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最初也是最后的……妄想。】


    在有人朝着崔择开枪的那一刻，追拿罪魁祸首几乎是谢疾下意识的反应，因为是下意识，他的动作快得让人瞠目结舌，甚至都没人能注意到他。


    混乱的场面再度升华，警报让袭击者四散而逃，他们逃亡的方向各不相同，连面包车都忘了开，谢疾想要追那几个带枪的，但那些人是专业的杀手，攻击力不行，但掩藏能力足够好，谢疾一个错眼的时间，他们就掏出黄色巾帜绑到脖子上，完全融入人群里，谢疾环视一圈，追着跑得最快的那几个，一路追到不知名的阴暗巷道才停下来——主要是，前面几个袭击者跑不动了。


    这几个袭击者脖子上的黄色巾帜都歪了，为首的青年剃了个寸头，谢疾记得他就是第一个下面包车，当时手里还提着棒球棍，当然现在棒球棍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寸头青年很暴躁，喘了两口气，就踹了一脚后边的小弟，“刚刚是谁掏的枪，不是说了不许带枪吗？”


    “不、不知道……”


    “大哥不是我们带的枪。”


    寸头青年一拳打到墙上，忍不住咒骂起来：“那掏枪的是谁？难道是那群搞‘痛衣’的？靠，说好一起搞个袭击，谁出的人多谁就是谢疾正统，结果几个圈子就只来了几个，还带枪，圈子里约定俗成的规矩都他妈背到——”


    “咦，你们居然还有规矩的吗？”


    “懂不懂规矩，谁允许你插话……不是，你谁？”


    “你们好呀，”顶着几个巾帜人震惊的目光，听了一路的谢疾一边微笑打招呼，一边将藏在身后的板砖丢掉——不是他们开的枪啊，你看这事闹的，他差点就上手了。“我的话，嗯，姑且和你们一样，也是谢疾的粉丝吧。”


    寸头青年没意识到自己死里逃生，凶狠地皱着眉：“你也是谢疾的粉丝？你那个圈子的？”


    谢疾：“……”


    谢疾好奇：“有很多圈子吗？”


    寸头青年警觉：“你不是粉丝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甚至都没有佩戴标志物！你是卧底？”


    谢疾：“…………”


    不是，粉丝圈还有卧底的必要吗？他不是很理解。但在寸头青年凶狠的眼神里，几个小马仔气势汹汹的围上来，把退路赌上。这种封锁对谢疾来说就跟没有一样，但他没动，他眨了眨眼睛，十分温和，“都是误会，真的，我其实是……呃，英雄谢疾草莓神教的一员，刚入教，还没来得及佩戴标志。”


    “英雄谢疾草莓神教？我怎么没听说过，”寸头青年挠头，“那你的圈子领头是谁？”


    当然没听说过，因为听过草莓神教的至今也就两个人。


    所以，对不起了拍档，谢疾张口就来：“是安保局里的赵小以，已经成功潜伏到敌方内部，哈哈，我小以哥超级厉害的对吧，标志物是草莓营养液，小以哥跟我说只要今晚能做出点成就就同意我入教，但我才刚到那群条子就来了，我还什么都没弄清楚，这可怎么交代，你看——”


    “叫小李哥。”


    谢疾从善如流地帮忙点头：“小李哥，你看能不能帮帮忙？”


    在谢疾说条子的时候，寸头青年小李哥没什么城府的相信了，毕竟X市所有反安保局势力里，就他们‘复仇者’跟安保局打交道最多，虽然其他什么复辟者、反叛者都因为他们战力不高，瞧不起他们，但实际上他们的存活率是最高的，甚至还有几次成功伤到崔择。


    那可是崔择！


    尽管现在的流传里，谢疾的名声更大，但那反抗家族的时期里，崔择可是除了谢疾之外，呼声最高的英雄。


    刺伤崔择，这可是什么复辟者、什么反叛者都做不到的事情，是他们复仇者的荣耀！


    小李哥骄傲的挺了挺胸膛，问，“你小子想知道什么？算了，你是新人确实懂得不多，我随便跟你说点简单的吧，‘复仇者’是谢疾的粉丝圈，圈内小组织很多，大家想法不同，基本不碰面，除非要到争正统的时候？”


    “争正统？”谢疾歪头。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早两年可没什么复仇者，但是不知道哪天，忽然就流传出谢疾是崔择杀死的传言，因为这条传言，谢疾的粉丝才慢慢变成‘复仇者’的。不过，不同的粉丝圈子有不同的想法，大家秉持不同的理念且都认为自己才是正确的，于是大家就定下规则，只要能打败崔择，给谢疾报仇，那他就是谢疾最大的粉丝，能够得到管理所有粉丝的权利！”


