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乱！攻城！”毕来做了个手势，身后鼓声瞬间有节奏的敲击起来，顺着音乐的节奏，众人都是军队的精锐，很快便恢复了节奏。


    转眼之间，众人便将云梯运到了城墙边，云梯横木中空，匈奴士兵们熟练如灵蛇般向上攀岩。此时城墙上的箭矢被替换石头，沸油以及火把，只见呼吸之间，便有数名匈奴士兵被投掷所伤，落下云梯。很快，伴随着伤员的惨叫声，下方的士兵又替补了上去。


    同样，梁国士兵稍不注意也可能被地方的箭矢所伤，坠下城楼。


    距离靠近，伴随着火光的照耀，毕来便清楚看到了城墙上披甲的草人。他大笑一声，喊道；“草人也！怎么能敌过我们北疆的战士！”鼓声更加激烈起来。


    他大手一挥，士兵推着冲车向城门处冲去，“咚咚”，沉重的闷响有规律的在城门上撞击，每一次都仿佛震在众人的心脏。


    口号声与惨叫声交织在一处空间，毕来可以清晰听到对方城墙上焦急的喊声。“身后即你我父母妻儿，退一步家破人亡！一定要守住！”


    毕来冷笑，高声喊道：“破城者，封万骑！赏百金！”


    如此僵持了半晌，城门终于在“咚”一声后发出“吱呀”的震颤，城门开了！


    毕来大笑，策马向前奔道：“众将士听令！顽抗者屠！速降者奴！进城喝酒吃肉！”


    匈奴士兵士气更重，在胜利的高歌中向城中涌进。


    潘良看着目标已然进城，看了秦兆玉一眼，秦兆玉点头，高声喊道：“放火！”


    毕来正策马向城内奔去，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作为新王上位后的第一场胜利的获得者，他完全可以想象出日后家族的光明前途。他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下一秒就在士兵的惨叫声融化。


    城墙上的号角声在空中盘旋，伴着号角声的传开，数道火箭簌簌由两边建筑屋顶处射下，火油触地的刹那，“哗啦”声彻响，整条甬道一下亮如炼狱，原本披甲的冷光，霎时被扭曲成跳动的橘红色鬼影。


    “不好！中计了！快撤！快撤！”毕来心中震惊，想要原路返回可后方士兵不明所以还在向城内涌入，已经没有人能够听见他的指令了。


    后方的士兵还在哭叫声中向城内涌进着，浑然不清楚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专门为他们打造的地狱。


    爆裂声在众人耳边炸响，滚滚热浪由四周袭来，火墙的腾起的呼啸声中夹杂着皮肉烧焦的滋滋声，周围被士兵的惨叫声充斥，已经扭曲不似人声。


    毕来只觉身处热浪之中，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烧得滚烫，每次呼吸都仿佛吞下烧红铁砂。他还在寻找着方向想要策马逃出去。忽然一道杀气袭来，他向上方望去猛然撞进一道阴骘的眸子。


    橙黄色的火影在秦兆玉面上跳跃，她持着箭唇角勾笑。


    毕来想要躲避却迟了，箭矢已经直直向他面上射去，毕来眼瞳瞬间瞪大，身子一倒堕马落在地上，很快被火舌吞噬了。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身边的士兵们更加慌张起来。


    又是一道号角声，四周开始落下劈里啪啦的罐子破裂声，烟雾散起，众人逐渐感到眼睛生痛，他们努力揉着眼睛，却发现眼前的事物愈发模糊起来。


    不过半晌，匈奴士兵们彻底被火墙与烟雾困住了。至于偶有逃脱的，也被两侧屋顶上方的士兵一一射杀了。


    在尖叫声中，残星坠落，地平线逐渐泛成苍青，风云涌动间，东方云层间骤然迸出金黄的色彩，而后，碎云边缘沁出血色霞光。


    不知过了多久，尖叫声才彻底减弱成为了呻吟，最后，连呻吟声也无了。火墙熄灭化为青灰色的烟雾，空气中透着硝烟与鲜血的味道。


    成败已定，倪桓让手下士兵赶紧将道路上的尸体拉出城外烧了，免得污染城内环境。


    他捋着胡子有些高兴，方下手下士兵来报，城内粗略数去首级便有一千人，更不用说城外那些匈奴士兵了，加一起对方死伤至少有大半，而他们这边一共出动了不过五百人，伤亡不过十几人，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胜利！


    倪桓提着衣角上城墙便看到了站在最上方的秦兆玉，她正在眺望着远方，身姿挺立如青松立雪，云霞打在她的脸上，显得清贵非凡。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倪桓笑着给秦兆玉拱了拱手，叹道：“公子以退为进佯装示弱，诱敌深入后又以火油围歼之，此举不费兵卒却至少焚杀匈奴上千余人，可真是高明！”


    秦兆玉拱手还礼，“哪里，草民只是比先生早些知晓了粮草情况而已，如果先生早些知晓，也定会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的。”


