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天，剩余的材料便从仓库直接拨了过来。


    如今，材料也算充足，叶繁茵适时提出再次融合炼制陶瓷的想法。


    没人反对，开篇进展十分顺利。


    蒋白最近目光都放在了丁和风身上，越看越觉得这小子藏的深，有苗头却又不会让人怀疑。


    至于叶繁茵他的次要观察对象，一举一动都在他严密的分析之下，他现在需要大量的数据支持，两人互动的越多越好。


    再次炼制陶瓷材料正和他意。


    分组大致没有变，叶繁茵加入了丁和风他们协助研究陶瓷材料，陈爱云和葛谆继续在原来的工位上检测第一阶段的成果性能，以及部分细节优化。


    涂料和陶瓷的融合炼制着实不易，各方面的配比很难把控，他们也没有相关资料能够参考，只能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从张工那里听说，刘部长已经和附近的军工厂谈好相关设备的接受工作。


    等设备一到就立马开展生产工作。


    如今马上要进行开展技术员的抽调工作，各实验室的工程师不能动，技术员就没那么多讲究了，甚至，刘部长还让人联系前段时间出厂的老同志，让他们在工厂里挖人。


    叶繁茵没发表什么意见，可行性估计不高。


    别说不把研究员当人了，就算不是人，实验室也缺。


    在研究院，刘部长想要来人不容易，是个东西都被各实验室当做宝贝疙瘩，再破也不舍的丢，上了年纪离开研究院或者带着任务出去的总归是少数。


    除非，刘部长能搬动整个实验室，让所有人都从事一线生产。


    这样一来就得减少各实验室的下派任务研究工作，可这组织派的任务，也是能算作政绩的。


    就是不知道刘总工愿意舍弃多少了，还是继续压榨研究员们。


    这事和叶繁茵关系不大，怎么着这抽调的工作都落不到8号实验室头上。


    七个人全是借调的身份，都是临时借调到8号实验室，更别提叶繁茵本身就背着双重借调的身份。


    不然，组织部也不会对她的成分和经历一审再审。


    这多借调几次，一摊糊涂账出了问题，谁都说不清。


    趁着各实验室都陷入了怕被借调的情绪里，叶繁茵又偷偷去了趟行政楼。


    这次没找庄静，也没带葛谆，是叶繁茵自己来的。


    过程不甚顺利。


    楼道里，叶繁茵遇上了何秘书，对方让她直接去办公室等着。


    不疑有他。


    这事得速战速决，被其他实验室的撞见总共不好。叶繁茵听尚佳提过一嘴，最近从刘部长手里扣出材料和资金的就五个实验室，这连八分之一都没有。


    可见刘部长手握的有多紧，这让人撞见了不是遭狠吗？


    叶繁茵就没想过这次来回不成功。


    听何秘书的意思办公室里应该没人，叶繁茵站在门口还是意思了意思敲了三下门，正准备推门进去，沙哑干燥的声音直接透过门窗响起。


    叶繁茵一愣，没过多犹豫，推开了门。


    刘部长确实不在，办公室内另有其人。


    瞧着有些眼熟，叶繁茵神情微动，是长虹楼的那个总工。


    叫什么姓什么，不知道。


    大家都叫他总工，包括刘部长和党委领导众人。


    叶繁茵笑的腼腆站在一旁打了声招呼。


    “坐，坐着啊，站着干嘛？这不是有好几个椅子呢。”总工指着茶几附近的椅子让叶繁茵坐下。


    他扭转椅子，椅背靠在了办公桌前面。


    “是小叶对吧。”总工抱着掉漆的大茶缸乐呵呵道。


    刚和了几大口水，总工说话的声音顺和了许多，叶繁茵也终于不用在干涩的字音中辨别话音的意思了。


    这老烟嗓的程度，恐怕烟龄不小。


    “是的，总工。”叶繁茵没过多简绍自己，刚一闪而过从长虹楼借材料的念头，被她强压了下去。


    研究院分长虹楼，兴虹楼本就是因为材料资金不足，需要隔开一批人特殊供养。


    让她从刘部长手里扣出来点，叶繁茵还算有信心，从长虹楼里面扣，不说成功不成功，这事一传出去，她估计得被吐沫星子淹死。


    直接成了研究院，乃至影响国家强盛的罪人。


    叶繁茵可担待不起。


    她还是老老实实坐着等刘部长回来吧。


    总工将茶缸里的水一饮而尽，继续道：“欸，你这丫头怎么不说话？我听他们说你这嘴挺能叭叭的。”


    叶繁茵：“？？？”


    何人污蔑我！


    苍天在上，她叶繁茵除实验研究外，就没多说过什么话。


    总工似乎认定了，叶繁茵是个活泼的，见她不语也不脑，继续唠嗑似的聊道。


    “研究院待着怎么样？还行吧。有人的地方就是闹腾点，各个都跟被压在五行山下的猴子似的，有点松动就迫不及待的想冒头。


    这在哪都是摆脱不掉，研究院还算好呢！当年我再其他研究所，那竞争才叫一个激烈，就现在咱们院里的研究员干的那点活，算不了什么。”