    谢疾：“……”


    谢疾抽了抽嘴角，但迅速抓住了重点：“所以，你的意思是，两年的时间，在没有固定领袖的情况下，‘复仇者’因为一则流言成立了？甚至还有约定俗成的规矩？”


    “没错！因为我们是谢疾的粉丝，我们是有素质的粉丝！”


    谢疾：“…………”


    素质？


    有吗？


    哪个有素质的粉丝会扛着刀枪棍棒聚众殴打正主挚友啊！


    他看到那会儿，拳头都捏紧了！


    而且，就离谱，这整件事怎么看都不合理吧，虽然他一向把自己当武斗派，战斗在最前线，但不是没脑子，他毕业考核能力压崔择成功考第一名，怎么他的粉丝都这么……清澈愚蠢，连有幕后黑手都看不出来吗？！


    “行了，虽然我没听过你那什么草莓神教，”小李哥拍拍谢疾的肩膀，“但是你回头跟你领头说条子出现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至于那几个不讲素质违反规则掏枪的家伙，我会跟其他几个圈子领头说，到时候地毯式搜索，找到人就拖出来鞭尸！”


    说完，也不等谢疾再问，小李哥就耸着肩揣着口袋，带着马仔萧瑟悲壮的离去。


    谢疾：“……”


    就，挺像复仇者是怎么回事——屁啊，他还好好活着呢。无语的谢疾无语的转身，沿着原路返回，再次经过那条阴暗的巷道时，森冷的刀锋闪过，径直横在他面前。


    是那个穿着白色兜帽的刺客少年。


    “我记得你，在396拳馆的电梯上。你是条子。”少年握紧短刀，兜帽还扣在他头上，但除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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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身上没有任何的标志物，


    没有标志物，所以，不是‘复仇者’？


    谢疾黑色的眼眸闪了闪，绷紧发力的背脊和藏在阴暗处的手一起悄无声息的放下来。


    “冷静——”


    “闭嘴，跟我走。”


    少年森冷地推了他一把，把他推进停靠在道路边的面包车里。


    同一时间。


    安保局。


    夜晚的值班大厅变得喧闹。


    “诶，别推别推。”


    “老实点，都给我老实点。”


    出勤的警员们各自压着三两个的戴着黄色巾帜的袭击者，送进审讯室里——虽然他们听到警报就跑，但跑不过警员的比比皆是，他们中有些是第一次被捕，脸上不免紧张，但更多的是老油条，老神在在，甚至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试图跟警员搭讪聊天。


    直到最后一个袭击者被送进审讯室，大厅里，跟进全程的褚文宁才吐出一口气，通讯耳麦里忽然嘀的一声。


    有人连进了他的通讯单频。


    这个时候，能单向联系他的只有一个人。


    “褚文宁。”


    果不其然，崔择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褚文宁绷直身躯，“局长。”


    “今天晚上，所有出现在广场的人员名单，整理好发给我。”


    “所有？”


    “所有。”


    留下最后一句，单向通讯被切断。


    四楼。


    萧瑟的风翻涌，霓虹照亮整片的落地窗，但房间是暗沉的，漆黑的影子就靠在窗边。


    汗珠沿着额角坠落，无人能窥探的地方，崔择垂着头坐着，和刚刚没有起伏的声音不同，他苍白的脸和脖颈都被诡秘的潮红覆盖，过长的刘海遮住猩红色的眼睛，那里全是被折磨的痛苦。


    他已经坐了很长时间，从在广场发病不得不返回开始，那道一闪即逝的影子就占据了他所有的思想，就像被判了无期的罪人重见天日，失而复得的巨大欣喜和巨大恐惧一同笼罩了他，他害怕那是错觉，所以一遍一遍的回忆，但他每回忆一遍，由日复一日的妄念诞生出的苦楚就沿着背脊窜上来，想要确认是他，想要重新拥抱他，想要不顾一切的抢夺他，想要……


    一遍一遍，到最后无数的念头到最后只变成一个，变成他最初也是最后的……妄想。


    汗珠再次跌落，因思生病的苦楚想要迫使他低头，猩红的眼睛已经迷蒙，腹下撑起的地方已经鼓胀到让人害怕的程度，那里全是无法纾解的痛苦，没有人能纾解他的疼痛，除了谢疾没人能缓解他的疼痛。


    他一动不动，就如同过去的每一次。


    浓稠的夜色如水般流淌，唯独这一次，他恍惚再次听到谢疾呼唤他的声音。


    阿择。


    带着笑意的声音盘桓不去，压抑的痛苦的呢喃声终于泄露出来。


    “我在……”


    我在这里。


    崔择一点点抬起头，猩红的眼眸在黑暗里亮起，他在这里，已经等了足够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