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作品:《无相劫

    过青林此言一出,薛湜不由得心下一跳。


    既然主仆契未解,那那名虎妖又为何会在青晃峰峰主命殒后存活。仔细想来,峰主尸体手掌上的血洞,或许也是为了掩盖主仆契约的印记。毕竟人生前还能以法力遮掩那符号,但死后的尸体却无法说谎,想要遮盖,便只能让其“消失”。


    “那现在可还有那虎妖的下落?”


    过青林摇摇头,“没有,师父试图派人盯着,但那妖就像凭空出现一般,无声无息就消失了。”


    时隔十年,那名虎妖又为何会忽然出现在青晃峰,又或者说,对方其实根本没有离开过,只是云门汀未曾发现端倪。


    薛湜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续了一杯水,心下另做打算。她本是为了半月后的尸身容器跑来佟州一趟的,现在看来,只得加快行程,马不停蹄往宝庆方向去一趟了。


    至少她应当要赶在易承简前面,去会会这虎妖,看看这主仆契到底暗藏何种玄机。


    好在依照过青林所言,青晃峰峰主深居简出,门派基本与外界没什么纠葛,加上又是云门汀给料理的后事,云门汀上下口风较严,也鲜少外出,这些消息恐怕外面也没几个人知道。


    “现下你打算如何,还是先去佟州?”过青林问道。


    “嗯。”薛湜点点头。从此地去往宝庆,左右是要经过佟州的,无非是多出进城办事的那一会儿功夫,而且这件事也一样耽搁不得,越早解决越好。思虑过后,薛湜就要开口。


    过青林看破薛湜意图,抢先一步就将丰欢和孔信二人唤了回来,“我们加紧脚步吧,先到佟州境内。”


    丰欢与人聊得口焦舌燥,奔到桌前一口气连灌了三杯茶下去。反观孔信,倒是徐徐缓缓只喝了半杯茶,见到丰欢那副模样,不由得出声:“你那么急做什么?”


    丰欢翻了个白眼没理他,用袖子揩了揩唇边的水渍,“我好啦!走吧!”


    孔信借着出茶铺绕回林子隐蔽处的空当,将打听到的路线讲予过青林听。


    茶博士知道的捷径也是针对地面而言的,所以过青林他们也只是将其作为一项参考,适当取舍。毕竟知道目标之后奔着直线飞过去也是不可行的,谁知道这条路线会不会直接横贯某个门派擦边哪家道观,赶路也不能直接往人家里闯,何况好些门派都有自己的护派阵法,恐怕还没接近,就已经被震飞了。


    若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倒也不必如此麻烦,在高处的视野良好,根本也不会闯到别人的地界上去,但雨汽弥漫的天气,还是保险点为好。


    四人商量了一下路线,便又从原处架起剑腾空而起。


    三人专注御剑,薛湜就时刻留意着青趺令的方位有没有变动。


    御剑比起纯脚力还是快上许多,约莫半个时辰,就远远看见三座柱香般的山峰,直冲云霄。四人在城门外的树林里收了剑,一齐朝里走去。


    其间过青林递给了薛湜三张符咒,她定睛一看,正是缩地符。


    “符咒内有我之前注入的灵力,启动时不会再消耗大量灵力了。不过就是试验了多次,最终成品暂时只有这三张。”


    薛湜仔细打量了一下这缩地符,有些地方加上了细节,应当是被过青林改良过的,所以才能储存灵力。


    “多谢!”薛湜笑着道。


    “举手之劳。”


    这可不是举手之劳,先不说以前启动缩地符要求的灵力是巨大的,就是这改良符咒的方法,也肯定是耗费了精力的。这几张缩地符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简直就是及时雨。


    “改日必携礼登门致谢!”薛湜打诨道。


    过青林嘴角略微上扬,“静候了薛道长。”


    佟州虽说只是一座背倚三峰的小城,但街道上也是一派热闹景象。沿街排开两溜小摊,高低错落的招子在细雨中飘飘扬扬。虽说薛湜一行四人有灵力傍身,完全可以自行隔绝雨水,但城中人多眼杂,想来还是需要低调行事。


    薛湜走近一家买伞的小铺子,随便挑了四把油纸伞。撑着伞,四人逐渐深入城中。


    行进时薛湜将青趺令还给了过青林,以便分手的时候忘记了。至穿过瓮城,经过集市,沿路的景观从繁华逐渐变得朴实,再行过一段路,沿街的房屋都变得稀疏破落起来,其中不乏一些残垣断壁。远处的三座山峰,压得更近了些,如同巨掌就要拍下。


