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济明天假期就要结束回市里，洪泉跟他们约好今天再聚聚。


    一路上宋禧都想再解释解释，可看着林景济的漆黑一片的脸，他又怂的不敢张口。


    这都办的什么事！


    洪泉家在警局职工家属院，两人之前也算这的熟人，保卫科简单询问几句便放行了。


    宋禧跟在林景济身后有点奄奄的，苦着脸，希望等会洪泉能帮他解释解释。


    他不想被景哥抛弃。


    楼梯内狭小，三个成年男人确实不好通过，更别提他们两头相对。


    对面人侧身滞留出部分空间，林景济低声谢过便继续往前走去。


    宋禧这几年吃的越发圆润，这点距离可满足不了他的身形，眼瞧着林景济的背影就要消失，他急了，紧吸着肚子就要硬创过去。


    越钦州看了眼，觉得够呛，转身回到停台上，算是再次做了退步。


    宋禧忙声感谢，费力的跨步追了上去。


    越钦州继续往楼下走，口袋里装的是荆局长的来信，对此次任务的成功大家赞扬，此外，还详细指出了以后能走到晋升路子。


    意义何为，他们都明白。


    但到底留不留在安全部，越钦州还没想好。


    此次临溪县的特务抓捕行动已经结束，只剩下后续的收尾以及补救工作。


    补救他们不参与，收尾还得再花费小半个月，如果确定留下，这小半个月的工作他肯定是要跟上的。


    确保对安全部工作流程的熟悉。


    回到临时住所，越钦州把信塞到抽屉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往了附近的国营饭店。


    此次任务人数不够，抽调了各部门的许多人才，任务结束，大家也都该归队了。


    一次庆功饭少不了。


    一进门，越钦州就瞧见楼梯上的招手的高林阳，他快步上楼，不想再多招引目光。


    做他们这行，低调些总是好的。


    酒过半饱，一群大老爷们开始聊起天南海北，各个豪情万丈。


    越钦州不想多参活，便单独坐到了一旁看向窗外，正苦闷着，高林阳便提着一壶茶水做了过来。


    “越队，放心不管你走到哪我都跟着。”


    杜主任已经在他身边，旁敲侧击好几次，每次都在问越队的想法，高林阳哪知道，他不敢胡乱说。


    不过越队去哪他也去哪就是了。


    越钦州薄唇紧抿，终是把茶放了下来，没喝。


    “行。”


    高林阳听明白了，越队是想留下，他没什么好选的无父无母，也没有什么牵挂，越队在哪他就在那。


    他一口将茶水灌下，跟喝酒似的豪情万丈：“成。”


    高林阳就怕越钦州一声不吭就走了，有了一个承诺，他安心不少。


    转而开始说起最近的八卦。


    “昨儿上午我去钢铁厂财务室交接，你猜碰到了谁？”高林阳说的带劲。


    “是那天那个，小叶技术员的表哥。”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高林阳不由得感叹一声：“真是人不可貌相。”


    本以为是个不着调的，没想到工作起来也有靠谱的一面。


    越钦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高林阳紧接着自顾自的说起了其他，钢铁厂内部大换新，有意思的事可多着呢！


    ——


    塔城，机械厂。


    叶繁茵心情低沉，本想接着请假回去休息，可走着走着还是到了研究院门口。


    她认命走了进去，自从来了塔城好像就进入了磨炼式的研究循环。


    没见过有催的这么急的总工，叶繁茵只能一次又一次提高自己的速度，可废土的研究体系和现在终归有些差异。


    现实中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和趁手的工具，要不自己做，要不改变思路。


    两者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在催命连环模式下，叶繁茵只得闷着t头往前赶，完全丧失了研究了乐趣。


    也不知道，这次学习什么时候能结束。


    叶繁茵还是觉得钢铁厂好，魏主任也不错，自己能做主掌握进度那更是完美了。


    不过这几天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往上去什么研究院，是别想了。


    她受不了那种模式，劳工式的忙碌，她还是适合待在小作坊里面。


    叶繁茵也没什么大志向，觉得自己那天脑子里有思路了，能把废土的科技与现在所有的技术相融合，是最好的。


    没有，那就守着自己那能做的一亩三分地。


    研究院还在紧张的进行着日常的工作，叶繁茵轻手轻脚的走到材料室门前，准备推开门进去。


    “吆，这不是咱们叶大技术员吗？怎么出去晃荡了一圈现在知道回来了，不会是又进警察局了吧？”祝辰从隔壁的轴动室探出头。


    瞧叶繁茵站在门口跟个没事人一样，祝辰忍不住又说道：“我们整天忙忙碌碌的，你到美，来得晚干的少，想出去还能出去，凭什么？”


