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见我？”随着一声阴冷潮湿的低语，厉鬼死气缠绕的身影渐渐浮现，从朦胧到如同实体。


    蔺邢月下巴上钳着的骨节分明的大手，肤色惨白，指甲泛着淡淡的青，即便在炎热的夏日，这几根手指依旧没有丝毫温度。


    他好像，被不知名的鬼缠上了。


    蔺邢月后颈的寒毛一根一根立起来，“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我认识的……鬼魂，我正在给我的好友烧纸钱，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


    厉鬼钳住蔺邢月的手没有离开，在蔺邢月说话的同时，无声无息飘到蔺邢月身前。


    蔺邢月感觉到身后的冷气转移，垂下的眼睑颤动着抬起。


    厉鬼比蔺邢月高半个头，蔺邢月只能仰起下巴。


    冰凉的指尖松动，随着动作在细腻的脸颊滑落。


    蔺邢月看见了厉鬼的脸。


    隔着萦绕的死气，蔺邢月瞳孔微缩，身体颤栗，眼中的恐惧一瞬间消融了大半，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堵回喉咙。


    他恍惚地看着厉鬼，眸中闪过伤感，怀念，最后化为水一般的温柔。


    修长白皙的手指抬起，在厉鬼意味不明的视线中触碰到他的脸，这无疑是一张轮廓分明，俊美的，属于成熟男人的脸，蔺邢月不会认错，眼前就是李甚的鬼魂。


    李甚去世第二年开始，蔺邢月找到了独特的怀念李甚的方式。


    ——在每年李甚生日前后，请技艺高超的知名画师，绘制一幅李甚对应年龄的肖像。


    如果当年没出意外，今天应该是李甚二十六岁的生日。


    蔺邢月前天刚刚收到画师寄来的李甚二十六岁肖像画，眼前的鬼魂分明和肖像有七分像，三分不同是鬼魂比肖像更俊美，眉眼也多了几分冷冽邪气。


    没有人说过鬼魂不会长大，蔺邢月已经被冻的失去血色的指尖滑过厉鬼的眉眼。


    厉鬼没有躲，苍白的唇缓缓勾起，“喜欢我？”


    蔺邢月下意识点头。


    当然是喜欢的，在八岁的他心中，李甚是他身边最重要的，陪伴他最多的人，是他的好友，守护神。


    李甚去世后，在蔺邢月心中的印记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淡化，反而越来越深刻，蔺邢月有时会看着一幅幅成长画像幻想自己同李甚一起长大，他们无话不谈，视彼此为对方最重要的存在。


    每一次回忆和幻想，都会让蔺邢月对李甚的感情加深，直至他为李甚烧纸钱的今天，已经满的快要溢出来。


    蔺邢月再次认真点头，“很喜欢。”


    李甚脸上笑容扩大，黑雾缭绕，显得愈发邪肆鬼魅。


    可蔺邢月看着这样的李甚，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感觉到恐惧。只有泛滥的心软，如同潮水一波波涌来，他不可抑制地开始联想曾经善良正直的竹马是如何在鬼界艰难生存，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你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存在，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蔺邢月迫不及待想用自己饱满的感情拥抱面前的竹马鬼魂。


    他只听到前半句，黑眸盯着蔺邢月张阖的唇，和里面偶尔露出的猩红舌尖。厉鬼头颅垂下，周身冰冷和蔺邢月温热的气息缠绕。


    鼻尖抵上蔺邢月白润的皮肤，厉鬼打断蔺邢月的温情回忆：“既然如此，我允许你做我的鬼新娘。”


    厉鬼冰凉的唇在蔺邢月惊慌睁大的眼睛中靠近，含住面前淡粉的唇瓣。


    蔺邢月的舌仿佛被冰冷滑腻的蛇缠住，下一刻，所有感官被浓厚的黑雾掩埋。


    厉鬼抱住昏倒在怀中的青年。


    系统111已经看傻了：【宿主，刚见面就把人亲晕，这也太刺激了吧。】


    李甚垂眸看了眼蔺邢月，控制黑雾将纸钱继续放进火盆，火光在青年白腻的脸上跳动，“111，主角攻为什么叫李甚？”


    系统111：【可能是巧合，主角攻转生后是另一个名字，主角受也是和转生后的主角攻在一起，转生前叫什么不重要。】


    【还有另一种可能，这个世界宿主意识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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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鬼魂，而且没有生前记忆，可能主系统担心宿主不好融入，所以特意将主角攻生前的名字改成宿主的名字，方便宿主沉浸式扮演。之前宿主每个世界都叫李甚，也是这个原因。】


    李甚抱着蔺邢月烧了一夜纸钱，在太阳出来的前一秒，身影缓缓变为透明，如同烟雾随着风消散，了无痕迹。


    蔺邢月睁开眼睛的时候，火盆中最后一丝火光消失，他身体一动，发现自己坐在火盆前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纸钱上，差点栽下去，蔺邢月连忙控制身体重新坐好。


    怎么会睡着？他记得自己只烧了一沓纸钱，昨晚……


    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在蔺邢月浮现，见到李甚的喜悦还没来得及体会，就立刻被鬼魂吻住的画面击碎。


    他碰了下自己的唇，莫名打了个冷颤，睡得红润的脸颊褪了血色。


    他怎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


    李甚是他的朋友，是世界上最正直善良的人，他却在梦中让李甚对他……


    蔺邢月握紧手，指甲陷进手心肉中，怀着自我厌弃的情绪，不去管手心的刺痛。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蔺邢月回过神，松开手，手心已经多了几个月牙痕迹，血肉靡红。


    蔺邢月不去管，拿出手机接通管家的电话。


    “林叔。”


    “我没事，没有中暑也没有不舒服，不需要带着救护车过来。”


    “嗯，司机就在外面，我马上回去。”


    蔺邢月没有动剩下的纸钱，看了一会儿堆满灰烬的火盆，轻声内疚道：“对不起。”


    灰烬被不知名的风吹起，在空中盘旋一圈，落回了火盆。


    就像是李甚在温柔回应，说，没关系。


    蔺邢月愈发无法原谅自己昨晚的梦。


    回到家后，蔺邢月洗完澡，预约了明天的心理医生。


    他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也许在对李甚年复一年的怀念中，变得病态。他无法接受自己对李甚的亵渎，他需要及时控制住自己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