    绕过一颗虬枝招展的枣树,薛湜顿了顿脚步,“那......各位,就先同行至此吧。”


    “嗯,一切顺利。”过青林轻轻点了下头。


    丰欢扯下叼在唇角的草茎,与薛湜道别,跟在后头的孔信后知后觉,也慢慢打了声招呼。


    薛湜颔首,便径直拐入一条破败小巷内,顺手将油纸伞也收了起来,这地方人迹罕至,加上飘着雨,更加没人出门了,也就用不上遮掩了,将两只手都空出来,行事倒也方便许多。


    薛湜犹豫了一秒,还是将那把新伞收入了锁灵囊内,好歹也是花了钱的。


    雨天道路湿滑,不太好走,比起前边繁荣街市的青石板路,这里就显得有些埋汰了,路上满是泥泞,时不时还会有几个水坑。


    好不容易走了一段,余光中忽地出现一抹青影,随着微风轻轻晃荡。薛湜抬眼望去,见一片灰白残破的墙壁之间出现了一只青绿色的竹编灯笼,悠悠地荡着。


    那灯笼挂在一间屋檐下,虽说里头未点灯,但却尤其夺目,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引力,将人的目光吸了过去。那间宅子与边上一些房屋并无差别,一样的破败,墙壁上斑驳掉皮,墙脚也因为这一方潮湿的气候,蔓延着青色的苔藓。


    薛湜扬手一挥,那灯笼就轻悠悠从上边飘落到薛湜手上,顶端的提钩正正好勾住了她的食指。


    提着这盏青灯,薛湜叩了三下门扉,不等应门,直接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堆满落叶的院落,与宅子外貌相符,明显是已经废弃的屋子。地上的落叶都是来自院子里的一棵老槐树。


    现下已经过了槐树的花季,故而这槐树上只余绿葱葱的树叶子,浓厚遮天,亭亭如盖,将院内大半的黯淡天光都阻隔在外,不大的院子浸没在一片昏暗当中。


    薛湜提步走近,轻巧巧勾着那青色灯笼,绕着那古槐行过三圈,而后将灯笼挂上一根枝桠。里边的灯芯无火自燃,滴溜溜转了起来,一时间青色幽光如潮水般往四下漫开,充斥了整个院落。


    只在一息之间,眼前景象整个变了。


    薛湜站在一层石阶上,一堵约莫五六尺高的黑墙,沉沉立在跟前。朝上望去,能发现在那墙的顶端,开了一个小门洞,约莫成人头颅大小。


    忽地,从那门洞内伸出一只苍老枯瘦的手,青黑色的筋络如同树根般缠绕在那层衰老的皮肤之上,那手手心朝上,仿佛是在讨要什么东西。


    薛湜低头从锁灵囊翻找一番,摸出一个东西,用灵力送了上去。


    那是一枚暗红色的枣核,上边刻着一个模糊不清的花纹。


    那手接过枣核,慢吞吞收了回去。与此同时,周围响起隆隆机括运转之声,面前的黑墙上逐渐显现出一块门槽来,不等人上前推动,那石门就自己徐徐朝内而开了。


    门刚一开,迎面就笼过来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


    “西域传来的毒药,一滴封喉!”


    “哎你别挤我先来,南疆的活骨花,敷上一炷香,还你西施颜!”


    “放你的屁!昨儿个还有人上门来找你赔钱呢,那张脸哎哟真是造孽,都烂出脓了!”


    “就是就是,姑娘你别听他的,大娘这儿有上等的春药......”一个穿着碎花衫子的妇人直接就凑到薛湜面前,挽着她的胳膊道。


    “哎哟别说了,这姑娘一看就是非凡之辈,我这儿有上好的匕首。”一个小胡子将手里一把匕首就往薛湜脸上凑。


    “老刘头你这又是上哪刨了人的祖坟挖出来的。”


    ......


    薛湜不由得微微仰了仰头,离这把匕首远些,她一面拨开面前的人群,一面道:“都不需要......都不需要,我也是卖东西的。”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逃出来,薛湜立即贴着墙根,低头混迹在那些蹲在街道两侧的小贩当中,在进入宅院之前,薛湜就从囊中掏出了一副面具戴上,完美融入这些覆面的商贩之中,循着记忆,一路朝西走去。


    这里不同于外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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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是什么特殊的阵法,里边白雾弥漫,却不见一丝雨意,地上都是干燥的很。这里光线晦暗,照明全靠灯笼,街边的、摊子上的、房屋里的......


