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人鬼有别。”

作品:《怎么都在觊觎万人嫌反派?!

    第19章“人鬼有别。”


    等她也走远,楚念声才放心,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渐渐地,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低,勉强能容一人经过。


    墙壁上镶嵌的白珠愈发稀疏,光线变得暗淡许多。


    闷热,潮湿,昏暗。


    偶尔还会撞上蝙蝠亦或爬虫。


    这没声没响又昏暗暗的地方指不定藏着什么鬼物,楚念声生出些悔意。


    可她更不愿调头,憋着股劲往前冲,直走得头昏眼花、背酸腿麻,才终于听见些水声。


    不是滴滴答答的滴水声。


    而是涌动着的,平缓而接连不断的水流。


    是暗河?


    她加快脚步,循着水声匆匆往前赶。


    水声渐大,空气也更为潮湿,热意渐散。


    温度变得快,她打了个寒颤,想运转内息取暖,却发现这里头的禁制强度竟然更大,灵力紊乱到根本没法操控。


    她蹙眉。


    这禁制到底是谁设的?


    那些地妖虽然狡诈,可也没厉害到这等地步。


    灵力用不上,她只能生熬,不住搓揉冻得发僵的胳膊,闷着头摸黑朝前冲。


    这条路的尽头和她想的一样,横淌着一条暗河。


    地形一下变得宽阔,她隐约感觉到有风——从暗河左侧吹来,灵力较为充沛的地方。


    有风,便有缺口。


    灵力充沛且平稳,意味着受禁制影响小。


    这两点足以让她选定方向。


    她毫不犹豫往左折去,沿着河边崎岖不平的石岸继续往前。


    一开始她没法将灵力凝形,这洞穴又漆黑无光,只能摸索着缓慢地挪。


    不光累,精神压力也大。这要是放在寻常人身上,恐怕早就崩溃。


    她深知这点,又庆幸自小就看重锻体,没按剧本上写的那样懒散度日。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楚念声探到原本紊乱的灵力在逐步趋于平稳,忙凝出一点白莹莹的光球。


    白光微弱,映亮了一方湿漉漉的石壁。


    倒奇怪。


    刚才在通道里,还能碰着蝙蝠爬虫,可这宽敞洞子里竟没有丁点儿活物的迹象。


    她压下心头不安,约莫走了一个


    时辰渐觉呼吸不畅。


    腿麻脚痛头昏眼黑。


    背上也和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一样又酸又重。


    她有些后悔。


    早知道刚才就胡乱使几道灵诀了。


    哪怕灵力暴走直接把地妖的巢穴炸毁也比在这儿奔波受苦的好啊。


    不过她清楚这种情况越是念叨后悔就越容易泄劲到那时候才叫危险。


    故此她放空思绪干脆什么也不想咬着牙往前赶。


    终于——又经过一个时辰——在拐过一道弯后前方陡然变得敞亮。


    楚念声停下怔愕看着陡然闯入视线的光景。


    暗河缓慢流淌流至眼前的偌大泥地。


    地上寸草不生有成千上百张火红符箓围绕成三转漂浮在半空。


    每张符上都覆着一层赤金火焰无声无息地灼灼燃烧着形成一圈极为强大的禁制。


    哪怕她还远在数十丈开外都能感觉到结成这符禁的灵力有多强大。


    而火符中间是一棵十人合抱的巨树。


    河流绕树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屏障中的高树几乎看不见顶树干粗壮笔直树冠有如一捧飘散的绿云占满顶端仅漏下几缕细碎的日光。


    最初的震愕过后楚念声没再看那棵树一眼。


    常说好奇心害死猫这树一看就年岁已久外面又围了整整三圈符结成禁制的灵力强得惊人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有问题。


    隔这么远她都被灵压震得有些喘不过气脑子有毛病才会靠近。


    她仰头打量着四周。


    这里应该是某处封禁的幽谷


    上方虽然被树叶占满却也隐约能看见一点熹微的天光。


    也就是说只要顺着石壁出去应该就能离开这儿了。


    但问题是她能怎么上去?


    她还不会什么飞天之术这些石壁又光滑得跟冰面差不多连块稍微明显的凸起都没有。


    飞不上去也爬不了。


    用灵力凝成绳索再顺着爬上去呢?


