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厂招工办主任看完推荐信，抬头看瞧着两人。小叶技术员他知道，最近风头正盛，好像还要去塔城进修了，这回来不动动位置都说不过去，年轻人势不可挡，不好得罪。


    这个小子想去总务处，还是小叶技术员带来的，按理他不好不给安排，可是。


    “小叶技术员，栗同志我就实话给你们说了，这新官上任三把火，总务处现在正闹得厉害，进去不站队都活不下来。”


    要他说这事得怪厂长他们，老张怎么也在总务干十几年了，这李芳华去了汽水厂，他的位置也该动动。


    结果，突然来了个空降，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小栗也是外厂调过来的，进总务，甭猜他都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搞不好还得成炮灰。


    小叶技术员毕竟年龄小资历浅，就算给厂里的贡献再大也护不住。


    “你看，这销售部也不错，正好和你之前对口。”新轴承和仿生齿轮现在可是他们厂出售的大头，那老杨现在去哪那腰杆子不杵直直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有小叶技术员怎么也会照看几分。


    他真的觉得这是个好去处，不过评级，晋升是慢了些，但大家都是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像小叶技术员这样进厂不到半年，就到了不得不挪位置的到底才是极少数。


    “主任我还是想去总务。”栗文泊其实对销售部没什么意见，就是感觉挺没意思。


    厂里的销售除内部人员之间的私下的买卖外，其他大部分都是直接对接，按生产指标进行，销售部发挥的作用不大。


    之前是没得选，现在栗文泊可不想再去。


    话都掰开了，既然人家还想去，招工办主任自认为拦不住，况且他也只是看着小叶技术员面子上提点两句。


    等一切尘埃落地，上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叶繁茵还得去实验楼一趟，厂长从海城那边带回来个工程师，对仿生齿轮很感兴趣，让叶繁茵有时间务必去见一面。


    下午就要出发去塔城，叶繁茵也就现在有一点时间，便匆忙赶了过去。


    舒诚和肖游几人正就仿生齿轮新的设计方案讨论的火热，昨天海城来的佟工程师提出的一个方案他们觉得可行性真的很高。


    自从仿生齿轮在钢铁厂面世生产后，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工厂都派人来学习参观，新的仿生齿轮研究方案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但目前，钢铁厂的仿生鲨鱼齿轮不管是在性能，耐磨性，还是速度方面都绝对的位于第一梯队，无可撼动。


    这期间也有不少机灵的想要和钢铁厂一起合作研究，不用叶繁茵在，就舒诚几人过了几眼那设计书，就觉得成功率微乎其微。


    佟工程师的设计方案，在舒诚几人接触到的所有方案当中都算是凤毛麟角一绝骑尘的。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看叶技术员的设计图稿，现在六人兴奋的很，拿着设计稿爱不释手，恨不得现在就去实验一番。


    不过他们还是有分寸的，佟工程师目前没有提和钢铁厂合作的意思，只是出于拉近关系让他们看几眼罢了。


    再舍不得，几人还是把设计方案还了回去。


    方纪秋不耐烦的收起设计稿，冲几人翻了个白眼，一群没见识的乡巴佬，佟师傅不知道还留在这干什么？


    他们研究院实验那么多次都成功不了，几个乡下没见识的工人还能整明白喽！


    要她说这设计方案这么多次不成功，早就该改改了，理论就不对，实验怎么可能会成功。


    “你……”王淮那受过这种气，在车间就算他师傅被革职了，也没人敢用这种态度对他。


    孟凡拦住站起来就想找人理论的王淮，摇摇头，强行把他按了回去。


    现在不是闹的时候，他瞧着那佟工程师和这群跟来的助手关系也不怎么亲近。


    李厂长估计是打着敲墙角的心思，厂里多个德高望重的工程师当然是好事，他们可不能掉链子。


    这佟工程师指名道姓要见叶技术员，说不定是认识，他爹跟他说过，叶老当初也是从海城来的。


    万事俱备，只要佟工程师有这个想法，这链子就不能从他们这里掉。


    “纪秋。”庄绍不赞同的看向她，接过她手中的方案，他一直觉得带她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从海城来的短短几天她已经和周围所有人都闹出了矛盾。