    他都跟胡总工请过不知道多少次假了，一次也没同意。


    来这光干活，连机械厂外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更别说出去转转了。


    现在连每天跑食堂吃一顿好饭都得被数落一顿，祝辰觉得，自己简直要生无可恋了。


    迟早得凋落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祝辰还没说完，机器声轰响的四周便寂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哪，叭叭叭数落叶繁茵的不是。


    沉默给了他勇气。


    祝辰越说声音越大，从叶繁茵的不是转到对其他人的控诉，越说越上头，他直接从轴动室跨步出来，整个人都显得张牙舞爪，夸张的很。


    叶繁茵适当地后退两步，以免祝辰的吐沫星子飞到她脸上。


    多年不见祝辰还是那个二百五，没有变。


    不知为何，叶繁茵突然感觉欣慰异常，兜兜转转，身后的奇葩还没有变。


    余光瞥见一侧的躁动，是胡总工来了，出于童年快乐时光的加持，叶繁茵决定提醒祝辰一下。


    她重咳一声，祝辰要是不明白那可就不怪她了。


    可惜，祝辰很合时宜的转了过来，他那飞扬的头颅还没完全收回来，便直接装上了胡总工扇过来的巴掌。


    “嗷！嗷嗷嗷。”祝辰捂着头被胡总工一句，蠢货，又塞进了轴动室。


    转身看向围在周围的众人，胡总工难得沉下了脸：“小叶这几天的贡献，我相信大家有目共睹，绝对配得上这一天的假期。有谁不满意，自己努力，只要你贡献够，成果多，想直接走都没问题！”


    “一个个大老爷们，跟个小姑娘似的喜欢去逛街？大可不必出来工作，回去好好找个有钱姑娘养着你可得了。还有某些人连个姑娘都比不上趁早回家赶紧找个媳妇养着你，少出来丢人现眼。”


    胡总工气的不清，说话也顾不着边，周围的研究员也不敢触霉头，低声咒骂几句祝辰找事，便赶紧回了工位。


    材料室应声赶出来的几人，也缩着脑子关门回去了，他们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胡总工这说的不是他们。


    眼瞧着祝辰再次凭一己之力，赚足了火力，叶繁茵看着紧闭的轴动室木门，适当发出了感慨。


    祝辰虽貌美，但实在是少半拉脑子。


    瞧着玩是最好的，多靠近一分，不注意都得被误伤。


    叶繁茵十一二岁悟出来的道理，现在更加坚信异常。


    他刚突然跳出来，叶繁茵着实被吓了一跳。


    轴动室内，几个研究员低头装作忙碌的样子，祝辰问隔壁材料室现在研究进度怎么样，他们知道什么就说了什么。


    这莽小子，一到下班就跑的没影，当然不知道昨晚叶技术员待了一晚上，研究出了什么。


    这小子也不在乎，他们怀疑祝辰根本就没懂，不过是顾工程师带来的，到底不敢多说什么。


    谁知道听到，叶技术员今天下午还没来，这小子就炸了，在轴动室嚷嚷了半天。


    好不容易忽悠着他赶紧走，谁知道刚推开个门，叶技术员就回来，祝辰他，他直接就撞了上去。


    几人瞟了眼门口低头捂眼好像在擦拭着什么的祝辰，心里一颤，这，不会是在哭吧！


    胡总工刚刚那义正言辞的劝人回去结婚的话，就在几人耳边流转，这说的就是祝辰吧！


    他们对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门外，胡总工歉意的看向叶繁茵：“小叶，这祝辰的话你别在意，这小子就是个混的不带脑子。”


    “对了，我正好找你有事，咱们出来聊。”


