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人多眼杂。


    进包厢后叶繁茵才重新打开了行李，很好。


    酱板鸭没了！


    多了几张大团结，工业票以及一封信。


    叶繁茵抽出信，没邮票没地址，是夹带的私货。


    杜晃算是又回到了下铺，他坐在对面，正准备拿出来资料继续计算数据，仿生齿轮的材料合成数据推算，已及锻造密度变化数据挺难的。


    他还没完全掌握好。


    托资料问题的福，他现在也能借着问问题，和叶技术员说几句话。


    “家里寄的信？”


    叶繁茵看着信上「长记性」三个大字，扯了扯嘴角，“谁知道呢？”直接扔到了一边。


    这钱是陈中家人塞的？奶奶给钱肯定会说一声，栗文泊就更不可能了。


    不找她要钱都谢天谢地了。


    杜晃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不过他向来如此，也没多考究信的事，继续埋头推算。


    车里不太平，叶繁茵跑几趟厕所，夸过车厢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不寻常的氛围。


    蹲坐在连接处的大爷，不是之前在厕所哪找老伴吗？这怎么又开始找起了闺女？


    助人为乐是热情友善形象的一个必不可少的方面，虽身在厂外，叶繁茵仍旧时刻谨记着这个小目标。


    等次塔城回去她一定要让他们见识到一个不一样的叶繁茵。


    说走就走，叶繁茵越过包厢直接敲响了服务室的大门，自己找那多难，广播一响大家一起分分钟人不就出现了。


    总务长越听对面这小姑娘的话，越感觉不对劲，他低头又瞧眼简绍信，是技术员应该没问题。


    可她口中的老大爷，他怎么越听越不对味？


    火车总务这活他已经干了十来年了，别看有层铁皮当着，一样的，织光灯下没有新鲜事。


    什么样的事件他没见过，火车上找老婆，闺女的不少见，丢老婆，闺女的更不少见。


    每年总要遇见那么一两起，而且凭他多年来的第一直觉看，那老大爷恐怕确实是前者，不过找的是别人的老婆，闺女罢了。


    这是急不得，离到站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中间没有停站，先找人注意着不能打草惊蛇。


    人贩子一窝端，那也是大公一件，可遇不可求。


    总务长让人带叶繁茵先回包箱，这件事他会处理，保证到站前给办的漂漂亮亮的。


    后续的事叶繁茵不管继续厕所包厢两头跑的生活，买饭的伙计杜晃给包了。


    等到下车火车上也没传出什么动静，不过那老大爷叶繁茵确实没再见过。


    机械厂的举牌被一个高个小伙举的直顶上梁，惹眼的很，叶繁茵两人一出站台就瞧见了。


    那人眼尖，瞧见杜晃就跑过来问，“这位同志你是临溪县钢铁厂的吗？”


    还没得两人自报家门，他便自顾自的自我介绍起来，“我叫方北，是机械厂保卫科派来接研究员的。”


    方北的视线越过杜晃朝他身后的叶繁茵看去，“这是叶技术员吧。”那仿生齿轮的报道他看过，没想本人这么小估计也就和他弟弟差不多。


    杜晃不善交流这点叶繁茵清楚，她上前一步应声，算是认下两人的身份，“这位是我们钢铁厂的杜工程师。”