    约莫半炷香时间,驻足在一家铺子前边。


    不同于前面一些热闹非凡的铺记,这家店前门可罗雀,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门头连块匾额或者招子也没有,让人琢磨不清里头究竟是干什么的,只有前边的檐柱上绑了一块白绫。


    薛湜正欲进门,就听里头传来一记骂声,尖利刺耳:“真是好不要脸的东西,黑心烂肺的臭虫!!还算计到你老娘的头上了!!!”


    脚下动作不由得一顿。


    而后一阵哔哩哐啷的声响,像是砸碎杯盏的动静,其中参杂着一个男人的嘶吼,“你们要做什么!”


    “你砸坏了我店里的东西,你说我要做什么?”


    接着就是一些呼嚎,后边连这嚎声也低了下去,最后整个店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薛湜这才跨进门。


    “这个五马分尸的赌鬼,身上一分钱也没有,真是可惜了老娘这些家当。”一名红衣女子侧对着大门,斜斜倚在柜台上,一边剔着一双殷红的指甲,一边低低骂道。


    进门旁边一位丫鬟低着头正在用扫帚清理地上的狼藉,惨白的脸上突兀着两坨艳艳的红,可能是见到一只脚跨门而入,那丫鬟突然就仰起了脸。薛湜距离她极其近,那张脸就要怼到她面前。


    那张白脸上描着乌黑的细眉,轻轻上挑着,一只红彤彤的樱桃小口僵僵向上笑着,两边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一般无二,而在原本眼睛的位置,却是只有一双空洞洞的窟窿,深幽幽的,里边没有眼球。


    薛湜虽是一早便知道,但还是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脚跟不由自主往后靠了一小步,撞上了门槛,发出了细微“咚”的一声。


    听闻门边的动静,那红衣女子脸也懒得偏,眼皮一掀,往外头睨了一眼,又习惯性打算将目光转回去,但好像又突然反应了过来,腰还是靠在台沿上,就着桌边转了半圈,转过脸来。


    “哎哟,稀客!”


    薛湜倒是不奇怪这人为何一眼认出自己,这儿的老板向来眼力了得,即使将脸遮住,她也能靠着身形姿态认人,所以薛湜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就开始有意变换自己的走姿仪态。她将另外一只脚挪了进来,托起一副淡淡笑脸:“秦老板莫要打趣我了。”


    秦芝轻笑了一声,“哎哟哪敢呢。”而后起身,柔柔摆了下手,“去给客人上茶。”


    “不必了秦老板,我等下就走。”


    “哎呀一盏茶,要不了多久......”一边从柜台后绕出来,一边迎手将人往座上引。


    薛湜不再推脱,径直坐了下来,直入正题。


    “秦老板,我也不同你绕弯子了,你也知道我的要求。”


    “哎呀自然自然。”那丫鬟动作快得很,转眼就从后边端上茶水来了,秦芝将一杯茶推了过来,薛湜出于礼貌端起,佯装喝了一口。


    “毕竟时隔五年,需要再确认一遍吗?”


    秦芝却是笑了起来,手心一托,一本册子从柜台中飞了出来,正正落在她掌心之上。


    她胸有成竹,翻开一页,将册子递了过来。


    薛湜扫过册子上登记的文字,确认无碍,点了点头。


    “截止时日还是同往年一样?”秦芝问道。


    “自然。”


    不再多说,薛湜掏出一只锦囊,推到秦芝面前,“这是定金。”


    秦芝倒也不扭捏,直接就拿起来抛了抛,喜笑颜开:“就是喜欢和痛快人做生意。”


    薛湜又装模做样攀谈了几句便作别了。了却一桩事,薛湜立即提步离开黑市,转过一间楼房时,却忽觉异样。


    如芒在背。有人在盯着她。


    没有犹豫,薛湜霍然转身,目光从那些披着斗篷,戴着面具的行人商贩中一一扫过,未能发现破绽。


    那种奇异的感觉却还是在,是什么人?薛湜转而将目光向上投去。


    目光所至,是一扇半开的木窗,窗前支了张桌子,上边倒了一盏清茶,映着里头灿黄的灯光,还在袅袅冒着热气,而坐席边上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