    胡总工唯恐祝辰的话伤到叶繁茵的积极性，他连忙抛出接下来的橄榄枝，希望能稳住他看好的好苗子。


    叶繁茵到没胡总工想的那般脆弱，刚来那天瞧见祝辰她便知道迟早得有一场戏，她能抢到主要角色的可能性占八成。


    毕竟他从小就看自己不顺眼，当然叶繁茵也不会顺着他。


    趁着胡总工还没停下，叶繁茵趁机提供了自己的独家情报，小样，怎么收拾祝辰这种小事她能玩不明白。


    保证让胡总工调教的顺顺当当的。


    也就是五六年没见，让祝辰有了猴子能当大王的错觉，自己几斤几两都摸不清楚。


    胡总工意外的看向叶繁茵，想起顾清朗他们的交情，便明白了，这祝辰和小叶也是认识的。


    彼此什么样心里都明白。


    如此，胡总工便放下心来，满意点头，这小叶对付祝辰有一套，他前几天还正烦这混小子呢，限于顾清朗没办法直接收拾他。


    按小叶这法子来正好。


    心情好，胡总工也不绕弯子，直接就说：“等明天，你跟我直接去厂长办公室，不用来研究院了。”


    叶繁茵挑眉，不明所以：“厂长？”她跟着去找厂长干什么？


    不是她奇怪，虽然身在塔城，可他们研究员的工作信息档案和钱票发放还是在原本的单位，机械厂给的也仅仅是补贴。


    他们日常也都是由胡总工管着，和机械厂除了食堂真的没什么其他额外的交流。


    人还没到，胡总工到底是不敢多透露些，只道：“是好事，你去了就知道了。”


    无法，叶繁茵只能抱着疑惑睡了一晚上，次日，跟着胡总工一同去了厂长办公室。


    厂长办公室在行政楼的三楼，胡总工别瞧满头银发，爬起楼来很是稳健。


    叶繁茵闷头跟上，进到办公室，发现还有几人，她识相的没多说话，简单打了个招呼。


    除了胡总工，她没一个认识的人，瞧着也不像研究院的，搞不好是机械厂其他车间的。


    该来的都来了，胡总工也用不着保密了，除了叶繁茵，其他人都是塔城各厂的顶尖人才，而机械厂内部有点本事的早都被他给弄走了。


    叶繁茵老实的站在一旁听着胡总工和机械厂厂长的话，简单琢磨了一下，明白了，还是干活呗，就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这次塔城学习可真有意思，你调给我，我再调给他。


    她估计该收拾收拾行李，去往下一个地方了。


    塔城是工业城市，有自己独属的研究院，名字简单，就跟着所属单位，市第一研究院，市第二研究员。


    像机械厂这个全名叫，机械厂研究院。


    他们要去的是市第一研究院，在塔城北边紧挨着护城河，和机械厂离得远，坐公交一来一回得一个小时。


    叶繁茵被胡总工提醒，只要进去了就不能再出来，除非之后的工作不再参与，让她尽快处理好所有事情。


    如果没什么问题，今天下午三点从机械厂出发，他会带领着几人过去。


    这一听就是过去给人家干活的，但叶繁茵也明白，这活和机械厂的又不一样了。


    市第一研究院和第二研究员不一样，踏有两个上属部门，一个是市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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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门给他们拨钱，一个就是塔城所属的军区，研究结果是直面军队的。


    而市第二研究院的成果是面相民用生产，两者不相提。


    这是站她一旁的大哥给叶繁茵补充的相关信息。


    她还知道了，原来不光机械厂研究院还有其他工厂，他们都有一部分生产，收益是不归厂里所有而是直接投进了市第一研究院。


    胡总工这次专门跑出来，就是因为他所属的机械厂研究院，进程受阻，成果一直出不来，没有收益，完全没办法给市第一研究院提供资金投入。


    恰逢胡总工所分配的任务推动不下去，他就想出去看看能不能从另一个角度帮助研究的进度。


    有了钱，他们就能引进更多的设备，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这是胡总工自己说的。


    叶繁茵没过多犹豫，便选择了加入，开玩笑，进去了面对的就是最顶尖的研究水平，和设备，材料，她脑子还没坏掉。


    靠自己，猴年马月她都见不到。


    这不是当不当劳工能衡量的东西，况且偶尔当一次劳工搞不好还能开发潜力。


    反正叶繁茵是欣然接受了，只不过她的事确实有点多。


    进去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时间太长，她拿不准奶奶会怎么样？特别是栗文泊还不靠谱的情况下。