    工程师？比技术员要高上两级呢。看来临溪县钢铁厂这次来的都是能耐人物。


    方北热情接过行李，带着两人就往车边走，吉普车是总工特派给他来接技术员的，就算在部队方北的没摸过几回，这次的任务他响应的很积极，大半都是因为能摸上这车。


    两人挣扎拒绝不过，只得跟着方北往车站外走。


    “叶技术员，海城的顾清绍顾工程师你们熟吗？这几天可劲打听你们嘞。”方北热情的给两人分享着他对厂里现在大批天南海北研究员的了解。


    秃头的周工程师，总是言语暗讽的郑技术员，一来就吸引大批大小姑娘眼光的顾工程师，还有厂里做协调的笑面佛赵干事……


    方北话密的杜晃根本接不过来，好在三人很快便找到机械厂的吉普车。


    坐上司机位，方北显得整个人大变样，严肃冷静不少，给杜晃看的一愣一愣的。


    到了机械厂才反应过来，原来有人工作不工作差别居然能这么大。


    厂里的车，保卫科很快就给放行了。


    方北瘾还没开够，做主直接给两人拉到登记处，等会再跑趟宿舍和研究院，就差不多了。


    登记处的干事乐呵呵的给两人办了临时证明，厂委特批，能管三个月呢。他一早就看见方北这小子开着林总工的车出去，想来厂里对这两位临时来的同志看重的很。


    远到而来都是客，更别提还是贵客。


    登记处干事很是热情的送三人出去，还特意交代以后有什么生活上的难题都可以来找他。


    他媳妇是后勤的，对这块很熟。


    宿舍是双人的，不过叶繁茵算是那个单数，单独占了间屋子。


    杜晃倒是有个伴，不过他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想要。


    两人办完入住正到机械厂的饭点，方北多留一会车就多开心一秒，他热情的要请叶繁茵两人吃饭。


    ——


    首都军医院。


    陈中还是被两位军医拉进了医院，这小子吃了四环素，贵药可不是那个医生都见过，在病人身上起到的效果，对手术方案的影响，这都是他们关心的。


    这小子还能忍，是个绝好的实验对，不，不，是绝好的病人，能给他们争取最大限度的药效差异性推演。


    陈中住院的这两天狄子显没能赶过来，家里有事耽搁住了，直到今天才算扣出了点时间露面。


    “显哥，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憔悴啊。”陈中手术后恢复的很好，肉蛋奶养着，肉眼看起来确实比狄子显有精神气。


    两人的角色好似调换了，做手术的是狄子显。


    狄子显把果篮放到桌子上找个位置便随意坐了下来，他还穿着乡下的那几套衣服，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显哥你怎么一副我哥的调调，整得我都不适应了。哎吆！”


    陈母拍了儿子一巴掌，真以为谁都像他是个二愣子，“子显，你们聊，我去洗点水果。”狄家这小子下乡历练这么久该立起来了。


    她家这个？不是块料，继续养着吧！不然还能怎么着，这次伤的腿，下次呢！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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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好药。


    听了那几个军医的意思，陈母怎么都觉得那几十块钱的药钱不够，得再补。


    那俩人的地址买票的时候抄下来了，他们倒是有，果断时间可以寄点东西过去，怎么说也算救了他儿子一命。


    就是不知道这路云竹要这地址干嘛？狄家也没欠人情，况且这地址她不信狄子显没有。那就是为了路家，可路家不是平反了吗？找人家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陈母想不通，回去得找老陈问问，这路家是想干吗？


    虽说都不是那欺良霸恶的人，但一个只身在外的小姑娘多防着些总归是好的。


    等陈母端着水果回去的时候，狄子显已经离开了，“子显这么快就走了？”


    不是她奇怪，她家这小子从小就跟在狄子显屁股后，跟人家亲的跟两兄弟似的，狄子显刚下乡这小子就偷偷跟了下去。


    狄家那小子要说也不错，不然他们也不会就这么放任着，虽说儿子不是块料，可在那个娘的心里还不是块宝。


    小子从乡下回来长大不少，人也不拗了。


    “嗯，显哥好像有急事。”陈中倒是不担心，在他着没有显哥办不成的事。


    陈母坐到椅子上削苹果，“没给你说什么事？”


    “跟我说什么？说了我又管不了，妈，这次回来你话怎么这么多啊？”陈中忍不住嘟囔道，他妈都不知道在他耳边唠叨多久了。


    “你这臭小子！”一点没变！长大个屁。


    另一边，狄子显紧赶慢赶的赶到了他外祖路家，外婆最近身体日渐虚弱消瘦，她妈的意思是挺不了太久了。


    外祖家两年前被人诬陷虽说及时平反，可外公的劲头也是大不如前，外婆更是忧思伤身。


    大舅，三舅在军队影响不大，小姨家远在西南也不在军政圈也谈不上受什么影响。


    就是他那十几年未蒙面，只见过只言片语信件的二舅好像因此造了不少罪，人到现在都没找到。


    狄子显进门的时候，路云竹拿着照片正在陪老太太说话。


    “像，真像。跟她妈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是气质不一样。”她当初也不是不同意二子的婚事，那钟家的姑娘大气又有魄力，正好能给小二把理好后方无忧。


    可那叶桐馨长得娇娇弱弱的，性子也软，这样个人怎能和她儿子并肩。


    路家老太太捂住心口摩挲着照片，现在怎么说都没用了，她的小二没了，现在就留这么一个血脉还活着。


    她得给儿子照看好。


    “妈，这事您就别管了，有爸和我们在呢。”路云竹顺着路老太太的背，轻声劝道。


    “哼，你们，要不是你们当初小二会不经过我同意就跟叶家那女人结婚。”当初他们里应外合的事她还记着呢，只不过现在是没心劲再计较了，聊起来还是觉得自己被全家人背叛了。


    她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吗！就一句气话，那死小子还真的不回家去给人当儿子去了。


    瞅瞅这孩子都跟人家的性，他在那边算什么啊！


    “好好好，妈，您消消气。都怪我们，怪我们。”路云竹能怎么办，先顺着吧。


    “外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