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夫人孙氏曾经是康熙的乳母，一直跟在他身边照顾，康熙对曹家十分亲厚，甚至还曾当众说过曹寅是自己的“奶兄弟”。


    曹寅早先娶妻顾氏，后顾氏病故，迟迟未再婚，孙氏心急，数次让曹寅去江宁相亲，但曹寅以公务繁忙推辞，不回江宁，亦不娶亲。


    康熙原先只是以为曹寅眼光高，为此还数次调侃曹寅，曹寅只是笑笑说缘分未到。


    而孙氏此次从江宁上京，便是为了曹寅的婚事。


    康熙知道孙氏来京后，去巩华城返程之际，顺便去探望了孙氏，没想到的是，此次出门竟然还会有意外的“收获”——曹寅的心仪之人竟然是雅尔檀。


    这是在他听到的小话，他心里很清楚是挑拨离间，但一边是他半个兄弟，一边是他的女人，要他如何不在乎？


    况且，从他打听来的事实来看，两人确实相熟，就更令人介怀了。


    倘若他对雅尔檀未曾上心，只是普普通通的嫔妃，大不了给个封位，不宠爱就罢了，可偏生……


    他心里一难受，态度上难免若即若离，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与雅尔檀吵架了，连太皇太后都知道了，劝了几句。


    真是理由横亘在心口难开，气得康熙只能去跑了几圈马，心里反倒是痛快了不少。


    也正是痛快了，他才来到坤宁宫，“怎么？怕输给朕？”


    雅尔檀扬了扬下巴，笑着道：“怎么会？倒是皇上输了可别怪我没放水。”


    “朕可不是保成。”


    正在旁边踢着竹球的保成无辜被牵连，一脸懵逼，“阿玛，叫我吗？”


    康熙轻咳了声，对梁九功使了个眼神。


    梁九功秒懂，他上前一步，以点心为诱惑劝走了保成，又劝说满脸兴奋想要看热闹的纳兰珠三人离去。


    纳兰珠不情不愿，对上康熙瞪她的眼神，只能拉着另外两个小姑娘一步三回头离开。


    “皇上这是出宫去了？”雅尔檀问道，康熙穿的骑射服，应该是才从宫外回来，否则会换身衣服再过来。


    “去跑了一下马。”康熙道，他拨了拨拍子上的线，似乎用马鬃制成。


    雅尔檀露出羡慕的表情。


    康熙忍不住笑着道：“下次带你去，朕记得你自己就有一匹好马，对吧？”


    “对！”雅尔檀兴奋道，“我八岁生辰时候收到的礼物，缠了阿玛许久。”


    舒舒觉罗氏认为学会骑术无用，尤其是雅尔檀本身就不够娴静，再学个骑马，恐怕更闹腾，更想雅尔檀能学点女红、琴棋书画类的东西。


    “可取了名字？”


    “奔……”雅尔檀顿了顿，重新道，“梅赛德斯。”


    康熙思索了一会，好奇道：“朕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可有什么深意？”


    深意……雅尔檀道：“跑得飞快！”


    多说容易出错，雅尔檀话题一转，嗔道：“皇上还打球吗？”


    康熙闻言立马将脑子里的疑惑抛到一边，做好了接球的准备，这游戏他只看雅尔檀她们玩过，自己上手还是第一次，不过他骑射功夫不错，想必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雅尔檀抛了抛手里的小球，想起康熙对自己的态度，嘴角勾了勾，狠狠地拍了出去。


    一个熟手想要为难生手，实在是简单，雅尔檀不止发球的力道大，且角度刁钻，接球时候，也多扣球，还尽朝着人脸而去。


    一时间，康熙手忙脚乱，他看出了，雅尔檀就是借机发脾气，索性也不躲了，由着球砸在自己的身上。


    五局三胜，雅尔檀赢了五局，每局都以球砸在了康熙身上结束，她摆摆手，放下拍子，“皇上输了。”


    “是，朕输了。”康熙揉了揉肩膀，雅尔檀的力气可真不小啊，真是一点情分都不念，他走到雅尔檀的旁边，也放下了拍子，撞了撞她的肩膀，“这下消气了吧？”


    雅尔檀哼哼两声，“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倒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惹了皇上生气。”


    既然都是往事，康熙也不想追究，此时也不会说出来徒增烦恼，他道：“朝堂之事繁琐，朕心中烦闷，冷落了你，是朕的不是。”


    雅尔檀倒是宁愿康熙直接问自己，但他这么说，她也只能当自己全然不知情，配合康熙的演出，她笑着道：“既是朝事，那也算是情有可原了，皇上以后心情烦闷可同我说说，不要全闷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朕知道了。”康熙笑眯眯，心情好了不少，他顺势牵起雅尔檀手，“走吧，今儿的涮锅子，朕来请。”


