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青霭入看无(九)

作品:《山月落

    贺归渚没有说话,只是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闻知秋这才注意到他的异常,豆大的冷汗一颗颗自他的额上滑落。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闻知秋说着急切地探手去轻抚他的额头,有些烫。


    贺归渚深深吸了口气,仍扯出个笑容:“无妨,今日审讯时不留神受了点伤。”


    闻知秋不待他说完便起身半蹲在他身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最终眼神停留在了他的腰腹处,他的右掌抚在此处已经染满了殷红的血迹。


    他今日回来时穿的绯色官袍,方才换衣也换了一身玄色衣袍,即便是被血迹浸染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更何况天色黯淡,她竟一直没有发现异常。


    闻知秋此刻离得近才嗅到了血腥气:“我去替你叫人来。”


    她说着便站起了身却被贺归渚用左手拉住了手腕:“别去……此事不宜张扬,我没事。”


    闻知秋转身无奈地看着他,明明疼得要命,却从回来到现在都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即便是此刻,若非闻知秋看到了那血迹,也只看得出他有些虚弱。


    “血都快流干了,还没事,”闻知秋叹了口气,转身扶着他起身进房,让他坐在自己的榻上,“衣服脱了,我帮你瞧瞧。”


    “无妨的,商樾为我包扎过了,”贺归渚仍咬牙坚持着,看她面露迷茫解释道,“商樾就是上次你在殓房见到的那人。”


    闻知秋没好气地道:“包扎过了还能留这么多血,什么半吊子,快点,我去拿药。”


    贺归渚看着她转身的背影有几分急切与踉跄,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


    他知道闻知秋此人最是嘴硬心软,他不愿从她口中听到那些伤人的话,便自己用力弄破了早已包扎好的伤口。


    看到她一如从前担心他的模样,贺归渚只觉腰腹部的痛楚都减轻了不少。


    闻知秋拿着热水和药粉回来时看到贺归渚还是呆坐在那里,长叹了一口气。


    她将手中东西放在一旁,坐在他身边,声音都轻柔了不少:“你是不是怕痛,不若由我来帮你?”


    贺归渚面色苍白,可是一双眼眸深如幽海,他的喉结动了动:“多谢。”


    闻知秋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衣袍,她两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了。


    虽然说这是为了帮他上药没有从前那些旖旎心思,可是她的呼吸却还是不自觉加重,连带着手都有些抖。


    贺归渚幽深的眼眸一直瞧着她,不舍得错开。他冰凉的大手抚上她的手,带着她褪去了自己的外袍和中衣,安慰着:“别担心,没事的。”


    他健硕了不少,也瘦了很多,闻知秋垂下了眼眸没有再看,只是将目光放在他腰腹处的伤口。


    殷红的鲜血已经将先前包扎的纱布浸红了,她看得有些心惊肉跳。


    她不知道从前如此娇气怕痛的人,为何如今却能如此隐忍。


    她抬眼看了一眼贺归渚:“我帮你先把纱布拆掉,纱布已经和伤口的血肉黏在了一起,可能会有些痛,别怕。”


    贺归渚竟然还对她笑了笑:“我不怕。”


    纵然他如此说,闻知秋的动作还是十分轻柔,甚至为了方便她半跪在床榻边,她屏住了呼吸,生怕弄疼了他。


    当她稍微用力撕开和血肉粘连的纱布时,贺归渚浑身一颤闷哼一声,闻知秋急忙停下了动作,左手拿着纱布,右手握上了他冰凉的手。


    因为疼痛他放在膝上的手已紧紧攥成了拳。


    她轻轻地朝伤口吹着气,她握着他的手不自觉地在他的手背轻轻地摩挲,希望能缓解他的疼痛。


    贺归渚垂下头,看到了闻知秋卷翘的睫毛下心疼的眼眸,耳边响起了商樾的话。


    “你不就是想知道她还在不在乎你吗?我有一个办法。”商樾那不正经的声音里有几分幸灾乐祸。


    贺归渚:“什么办法?”


    商樾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若是你受伤了,她会不会在意你?会不会心疼你?”


    商樾的笑容意味深长:“我下手必定让你看起来伤得很重,但没有什么大碍,多流些血罢了,如何?”


    贺归渚松开了自己紧攥成拳的手,紧紧反握着闻知秋的手,她的手还是一如从前,手中有许多茧子,全是生活的困苦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怎么了?”闻知秋感觉到了他的动作,抬起头与他对视,“很痛吗?”


