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晃荡了一路，机械厂终于到了。


    方北满厂跑了三四天，好不容易跟同组人换班休息会，大门口又来了人。


    他认命的站起来：“工厂重地外人不得随意出入。”


    “同志你好！我们找一下叶繁茵。”


    找叶同志？


    她可不在。


    方北面上没什么表情：“请出示简绍信和相关证明。”


    叶同志在来塔城多久，那有认识的人，况且，这人首都的口音。


    流程是这样的，路延没有什么异议。


    “寻亲？”方北茫然，一时间拿不准注意。


    来找叶同志寻亲，这可真是不巧？


    眼看保卫科的同志表情越发难以寻味，栗梓舟终是安耐不住站了出来：“同志，我是叶繁茵的家人，带的东西给她。人见不到也没关系，东西可以放你们这，等她有时间了过来拿。”


    栗梓舟想的很好，反正爷爷他们现在也不想叶繁茵知道寻亲这事，给保卫科的糊弄过去，他们直接走人好了。


    方北不让，觉得这俩人在故弄玄虚，一会来寻亲，一会又成亲戚了。


    到底是干嘛的？


    脑子里天人交战一番，方北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后来，只能让俩人在门口等着，他跑去找胡总工。


    叶同志在机械厂的顶头上司。


    研究院。


    涂料问题解决了，胡总工开始催赶下一批的进度，机械零件的组装首当其冲。


    关于下个产品的设计稍微次些。


    不管如何，他最近是驻扎在顾清朗这个小组了。


    这对小组内的其他成员来说，胡总工可有可无，有时候甚至觉得胡总工碍事。


    可对祝辰之流就不一样的，胡总工的目光对他们来说就跟毛刺似的，一直往他们身上扎。


    祝辰苦不堪言。


    他正装模作样的摆弄着机械底座，余光瞧见有保卫科来找胡总工，整个人一改之前的焉巴，耳朵竖的高高的。


    “胡总工，门外有人找叶同志，你看这怎么办？”方北的意思是那俩人有问题，想怎么处理。


    有人找？


    对了！


    胡总工猛的拍头，小叶给他交代的事忘了。


    杜晃离的近，率先做出反应：“是栗梓舟他们吧！”


    起身去拿墙钩上的包，叶繁茵给的信他一直随身带着，唯恐不确定时间来个突然袭击。


    从胡总工那三言两语中，方北明白了，那俩人没问题。


    他皱眉挠了脑头，这几天确实有点风声鹤唳了。


    胡总工跟着方北往门口赶，杜晃原本是不想去，他觉得信交到人手里就行，可祝辰跟去了。


    他也不得不去。


    栗梓舟和路延靠着墙边，漠不关心的两张脸上都隐约透露出点紧张。


    更别提乌泱一群男人冲他们走了过来


    两人眼尖，叶繁茵不在。


    这是什么意思？


    杜晃不好推诿，这信本就是叶技术员信任他交到他手里的，肯定是要亲自交到来人手中。


    他刚也和胡总工，方北等人解释过，现在又退缩算什么情况？


    视线漂移，谁是栗梓舟？


    两人年纪看着差不多，脸上又多少能看出点和叶技术员相似的地方。


    以为是一家人，杜晃直接把信递给最近的一人。


    路延紧绷着脸，接过信，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直到来人提醒他打开信，他才反应过来。