    可也没个能系住绳索的地方况且要是中途没了劲掉下来怎么办。


    楚念声一时犯难开始绕着符阵打转试图弄清楚这些是什么符再想办法从符阵入手。


    但这些符箓上都附着火焰根本看不清上面的符文。


    她越发烦躁恰巧有河挡在面前想也不想便一步越了过去。


    重重踩在对面泥地的刹那她身形微晃。


    之前她的胳膊被藤蔓扎了个血洞刚才裴褚崖帮她祛除藤毒伤口却还在。


    血顺着手臂流下凝在掌侧现下经她这么一晃便有几滴滴落在了河中。


    下一瞬——在她站定的那一秒背后忽传来声轻而又轻的呜咽。


    如鬼泣似风号。


    幽幽咽咽哀哀怨怨。


    这声响来得突兀


    楚念声一下紧绷了背倏地转过身。


    只见眼前的河流就和热水冒气一样飘起丝丝缕缕的灰烟。


    那些灰烟散开又合拢逐渐凝成模糊人形。


    它们的面孔也混沌不清蒙着层灰白的雾挤出同样雾蒙蒙的哀戚鬼叫。


    粗略数下来得有十几条灰影。


    楚念声一下认出这些都是鬼影麻意顿时从头顶窜至全身。


    她向来怕鬼。


    这份惧意也不是无缘无故。


    她刚穿进这书里时根本适应不了这里的生活不论家里人待她有多好也总感觉像是有东西隔在中间一样。


    不过她那会儿还是个襁褓婴儿就算整日臭着张脸周围人也只会轻轻捏她的耳朵笑说可爱。


    直到她见着族中长卧病榻的老祖宗。


    那老太太已是数千岁的高龄无缘仙道却靠着灵丹妙药几近长生。


    不过这类不修仙法的长生人也要经历天劫老太太没能挺过最后一劫就此生了大病老枯木一般嵌在床上等待阳寿终结。


    当日她一见这老祖宗就觉得亲切只觉她和现世中的外婆有几分相像平日里每逢想家就爱往老太太床边跑。


    族中后代都当仙者一样尊养着老祖宗平时不敢懈怠言语也敬重。


    唯有她仗着年幼一见她便往她怀里拱。


    老祖宗也喜欢她常常用那只枯瘦的手摩挲过她的头顶给她梳小辫儿。


    又过


    几年,即便有些糊涂,也会惦记着把各种吃食塞进她怀里。


    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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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出在老祖宗仙去后。


    老太太人走了,亡魂却还整日飘荡在楚府。


    头回见着那抹孤冷鬼影的,便是她。


    当日恰逢老祖宗回煞,她在屋里睡觉,模模糊糊看见一道佝偻灰影坐在床边,一下又一下摸着她的脑袋。


    她迷迷糊糊地问:“谁?


    那灰影俯下身,声音比天上的云雾还轻:“乖念念,阿婆来看你。


    她认出是老祖宗,糊里糊涂的,竟也忘记老太太已经离世,脑袋抵着那冰冷冷的腿,喃喃念叨着困。


    老祖宗笑,和往常一样帮她梳着辫子,轻轻地说:“阿婆总想着我们念念,走了也放心不下——乖念念,喜不喜欢阿婆?


    她眯着眼睛点头。


    老祖宗便又说:“留你一人在这儿,总也放心不下。阿婆最疼你,要是也喜欢阿婆,那与我一块儿,咱俩做个伴儿,好不好?


    声音那般轻,那样柔,好似褪去了所有的病与痛,苍老与衰竭的部分,留下刚降生时的天然与纯粹。


    她不由得放松了心神,想着老祖宗生前的温声细语、清醒时的提点、塞给她的吃食……


    最终,她意识不清地点下头,枕着那截冰冷又僵硬的腿,答了声好。


    “好字一落,她就发了烧,陷入魇症。


    她昏迷了整整三个月,每晚都在做噩梦,梦里是地府的离奇场景,无数双灰蒙蒙的鬼手伸向她,想要将她拉入那沸腾的血池、森寒的刀山。


    她爹娘和族中长老不清楚这魇症的来由,不知使了多少法子,才勉强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连系统都被吓着了,提前兑换了好些宝器吊着她的命。


    可也仅是吊着命。


    她瘦脱了相,头也总昏沉,还是没彻底摆脱鬼祟。整日魇着,根本睁不了眼。偶尔脑子一昏,再惊醒就站在高高的墙边,底下全是些削尖的竹子;又或是在池塘边,塘中是足能淹死她的深深池水。


    直到三月后某个清晨,她终于得了片刻清醒。


    那时她一睁眼,便看见暖烘烘的光从窄窗照进。她那位向来少言的兄长坐在床畔,还不到十岁的孩童,神情却比谁都沉着,手里捏着块湿


    布帕擦她的头。


    见她醒过来,那张冷模冷样的脸似乎缓和些许。


    他什么话也没说,放下布帕便要转身出门,大概是想叫人。


    是她叫住他,嘶声说:“我总梦见老祖宗,她问我为什么不愿跟她走。”


    兄长如往日一样寡言,话也少得可怜,只道:“不必理会。”


    她问:“是不是有什么邪祟附在了老祖宗身上?”


    “不曾。”


    她已经被魇症折腾得精疲力竭,连脾气都懒得发,没精打采地问:“那为何她想我死?”


    “人鬼有别。”兄长语气平淡,出门前,他忽回头望她一眼,那双琥珀般透亮的眼眸冷静,也无情绪。


    他道:“别担心。”


    那日以后,她再没见过老祖宗的魂魄。


    反倒是她那哥哥又病倒了,病的日子比她还长,整整躺了小半年才勉强走得动路。


    后来她问她娘,到底是不是老祖宗想害她。


    她娘却说,正是因为老祖宗最喜欢她,才想着带着她一块儿走。却忘了自己已经离世,成了鬼。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