还妄图跟踪她。想必才回来,竟这副模样跪在这里,长宁侯和姜尚书之间氛围也很微妙……


    叶镜没有错过姜尚书目光投来的隐晦,联系这种种异常状况,难道事情还与她有关?


    快速回忆一遍适才行动的细节,叶镜很快否定这个想法。


    自己绝没有暴露,不能自乱阵脚。


    叶镜从观察到推测,再推翻,一时想法纷杂。但实际上,殿中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


    “爱妃你们怎么一块儿回来了?”建元帝状似轻松随意地问。


    叶镜和苏婕妤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听对方道:“回禀陛下,方才臣妾是出去送小公主了。”


    建元帝这才想起,苏婕妤出去前似乎和自己禀报过。他看了眼身旁的大太监,对方立即会意朝他点了点头。


    “嗯,朕知晓此事。”建元帝颔首,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苏婕妤话语不急不缓,轻声细语间自带江南女子的婉约与雅致。


    “回时去更衣,恰巧遇到姜小姐,便同行回来。”


    说话时,她一双明眸清澈如水,毫不避讳看向上首的君王。


    未酒先醉。


    建元帝听罢已经信了七八分,挥手示意她先回座位。


    余下三两疑惑,化作锐利的眼光看向叶镜。


    “你怎么说?”


    掐名去姓的问话,带着沉沉压迫之意,不仅叶镜能感受到,殿中诸人皆有所感。


    萧旻看向大殿正中,少女俯首低眉的侧影,直觉过分违和。


    就好像,她的脊骨寸寸,分明该是从容傲立的姿态。


    他不禁蹙额,为对方这种神秘而矛盾的气质而深感困惑。


    想到派去跟踪的手下回禀,对方出去不久,就将长宁侯世子甩掉了。不仅如此,竟连自己手下也没能跟上她。


    这绝不是寻常闺阁女子能做到的。


    连带着,他觉得对方和苏婕妤的偶遇,也并非巧合那么简单。


    萧旻沉眸,或许自己应该多去了解一下姜府的这位小姐。


    “回禀陛下,臣女适才去更衣,不小心迷了路。恰好遇见婕妤娘娘,是以跟娘娘一道回来。”


    面对建元帝无形之中施加的压力,叶镜不卑不亢,笃定地回答。


    “嗯。”


    建元帝微微眯着眼沉吟,如此也解释得通,和苏婕妤所言便对得上了。


    她二人既从一处回来,相互之间即可作证。


    况且一个是后宫嫔妃,一个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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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闺小姐,哪里能和刺客有牵扯?


    自己当真是想多了。建元帝不由暗嘲。


    “行了,姜姑娘的话朕自是信得过。”


    建元帝扬了扬袖,身体往后靠,转而眼神冷冷看向沈朝晖。


    目前属他最可疑——


    “沈世子,你还有何要补充的?”


    沈朝晖看到叶镜二人一同出现时,就顿感不妙。


    听罢二人的话,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下自己的麻烦大了。


    “臣臣……臣……”


    此前的得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惶惶不安。他冷汗直流,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


    建元帝揉了揉眉心,不耐烦地吩咐道:“先带下去。”


    沈朝晖耳边如惊雷乍响,震得他脑子一片空白。


    面上失了血色,身形摇摇欲坠,口不择言道:


    “陛下明鉴!臣发誓只是跟踪姜二小姐出去,什么都没有做啊!”


    建元帝却没有阻止的意思,禁卫径直上前强行将人带了下去。


    长宁侯夫人见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女眷席上传来微微的骚乱,但很快遮掩过去。


    长宁侯神色大变,正欲张口向皇帝求情。


    建元帝先一步打断他未说出口的话:“行了,朕只是带下去问清楚情况,查清与此事无关,自会放了他。”


    但若真有关系,你们就等死吧。


    建元帝话不必说完,长宁侯已经领会其未尽之意。


    只觉脖颈一凉,自觉住了口。


    殿内气氛为之一肃,无人敢多言。


    这时太医在后殿为二皇子诊治完,出来回禀:“回陛下,二皇子伤口极深,幸好未伤及要害,微臣已处理了伤口,还需静养一段时日。”


    得知二皇子无碍,建元帝松了口气。


    毕竟当时那刺客持剑伤人,看起来是极为可怖的。


    幸好老二为他挡了这一下。


    建元帝不禁一阵后怕。


    从太医的话中,叶镜敏锐捕捉到一个信息:二皇子受伤了。


    再结合殿中所见种种,她可以推断,宫宴上有人行刺。


    她、苏婕妤、沈朝晖正好当时不在场,所以他们首先被怀疑。


    而自己和苏婕妤一道回来,无形中打消了建元帝的一些疑虑。


    至于沈朝晖,他本就是不安好心跟踪自己,漏洞百出被带下去了。


    不得不说真是……大快人心啊。


    可惜二皇子又没死成。属实难杀。


    建元帝静下心后,开始思考:这些贼人究竟是何来头?如何混进宫来?


    一想到暗中不知还有多少杀机,他怒极生寒。


    必须查清此事。


    目光在众官员之间游移。


    太有能力的,他不信任。


    思来想去,建元帝觉得还是派一名皇子去查更妥。


    一则磨砺本领,二则,试探有无异心。


    五子、六子尚且年幼,不必考虑。三子萧晟,四子萧旻……


    建元帝的目光落在萧旻身上。


    他其实一直没有放弃过,对他寄予厚望。


    他本该,是大祈最尊贵的皇子。


    可看到他那消瘦单薄的身体,建元帝眸中的一抹期盼渐渐暗了下去。


    末了他开口,话语滞涩道:“老三,你负责查明此事。”


    三皇子因自幼习武,又在军营摸爬滚打过来,较之其他皇子更加健朗,气宇轩昂,英姿勃发。


    他起身抱拳领命:“是。”


    犹疑半晌,建元帝还是开口道:“老四……你协助老三,一起查清此事。”


    萧旻接收到建元帝的眼神,其中有太多的复杂情绪。


    他似浑不在意朝对方微微笑了一下,翩然起身,温声道:“儿臣遵旨。”


    天家这父子俩的异样表现没有逃过叶镜的眼睛。


    这也更加印证她此前的部分猜测。


    建元帝对待萧旻,确然有几分父子温情在。


    可若说多宠爱么,倒也不见得。


    叶镜心中讥诮。


    否则这么多年,为何一直让他待在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