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黑暗无光的房间之中响起敲门声。在昏暗的门中，看不清任何东西。


    重重的砸门声伴随着“吱呀”声，外面的动静很大，使整个屋子为之颤抖，隐隐约约还可以听见“吱吱”的轻音。


    一个早已腐烂的木头床上躺着一个少年，他的脸上和身上全是灰尘，如同宝藏一般静卧在此。破旧的白衬衫上沾满了黑色的淤泥。


    少年侧卧于破旧的木床之上，周围的木墙之上满是孔洞，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许许多多的破旧的、腐烂的木板与他相伴。


    说是躺在床上，其实与地面也只隔了一层如同破烂一般的木头。少年紧皱着眉，似乎是在对那一声声砸门声感到不悦！


    少年睁开眼，清晰可见的骨质结构在他的脸上浮现，带上一层发黑的眼眶。如果在夜晚，见到的人可能会转过身就跑。


    发紫的手臂用力的撑着地面，每一步都如同登天，他的双臂止不住的颤抖，肚子也跟着动了起来，在这个黑暗的房间，构成了一幕“动听”的交响乐。


    双腿弯曲，一道道血红印子和疤痕刻画在少年的腿上。少年的动作极其搞笑，如同一只四脚兽，屈辱的向前爬去。


    一步一喘，一步一咳！


    到了门口，他用着全身的力气抬起一只手臂。摸到门把手，少年轻哼一声打开了门。


    一丝光亮从门口射入，原本昏暗的房间带上光明，成群的老鼠寻找着躲藏的地方。


    “啊——”少年被一脚踹开，他用着最后一丝力气发出最痛苦的呻吟，像是从一个无边地狱落入一个更加恐怖的地方——人间！


    那男人的力气很大，一脚将少年踢出去很远。少年的身躯划过他唯一的床，使其变成了一个个破碎的零件。


    木屑对少年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因为他们内部早已腐烂。待到光明照进的时候，屋子的全貌得以显现，尘埃泥土紧扣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里到处是污泥和腐臭。


    男子的身形朝后方退去，灰尘散布，他一边用手扇灰，一边闭上眼睛咳嗽。


    他的衣服虽然脏，但是并不破旧，身上带着酒气。


    过了好一会，男子似乎是适应了，笑着走了进来，全然不顾咳血的少年。他四处张望着，见四处无处可坐，于是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上了少年的身体。


    当他“落座”时，少年的咳嗽的声音小了很多，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在他的面前，少年并不敢多做什么。


    男子摇摇头，似乎在醒酒，随后用着摇曳的语气问道：“你……饿吗？”


    少年很想回答不饿，但是破碎的身躯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还是他的肚子替他作答——他饿！


    “我失业了，”男人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外面的东西很贵，老卢宁愿倒掉也不愿意给我们。你要是饿的话，去河边，那边有新鲜的牛奶喝，哎……”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烟消云散。呵呵……河？那还能算是河吗？


    少年无法行动，但是他能够思考。他许久没出去了，但是他还记得，河水上漂着一些不知名的东西，黑褐色的液体流淌着，人们早已淡忘了他原本的样子。曾经清澈的河水在何处呢？


    钱……都是因为钱！


    ……


    男子坐了许久，感到一丝无趣，他抬起本早就是被麻醉了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接下来，他该为自己的生计发愁了！


    少年淡忘了之前的许多东西，不是不能记起而是不愿。


    他的肚子再一次向他发出了警告，即使那条河流是如此肮脏，他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一来是为了找吃的，二来也可以死在这肮脏的地方，也包括这里。


    他强撑着身体迫使自己站起，少年的脑海中不停默念：河边有吃的，河边有吃的！


    他早已没有了力气，肾上腺素给予少年最后的动力。如果你能看见他的样子，那么毫无疑问是一具行尸走肉！


    随着少年一步步向前迈去，一个个即将愈合的伤口裂开，血液开始下渗，颜色也不再是血红色，淡淡的黑红色如同颜料一般。


    少年空洞的眼神很是迷幻，一会儿看见高耸的大楼，一会儿看见荒芜的麦田……


    总之，没有一个是他的家。少年孤单的向前走去，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迷离的小路，泥土看起来刚被雨水淋湿，似乎吸收了太多的水分，一块块“结实”的泥土现在如同烂泥一样，坑坑洼洼的全是泥印子，车轮压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赤裸着的双脚踏在上面，泥面下陷，脚步在刻在地上，脚陷入其中，泥巴盖过膝盖，双腿被牢牢的吸了进去，双手在支撑着发出最后的斗争，像是一个不甘平凡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少年口中的呜咽声不止，拼尽全力也无法在向前走一步，脚下的泥潭困住了他，同时也锁死了他。


    少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最后望了一眼来时的路，在不甘与痛苦中缓缓闭上了双眼。


    “我终于……死了吗？”


    ……


    吵闹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这里……是哪？”


    伴随着自我的疑问，少年睁开了双眼，浑身的伤痛让他无法移动分毫，他抬头望向天花板，眼睛中是一种绝望的死寂。


    看来……我没死成……可是这个世道有人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少年看着头顶金碧辉煌的房顶，心里没有丝毫感觉，他已经不再对任何东西抱有一丝幻想了。


    少年躺在床上，一双黑色的眼眸死死的望着某处，像是一个活死人一样。


    他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身上的破败与房屋的新颖格格不入。他不属于这里，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他想离开，少年的双腿已经动弹不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只能感受到疼痛。


    少年放弃了挣扎，再一次像一个死人一样孤寂，这一次是他想要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