    点头，叶繁茵认真听着点头。


    这什么意思？猴子冒头，点她呢还是说刘部长呢。


    实话说，在总工这位子上，两人蹦蹦跶跶的还真可能像个猴子。


    叶繁茵沉默不语，一味点头，神情恳切。


    “不过年轻人就是这样，一点亏都不受不住，有点压迫了就想反抗，不满了也得暗自抗争，这挺好的。年轻人都没活力了，那不完犊子了吗？”


    总工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繁茵更拿不准了，难道是她小人之心了？总工可能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行了，你这丫头跟你祖父一样，贯会装腔作势。跟你说个话还得拐弯抹角的。”


    总工放下茶缸制止了叶繁茵想给他倒水的举动：“行了，你也别忙乎！我不喝外面的水，这我从实验室带过来的。”


    叶繁茵顺势坐了下来，这总工的意思是和老叶子认识？


    瞧着年龄是相仿，可老叶子保存的照片里没有这人，那厚厚的一本相框连带着住址和电话，都快被叶繁茵给翻烂了。


    之前老叶子在都时候，她常帮他寄信，打电话，邮寄东西。


    不是给这个老朋友，就是那个学生。


    不过想起对方的身份和言行，留着对方的照片估计也是个难事。


    听着总工的话不像是和老叶子关系好的，可这语调又是引人亲近的，这一高一低最让人把握不住。


    叶繁茵没急着表态，也没发出疑问对总工的过去好奇，就顺着祖父装腔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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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势，拐弯抹角的话说了下去。


    实话说，这两个词，她是一个都不认的。


    不过装，还是得装点样子。


    刘部长办完事回来，听到的就是总工沙哑中带着爽朗的笑声。


    “行了，你这丫头。老头子有一句话可没说错，你跟你那祖父一个样！我刚说他装腔作势，你是不是偷偷在心里骂我呢！”


    伴随着叶繁茵尴尬的笑声，刘部长推门进来了。


    小叶？


    刘部长疑惑过后立马精神异常，他让总工来，就是像让他看看他们兴虹楼的陶瓷轴承，小叶来了，正好能当个解说员。


    要不是想着他们实验室现在正在为新的研究准备，刘部长一早都想让何秘书过去叫人，还是庄静解释了一番，才让他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顾不上，两人刚在办公室聊的什么，刘部长大步走向办工桌内，打开抽屉搬出工具箱。


    陶瓷轴承一经在办公室演示完，就被刘部长以有其他作用给扣下了。


    “小叶，来，你来的正好。”刘部长带上实验手套，工具箱里不多，只有几双，刘部长每次带都很小心。


    带的时间越长越好，也算发挥了更多价值。


    “你跟总工汇报汇报，你们的研究进度。”刘部长乐呵呵的抽出一双手套递给叶繁茵，和之前私下里抠搜的样子判若两人。


    叶繁茵瞬间明白了刘部长的想法，这不和让总工去涂料实验室参观指导“夜鹄”一个道理吗？


    没犹豫，叶繁茵瞬间上岗，完全割裂了刚才腼腆小姑娘的形象。


    不似刘部长第一次那样的不将就，到底是总工，叶繁茵被叫过去重新摆放陶瓷轴承的位置，离总工近了些。


    型号小一点的被总工拿在手里观察，略大一些的叶繁茵拿在手里讲解演示，有实物参照，过程很是顺利。


    到底是专业人士，一些简略的术语，不用过多解释，双方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到底考虑到刘部长心情，每次总工问完问题，叶繁茵都要额外的加工叙述一遍。


    办公室内沉默了良久，久到叶繁茵都快忍不住拉刘部长出去，单独谈再拨材料的事。


    总工想看就让他在这看吧！反正这套东西是要不回来了。


    叶繁茵的眉眼官司，总工没注意到，他现在全身心都投入在面前这小小一块的陶瓷轴承上。


    异化材料的轴承他不陌生，就算现在环境不好，在他们这个位置还是能不定时的接收到国外先进的前沿信息和技术风向。


    他知道在国外有好几个团队正在研究超纤维轴承，虽然一个比一个声浪高，但那都是忽悠人投资的。


    专业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那东西还在研发阶段，理论能不能经住实验的推敲还不一定呢！


    外边还在吵谁的理论可行性最高，这边成果就已经出来了！


    虽然他一直坚信如今的落后只是暂时的，他们早晚能赶上，甚至超越那群外国佬，可这快的令他发虚。


    这是真的吗？


    总工又摸上了他的茶缸，空了，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终于抬头看向了叶繁茵俩人。


    “小叶，你再讲一遍吧！哦，对了，有没有书面材料什么的让我参考两下，只靠耳朵听，恐怕不太行。”


    她还以为要说什么呢，还要讲？得了，今天算是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