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徐卉身上疑点太多，靳欧阳当机立断决定再提审一次王生才。


    张秦见状立马下去安排。


    靳欧阳寻求周窈的意见：


    “可能还要麻烦你再跟我们走一趟。”


    看在那一大袋酬谢金的份上，周窈心情分外美丽。


    “说了今天会配合你们。”


    “也是你们运气好，这周我只有今天下午没课哦。”


    周窈跟着靳欧阳来到张秦准备的提审间，王生才被铐着双手带到了座位上。


    几日不见，他看起来十分憔悴，胡子拉碴不说，半秃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靳欧阳亲自审讯，张秦负责记录，周窈则旁听。


    王生才对于他们翻来倒去问了好几遭的问题早就回答的不耐烦了。


    “我都说了我和小卉就是在医院认识的，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当时医院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都在冷眼看着我这么个大男人痛哭流涕，只有小卉不忍心，给我递了纸巾擦眼泪。”


    “我老婆走得早，只给我留下翠翠这个女儿，没想到才七岁就查出了绝症。小卉不嫌弃我这么大年纪还带着患癌的闺女，嫁给我后还给翠翠四处找医生，最后连大师都请动了，要不是你们横插一脚，我女儿说不准就有救了，都怪你们，你们这些部门丧尽天良、不干人事......”


    说到给女儿治病这个事，王生才开始骂骂咧咧，盯着靳欧阳等人的目光也变得充满怨恨。


    靳欧阳面色如常，依旧有条不紊地盘问他关于徐卉的事情，一点细枝末节都不放过。


    王生才更加不耐烦了，


    “你们问我这么多小卉的事做什么？”


    “我告诉你们，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干的！那几个女孩也都是我策划绑的！和小卉没有一点关系，你们别想为难她，什么都冲着我来，我不怕！”


    眼看着他越来越激动，双手攥拳在座位上乱砸，整个人也不安分地开始东喊西叫，靳欧阳没再问下去，给了他点冷静的时间。


    周窈旁听了全程。


    在王成才口中，徐卉既善良又温柔，甚至还是个善待继女的贤惠妻子，与他们从山羊精口供中了解到的那个奸诈又诡异的女人大相径庭。


    所以王生才应当是不知道徐卉和山羊精之间的交易的。


    靳欧阳也明显想到这一层。


    等王成才在两侧看押员的安抚下情绪平缓，他开始接着问话。


    “你一开始就知道徐卉给你介绍的所谓大师是只山羊精？”


    王生才冷静下来后，倒也配合。


    他瞥了周窈一眼，摇摇头，


    “还是那天这个小姑娘把他打伤现了形我才知道他是妖怪。不过是妖怪又怎样，只要他能救我女儿翠翠就行。”


    “那你知道山羊精用来为你女儿续命的术法都是你的妻子徐卉教给他的吗？”


    “怎么可能？”王生才立马否定，“小卉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会这个什么法术？如果她自己就会这个何必还去找个妖怪动手救翠翠。”


    王生才说得非常在理。


    靳欧阳淡淡道：


    “这也是我们疑惑的地方。”


    “可你刚刚也说了，是徐卉介绍你和山羊精认识的。你的妻子既然能认识一个妖怪，你怎么就能笃定她不懂这些？”


    这话问倒了王生才。


    他沉默了一会儿，装作若无其事道：“即使小卉懂这些又怎么了？她找妖怪救翠翠是事实，她对我们爷俩很好，从没伤害过我们，我一个大男人可不能没良心。”


    确定这是个恋爱脑，靳欧阳没话说了。


    在边上当记录员的张秦也一副牙酸的样子。


    他小声和周窈蛐蛐：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深情。”


    周窈深以为然。


    她起身走到靳欧阳身后，直视王生才布满红血丝的一双眼睛，


    “王先生，我体谅你想要救女儿的慈父之心，但你真的以为山羊精施行了窃命之术后你的女儿就会彻底得救吗？”


    王生才闻言，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回道：“翠翠得的是绝症，自从查出这个病后我带着她辗转了好几个大医院，医生都说治不了。小卉给我介绍大师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穷途末路，我当时就想好了，不管有没有用，试试总比不试好，起码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翠翠一直受着化疗的苦。”


    “每次翠翠接受化疗后，那小脸蜡黄，吃什么吐什么，还泪眼汪汪的喊着‘爸爸我好疼，我好疼啊爸爸......’，那是我亲女儿，如果能减轻她的痛苦，让我以命换命我都愿意......”


    王生才说着说着，铁打一样的汉子竟不由眼眶发红。


    周窈见状停顿了一下。


    不说她了，就是靳欧阳和张秦俩人听完这番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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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也不好受。


    等王生才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周窈才继续自己未说完的话。


    “王先生，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使用窃命之术的确能延长你女儿的寿命，但身体上的病症却不会消失。”


    “你女儿依旧会受着病痛折磨，经历形销骨立，五脏俱毁等一切正常病人都会经历的一切，等到最后不能走路不能说话了，她也不会马上死去，而是要等到强行夺来的命数用完了才会离开人世。这就是窃命之术能给她带来的所谓的生机，而且这还不是结束。”


    “人死后是会再投胎的。等你女儿的魂魄到了地府，判官检验生前往事，如果查到她活着的时候命数得之不正，她就没有再次投胎为人的机会了。”


    周窈在王生才慢慢瞪大的眼睛中，兀自说完残忍的一切。


    “不、不会的，你骗我！”


    王生才红着眼眶，情绪激动地就要朝周窈扑过去，却被两侧的看押员压住四肢不得动弹。


    靳欧阳和张秦也听得沉默。


    张秦小声嘀咕：


    “老大，这丫头说的真的假的......”


    靳欧阳深深看了周窈一眼，没有说出否认的话。


    周窈眼神淡淡地看向王生才，


    “我没有必要骗你。生死大事，不能胡说八道，我们做这一行的敬畏这些。你既然这么爱你的女儿，难道忍心她活着的时候受这一世的病痛折磨不够，死后还要没有来生吗？你这样真的算爱她吗？”


    软肋被戳中，心防彻底崩塌，王生才戴着手铐的双手抱着脑袋痛哭，


    “不、不，翠翠这辈子投生成我的女儿没有妈妈还得了绝症已经很苦了，我不想再害了她下辈子，我不该信那个邪术，我差点害了她......”


    审讯室里回荡着男人饱含悔意的痛哭声。


    周窈见状，默默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了审讯室外安静的走廊，周窈背靠着墙壁站直身体，深深呼出一口气。


    等情绪舒缓，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只嘟了两声就被人接通，沉稳熟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今天下午没课？”


    周窈没问他出差有没有回来，也没说自己在哪里。


    她捏着手机靠在耳侧许久，只说了一句：


    “程闻璟我想见你，你来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