    “在下倒是要恭喜先生完成了承诺，先生发誓与城共存亡的诺言犹在耳畔，先生大义震惊我等啊！”


    倪桓笑着摇摇头，潘良适时参与了进来，笑道：“果然如你二人所料，城北，城西敌军皆已撤离。今日战绩俱是公子所做，我定会向使君表明奖赏你等。”


    “城中大胜，今日傍晚有一酒宴，使君特邀公子入席，还请公子不要拒绝啊。”


    秦兆玉笑道：“既是使君相邀，我等自然前去。”


    远处正忙着搬尸体的江文山喘着粗气，擦着额角上细汗，转眼看见秦兆玉倪桓几人相谈甚欢，他瞬间将手上尸体扔在地上，尸体另一端谢河受力不稳差点摔到尸体上面。


    “你干什么！”谢河皱着眉，有些莫名其妙。


    江文山抬着下颌道：“你瞧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把她厉害坏了，凭什么她在一旁享受着成果，我们就得给他们做苦工？”


    谢河拍拍身上的灰尘，无奈道：“她这也是为了我们能赶紧出城嘛，更何况这本就是我们梁国的土地，守住了也是为梁国做贡献……你少说点没用的！”


    江文山冷哼一声，“师兄你忘了她的身份了？她本就是梁国的公主，守城是她应该做的，守不住她才是罪人呢！我看哪，这人定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呢！只是可怜我们阁主，为了青罗师姑的消息要被这人玩弄于手心之间哪！”


    谢河看着远处秦兆玉没有说话，他对于徐愁海听从于对方这件事也是不满的。


    对方现在不过是一个落魄的被除名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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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国于家无任何益处，更何况之前的名声也不大好，他们江湖中人是最不愿意与这般虚伪之人打交道的，与这等人打交道必定招致灾祸，只是他更清楚事情轻重缓急。


    醉仙门一案早已成为了阁主的执念，而徐青罗也早已成为其中最为特殊的一个存在。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徐青罗的消息，阁主怎会轻易放弃！


    是以他只是轻声呵斥了一下江文山道：“住口！阁主做事需要你教吗？如果耽误了阁主的正事，我也救不了你！”


    江文山撇撇嘴，不敢说话了。他心中也清楚徐青罗在阁主心中的重要性，只是要他听从于一个小丫头片子，他这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说罢谢河又安慰道：“京都的消息还未传来，待京都消息传来，阁主得知了真相后就不必如此忍让了。”


    众人返程，很快路中便遇到了昨夜遇到的那些百姓，他们站在道路两边，仰首企盼，看着众人靠近，百姓们连忙跪下，“感谢大人！感谢大人！”


    “我等听闻大人们夜中守城胜利了，昨夜间冒犯了大人，特来道歉！”有百姓笑着说道，说罢便给倪桓等人磕了一个头。


    “不必！不必！”倪桓的脸笑得皱成了一团，连忙让众人起身。


    秦兆玉等人看着这一幕，唇角也忍不住微勾起来。


    离开时秦兆玉隐隐约约听到道路两侧传来的议论声。


    “大人如此大义，可恨军中竟然有人夜中临阵脱逃，真是可恨！”


    “谁说不是呢！说不定是勾结了敌方，叛国了！”


    “唉呀！你们的消息都落后了！我听闻是那马家人受城中孙家排挤，被迫出城的……”秦兆玉眼神眯起，此事恐怕与马家脱不开关系。


    回到州牧府，众人歇息了一阵，在天色昏暗之时宴会才正式开始。


    黄农坐在首位，举杯高声道：“昨夜守城，多亏诸公才能大胜，今日特设宴于此，希望诸公再接再厉，护我城中百姓安危！”说罢，他率先将手中酒水尽数饮下。


    “谢使君！”众人将酒水饮下。


    黄清坐在一旁看见秦兆玉几人坐在末席有些不爽，却也知晓此次胜利有对方的功劳，是以并未多言。


    孙含已经得到了消息，夜中马维率族中一家老小离开城中，并还疑似在城中散播了是他们逼迫导致的结果，他将酒杯重重放下，拱手道：“使君，马维带领军队叛逃一事，该如何处理？”


    黄农环视一周，咳嗽了两声道：“今日乃是庆宴，不易讨论此事！”


    孙含暗道这人胆小，冷哼一声，“我倒是不想谈论此事，可城中百姓都快将这锅盖在我孙家头上了，再不谈论，跑的是他马维，丢人却的是我孙家！使君，昨日守城我孙家可是出力了的，您不能这样寒了功臣的心啊！”


    黄农抿了抿唇，马维乃是马家嫡系，与京都马英算是远方堂兄弟。至于孙家孙含妻族出自郑家，是郑家的姻亲。两人皆是世家大族，他一个都招惹不起。


    正当黄农左右为难之际，倪桓沉了口气，道：“使君，不如将束忠拉来审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