    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被牵连，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绍哥哥，你居然向着那群乡巴佬！”方纪秋跺脚，扭头不愿意再搭理庄绍。


    “啧。”王淮本就被车间的一摊子烂账搞得一肚子火气，一下子就炸了，“乡巴佬，乡巴佬，我们是乡巴佬，你是什么东西？”


    “听说你还是个大学生？根不正苗不红，还搞看不起工人农民这一套，到底是怎么上去的？”


    看着方纪秋脸憋的通红的样子，王淮这几天的憋屈算是有了发泄。


    他冷笑出声：“不会是外面的特务吧！”


    “你胡说！我爸可是革委会的，我不可能是特务！”方纪秋对扣上特务帽子的人是什么下场可比对研究院的研究结果清楚的多。


    打抢，游街，仍烂菜，下农场，搞不好全家的命都没了。


    方纪秋跟着她爹见过很多，看着那群人被折磨的样子很解气，可要是换成了她，不，她不是。


    “你个乡巴佬，穷酸鬼，我要告诉我爸，抓了你！”方纪秋反应过来狠狠的对王淮出声。


    她周围的助手们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没人愿意出声制止，毕竟佟工程师刚跟着魏主任去办公室，现在在场的除了庄绍没人能按的住她。


    庄绍也是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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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不明白了，在人家的地盘上，方纪秋怎么还这么狂。


    所长让他们跟着来是想努努力把钢铁厂的那个叶技术员挖走，不是特地来这里发放厥词的。


    她爹要真这么有能耐夸几百公里，伸长手就能把人抓了，方纪秋会跟着来她口中的贫穷窝，说到底还是被继母生的儿子威胁到地位，想迫不及待的证明自己。


    可人又蠢得要死，净干些丢人现眼的事。


    王淮可不怕她，这种蠢猪背后的势力愿意因为这事发疯抓他，那也是到头了。


    眼皮子浅的没边，也是个翻不出浪的。


    他张嘴就要继续吵，反正佟工程师也不再，“大姐～，你可得替我给你爹道个歉啊，我真不知道他有你这么个大闺女。”


    “你……”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舒城离门近，他皱眉起身，示意几人差不多可以停了，转身就去拉门。


    他对这群人的感官实在是不好，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特别是那个叫方纪秋的女生，来他们钢铁厂像是进了什么脏地方，嘴里的嫌弃就没停下来过。


    就算他们是海城研究所的研究员，可这和他们又什么关系？他们有新研究，一不会带着他们，二不会交给他们生产。


    半杆子打不着的关系，要不是孟凡示意他们别冲动，别说王淮了，肖游和蒋国华也得跟着闹起来。


    别说什么女同志，妇女还能顶半边天呢！在他们这只有以多欺少，况且他们人也不少，只不过没人愿意提她说话而已。


    舒诚看的透彻这女同志有势力但招人嫌恶。


    短短几秒，他想了很多，真希望魏主任和佟工程师赶紧回来压压她的气焰。


    “叶……”


    “小茵！”


    佟工程师兴奋的声音正好把舒诚的话打断，他快步走到叶繁茵面前。


    “小茵，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还记得我吗？”


    来人头发灰白，脸上的沟壑比起魏主任还要多上些，但整个人却不显老态，熟悉的声音逐渐拽起叶繁茵过往的记忆。


    “佟叔，原来魏主任说的工程师是你啊！”


    魏主任站在一旁乐呵呵的没出声，让他们尽情叙旧，他瞧着那佟工程师的意思，留下来的可能性大大的呦。


    只要佟工程师在他这儿留下了，晋升何谈无望，这实验部的部长他当定了。


    小叶可真是他的福星。


    ——


    佟叔留不留下叶繁茵不知道，她只知道火车她马上赶不上了。


    “骑快点！”


    栗文泊闷着头往前赶，顾不上回叶繁茵的话，真的是，自己什么酒量不清楚，喝两口就倒，还跟着喝！


    要不是他梦中突然感觉不对，爬起来看了时间，叶繁茵也不用去了，就待在钢铁厂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