    简单几句话语，交代了始末，路延不由得有些气馁，他这次白来了。


    人不在，走了。


    而且这信上句句字字都是栗梓舟，他看的很不爽，扣了半天字眼，算是在首句的感谢语上找到了他的痕迹。


    把信拍到栗梓舟怀里，路延没有一点想解释的欲望。


    栗梓舟慌忙接住信，对路延突如其来的冷脸摸不到头脑，这又怎么了？


    更年期？


    五天变了五次脸，今天尤甚！


    还没等他理清头绪，身后便传来了热情的招呼声：“胡总工都在呢？”咋没看的叶同志。


    周锐相比着上次来机械厂，如今的他意气风发。


    方北看的头大，这不会也是来找叶技术员的吧！


    ——


    叶繁茵算是明白，胡总工为什么对他们带吃食的行为不置一词了。


    市第一研究院的食堂一般。


    一般到，叶繁茵完全对一日三餐提不起欲望。


    食堂有荤有素，是分开的小盘，瞧着倒是不错。


    可谁吃谁知道。


    今中午，叶繁茵点的锅包肉和素三鲜，配的杂粮大米。


    比起周围人盘子里的雪梨炖猪肺，苹果炒莴笋片，蒜薹红萝卜，叶繁茵对自己的饭非常满意。


    这是她今天跑的快的奖励。


    叶繁茵夹起一块茄子吃的津津有味，一口米饭两口菜活似赛神仙。


    她扒拉的快没一会锅包肉就随着米饭消了尖。


    葛谆没忍住抽抽鼻子，真香。


    原本没感觉自己这蒜薹胡萝卜有什么问题，可这不是没比较吗？


    这胡萝卜把纸擦破也沾不上一点油水，瞧着叶繁茵盘底的油腥，他有足够的证据怀疑，这蒜薹胡萝卜是水煮的。


    怪不到这两天脑子跟不上，原来是没油了。


    葛谆悄悄瞥了叶繁茵脑袋两眼，油吃多了才聪明。


    叶繁茵当然瞧见了葛谆看过来的目光，可那又怎么样？她还吃不饱呢，顾不上他。


    三下五除二打扫完毕，叶繁茵满足地闭上了嘴巴，现在她吃饱了，还能再干一整天。


    餐厅过道里的脚步声就没停下过，抱着七八个饭盒的人来去匆匆。


    带着饭盒来又带着饭盒走。


    在这叶繁茵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三点一线，食堂，研究室，宿舍楼。


    他们这些新来的和市第一研究院的本职员工不一样，他们住在另一边的家属院。


    而叶繁茵他们就住在实验楼的上半部分。


    实验楼一分为二，上住人，下实验。


    距离短，很适合新手。


    叶繁茵算过，住在实验楼，她每天比起家属院的可以多睡身分钟呢。


    才来了几天，叶繁茵其实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食堂也就吃过几个菜，但不妨碍她每天都能从年纪工程师嘴里听到吐槽。


    她仔细留意着每个抱着七八个饭盒的人，菜式很固定单一，几乎全都是一种菜，好处就是快。


    盛完了米菜不用犹豫下一个选什么，直接扭头转身就走。


    一个个都冷厉风行的，叶繁茵的目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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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他们离去。


    她现在工作的地方不是胡总工力荐的涂料实验室，而是轴承。


    是的，她又回到了轴承领域。


    最近正在研究万向轴，还算是顺利。


    餐桌被敲响，打断了叶繁茵的思绪，她抬头看向面前来人，不是在跟她说话。


    那人冲着身旁干饭的葛谆挑眉道：“唉，姓葛的，听说你们实验室来了个小丫头。怎么回事？张工怎么什么人都要？


    我听说原本是要塞进涂料室的，那地方好啊！朝九晚五的，说不来就不来了，怎么没去？”


    叶繁茵见过他，在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在科室门口这人对他们抱有很大的敌意。


    不仅是她还有被分配进车间打磨零件的几位技工，他也很是敌视。


    周围人好似对这都见怪不怪，为了维护她的第一印象，叶繁茵忍着没有问。


    她现在是知学好问的乖巧少女，不能太八卦。


    不过这人又没问她，叶繁茵顺势也把目光放在了身旁的葛谆身上。


    单干三四天，张工似乎是想起来实验室里又多了一个人，随手把她塞给了葛谆。


    为表自己的热情，今天，叶繁茵主动给葛谆占了座位。


    尽管食堂又三分之二的地方是空的。


    葛谆怎么会听不明白蒋白的不怀好意，这小子背景硬不好惹，可叶繁茵就坐他旁边，什么都不说过意不去。


    “胡工推荐的，自然有他的理由。至于来我们轴承实验室，肯定是有多方面的考量。”


    葛谆回答的很中肯，挑不出什么毛病。


    不过蒋白可对着不满意，他更加尖锐道：“是吗？上星期烟梦申请转你们科室为什么不通过？


    她不比这黄毛丫头强！”


    话闭，他转头目光直指叶繁茵。


    毫无防备的对上他人恶意满满的眼神，叶繁茵表现的还算淡定，她装模作样的点点头，似乎真在思考蒋白抛出的问题。


    葛谆听的无语，可劲逮着他们欺负，这是他一个研究室三级科员能管的事？


    不想说话，根本聊不通。


    蒋白也不为难他，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叶繁茵：“喏，你现在回去跟你们张工说，自愿离开轴承实验室调往其他科室。


    放心，等你出来我保证给你找个简单好上手的活计。”


    只要科室有人员空缺，烟梦再申请，张工那老头子还不通过，可就说不过去了。


    至于对面这人，蒋白想的很好，家属院那边的育婴员还有空缺，直接把人扔过去就是了。


    小孩就该跟小孩玩。


    “你没事吧？”叶繁茵听的无语，艰难的问出这句话。


    万语千言，内心复杂道不尽。


    这人脑回路有点清奇，她凭什么出去给别人让位？有本事自己进。


    蒋白话语一顿，他当然没事，可这话怎么听都感觉不对劲。


    他硬憋着没说，眼睁睁看着两人吃完离开食堂。


    ——


    机械厂。


    “什么！”胡总工被周锐的话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连话都传不明白。


    怎么当的警察。


    上来就问，为什么叶同志不认孩子。


    孩子，认什么孩子？


    谁的孩子？


    可把胡总工几人给吓得哟，人都怔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