    她得打电话委婉的交代一下，还得再写一封信拜托杜晃过几天交给栗梓舟。


    还有她那堆特产估计是收不到了，不过栗梓舟和路延两个大男人，处理起来也快。


    回到宿舍，没了吃食，叶繁茵收拾的很快，她简单写了封信，带在身上准备下午的时候让胡总工交给杜晃。


    把行李什么的放在保卫科，叶繁茵准备再去一趟警局，她得去瞧瞧安安还有点事要跟周警官说。


    这小孩长得越看越眼熟，昨晚难得没梦到栗文泊那摊子烂事，梦到了安安。


    在梦里，他没有被救出来而是永远的留在了山沟里，成泥化土。


    叶繁茵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要不是胡总工通知第二天有事，她强迫自己入睡，可能整晚都会陷到那种苦闷的情绪里。


    安安待的那个山沟，小孩没有一个是光头的，和云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昨天有人带着巾旗专门来警局感谢，叶繁茵看的真切，那小孩也是个光头。


    想来真如周警官他们所想，孩子们被分成了两窝，而安安不知道为什么被带离原本的地方。


    不过，这正好是不是暗示安安不会像梦中那样孤独的死在树下。


    受困于视角叶繁茵看不到山洞以外的其他地方，只能瞧见周围有什么树，有几棵，大概的形状。


    她正愁着怎么给周警官解释自己一梦就梦到了人贩子的藏匿地，就被访问处的柳同志，告知周警官从昨天出警后到现在还没回来。


    至此叶繁茵想再见见安安，或许引导安安从他嘴里说出来，也是个好办法。


    总是要比她可信些。


    “叶同志，真不好意思，安安也不在。”柳青歉意的看向叶繁茵。


    安安被赶过来的姚警官带走了，他哥哥急着见他。


    人家兄弟团聚，他们总不能拦着不让。


    叶繁茵来的急倒是没想到，安安直接去了医院，可来都来了，警局还有俩小家伙。


    昨天，她还答应了云和再给她桃酥吃，叶繁茵今天带了。


    正好再去看看她俩。


    就是黑米糕没有了，再急栗梓舟他们也赶不过来。


    小光头比起昨天明显的开朗不少，没见到黑米糕也没说什么，不过叶繁茵还是给他解释了两句。


    他点点头，主动关心起了叶繁茵。


    云和啃着桃酥很是好奇：“你是不是喜欢温柔姐姐啊！都没见过你说过这么多话，不过我也喜欢温柔姐姐。”


    叶繁茵摸了摸云和的小光头，北方的天特别是塔城最近说变就变，风大，脑袋摸起来凉凉的。


    从塔城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带帽子，机械厂又忙抽不出时间去商场，昨天带安安去理发倒是个机会，不过当时谁都没这个心思。


    叶繁茵只能把云和的薄外套拢了拢，让她尽量暖和些。


    衣服是警局里有孩子的女同志凑的，给三人一人凑齐了一身，算是有的换洗。


    叶繁茵离开的时候明确告诉了两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估计来不了了，云和虽然有些难受，但也接受了，大人得工作，这她知道。


    安安昨天给的糖都是温柔姐姐给的，要很多钱的，姐姐肯定得工作啦，不然那里来的小糖糖。


    云和看了眼她的小枕头，下面还有三颗，甜甜的，她很喜欢。


    比起云和，小光头的反应难以置信的大了不少，和他以往的不言不语完全搭不上边。


    长久不用的声带很是沙哑，他又说的急，几次都直接消声。


    叶繁茵尽量安抚他，让他情绪稳定下来。


    小光头捏着叶繁茵的衣角，缓了半天沙哑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林，景，畅。”


    “嗯！是叫林景畅对吗？”叶繁茵一下又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尽量让他的嗓子开阔起来。


    “嗯。”林景畅目光紧随着叶繁茵。


    “那小畅是觉得姐姐很熟悉，还是姐姐给你的东西很熟悉？”叶繁茵半蹲在床边，和林景畅对视。


    “那小畅知不知道临溪县呢？或者有没有听过。”


    叶繁茵话还没说完，林景畅便紧抓着她的手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了，姐姐明白了。小畅放轻松。”叶繁茵掂了掂桌子下的暖水瓶，是柳同志专门从办公室拿过来的。


    她给林景畅倒了半杯温水，哄着他喝了下去。


    “没事，你想说什么都跟姐姐说，姐姐会帮你传达的。”


    ……


    叶繁茵属实没想到林景畅已经七岁了，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被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