    贺归渚深深地看着她,不愿错过她的任何神情:“嗯,很痛。”


    闻知秋蹙着眉,语气却越发温柔:“忍一忍好不好,上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好。”贺归渚的声音有几分喑哑。


    闻知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他不舍地放开了她,她垂下头小心又轻柔地为了拆掉了那些纱布。


    她转身把干净的帕子浸湿,为他轻轻擦拭掉那些摄人的血迹。


    “嘶。”贺归渚腰腹下的肌肉猛地跳动了一下。


    闻知秋的动作又轻了些,可是嘴上却不饶人:“真是没见过比你还怕痛的人了。”


    贺归渚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暖意却还不忘装可怜:“真的很痛。”


    闻知秋怕弄痛他,用了很久才将伤口擦拭干净。


    她这才看清这伤口,伤口不大却有些深,怪不得流了这么多血:“算你幸运,这伤处只是看着可怖,却没伤到要害。”


    她让贺归渚躺下,闻知秋站起身,弯下腰为他上药。


    闻知秋为了方便将所有头发辫成了一条辫子放在身前,此刻她弯下腰,发尾处的发丝轻柔地扫在贺归渚的腹部,痒痒的。


    他一错不错地看着她,他想抬起手去捉住那调皮的发丝,却在堪堪碰到时停下了手。


    “抬一下腰。”闻知秋上好了药为他缠上干净的纱布。


    贺归渚抬起了腰,闻知秋的左手拿着纱布从他的腰下递给了自己的右手,从贺归渚的视线看,她就像在拥抱自己。


    她的呼吸洒在他赤裸的皮肤上,很痒。


    “好了。”闻知秋直起身子,扶着他坐了起来。


    还在贺归渚胡思乱想之际,闻知秋为他换上一件新的中衣:“我方才去找莲生拿的你的衣服,你这伤口还是不要轻易移动了,就在这里睡一觉吧,我去为你熬个汤药,你稍微有些发热。


    “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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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贺归渚没有反对,只是乖乖地躺在床上任她摆弄,只在她离开前才开口:“还是有点痛。”


    闻知秋无奈地转过身,坐在床榻边像从前一样拉起了他的手:“我陪着你,别想了,睡一觉就好了。”


    闻知秋抬手熄了屋里的灯:“睡吧。”


    贺归渚贪恋地汲取着这里一切属于她的味道,他小心翼翼地回握着她的手。


    他没想睡的,他只想好好地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光,可那伤口真的很痛,他又太过贪恋这里的一切,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


    贺归渚再次醒来时,房内一片漆黑,他的额上覆着一块冰凉的帕子,闻知秋已经困得趴在床榻边睡了过去,还担心他睡不好一直牵着他的手。


    贺归渚从前受伤痛的睡不着,闻知秋就是这样牵着他的手陪着他。


    贺归渚拿掉了额上的帕子,强忍着痛起身将她抱到了床塌上,闻知秋应是一直在为他换凉帕子替他降温,困得厉害,竟也没醒。


    时隔两年,贺归渚终于再一次将朝思暮想的人拥入怀中。


    他很久没有睡得如此踏实了,自她离去后他常常半夜惊醒,再不能眠。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闻知秋,就像抱着稀世珍宝。


    春日清晨还是有些寒凉,闻知秋下意识地向身边的暖意靠拢,朦胧间又觉得不对劲,猛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在贺归渚的怀中。


    难道是她半夜困倦得爬上了床?


    她悄悄动了动身子就听到身边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霎时间一动不动。


    “我是不是碰到了你的伤口?”


    贺归渚的声音还有清晨醒来后的干涩:“无事。”


    闻知秋支支吾吾:“我……你……我可能太困了下意识爬上来了……”


    贺归渚垂下了眼眸,眼睫微微颤动:“没事。”


    闻知秋猛然意识到天光已然大亮,抬头看向他:“你今日不上朝吗?”


    “今日休沐。”


    “哦,”闻知秋点点头,“那你倒是能好好休息,我先起身了。”


    闻知秋小心翼翼地把他揽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开,坐起了身子,还不忘探手去试他额上的温度:“不烧了,我去让莲生交代一下,近日给你做些清淡的饭菜。”


    闻知秋走出了房间,贺归渚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


    他侧头贪恋地汲取着属于闻知秋的味道。


    这不是梦,是她真真切切地在自己身边。


    闻知秋拿着一碗粥进来:“喝点吧。”


    贺归渚半靠在床边,自己拿着碗一口一口地吃着。


    “你吃完了就回你的院子吧。”闻知秋接过他喝完的空碗。


    贺归渚垂下了眼睫,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好。”


    闻知秋转身离开前又补充道:“你这两日伤口别碰水,你之前说不方便让别人知晓,我每日晚上去替你换药。”


    贺归渚黯淡的眼眸霎时间变得明亮,开心洋溢在他的眼眸:“好。”


    他就知道,闻知秋最是心软。


    她还是在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