    雅尔檀撇撇嘴，汗津津的，也不讲究。


    此时距离晚膳还有段时间，他们又运动了一番，干脆沐浴更衣，康熙还要更惨点，他身上被砸了几个淤青，还需要先上药。


    纳兰珠嗅了嗅鼻子，“怎么有药味？”


    康熙瞧了雅尔檀一眼，淡淡道：“朕扭到了手腕，涂了点药酒。”


    纳兰珠心中存疑，皇上的右手不是好好的嘛，还能拿筷子，难道是伤了左手？可打球不需要左手吧？


    雅尔檀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在纳兰珠的碟子里，“这个羊肉不错，下次可以自助烤肉。”


    纳兰珠的注意力立马转移，她道：“什么叫做自助烤肉？”


    “自己亲自烤的肉。”


    “才不要呢。”纳兰珠撇撇嘴，“我烤得可难吃了，除非姐姐帮我烤，不然我就不吃了。”


    雅尔檀宠溺道：“都给你烤。”


    康熙笑着问道：“那朕呢？”


    雅尔檀……


    蒙古格格们：皇上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


    ——


    康熙想通后，两人的关系又恢复如初，雅尔檀也曾想过要不要透露自己的马甲，她不喜欢秘密，也不觉得此事并非不可对人言，但想到朝堂与太皇太后对徐昙年讳莫如深，她又不想徒增麻烦。


    但她没想到，就算自己打定了主意要将此事深埋一辈子，却又被人猝不及防揭露在眼前。


    正值初夏，御花园园中树木葱郁，花草繁茂，行走在其中能听到婉转鸟鸣，鼻息间也是草木清香。


    闲来无事，雅尔檀时常去御花园逛上一圈，放松一下心情。


    她能这么想，别人显然也是如此，时常碰到一同出来闲逛的人，熟悉的，关系不错还行的，她就上前聊会儿天，陌生的，关系恶劣的，那就只打个招呼。


    大部分的人同她一样的态度，但也有不识趣的。


    “昭妃姐姐怎么就走了？”


    说话的是格格李氏。


    在场的还有华赛、吉鼐、佟佳格格、玛琭格格、章佳格格。


    雅尔檀笑笑，“天气正好，还想去别处逛逛呢。”


    华赛笑着道：“还是妹妹有闲情雅致，我一到春天，便觉得乏闷，这才来园子里坐坐。”


    “小福晋要理六宫事，费心费力，自然是会累的。”李氏巴结道。


    雅尔檀嫌弃，自己为啥要走，你们心里没个逼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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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妃姐姐要是不想嫌吵闹，不如坐下来聊会儿天？”佟佳格格道，“如今不像皇后在之时，还要去坤宁宫请安，想要见上姐姐一面，可不容易。”


    一边喊着让自己留下来，一边又要言语挤兑，她是脑子抽了才会留下来吧？


    还没等雅尔檀找个理由拒绝，康熙的声音就从身后传过来，他道：“昭妃也在啊。”


    雅尔檀转身请安，觉得这个问题应该由她来提问，她看看康熙，又看看坐在凉亭里的一堆人，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她道：“天气好，出来逛逛，皇上也是来欣赏风景的吗？”


    康熙走进凉亭，坐在上首的位置，道：“董佳氏病了，朕去看看。”


    董佳氏，因之前犯的错，现在还在漱芳斋闭门思过，前几日华赛同他提起董佳氏病了，他让太医去诊脉，情况不是很好，他今儿专门去探望一番。


    康熙都过来了，雅尔檀只能挪动不情不愿的脚步，跟着坐下来，“情况如何？”


    “太医说要静养。”康熙道，“朕已经吩咐太医了，这几日都去看看。”


    雅尔檀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总想着阴谋，董佳氏这病是不是也有点巧合，她的目光落在佟佳格格的身上。


    佟佳格格神色一僵，默默转过身子，避开雅尔檀的目光。


    雅尔檀……


    “既是如此，皇上不若解了董佳氏的禁足？时间这么久了，想来董佳氏已经知错了。”华赛劝道。


    吉鼐立即道：“姐姐真是大度，但要是这样就放过，岂不是让其他人都觉得犯错后示弱就可以躲避罪罚？”


    雅尔檀挑挑眉，看来董佳氏还是华赛的人，不然也不会给她求情了。


    但显然关系也不铁，因为吉鼐一反对，她就放弃了。


    “说来，真想要董佳氏出来，不得昭妃姐姐先原谅她吗？”李氏笑吟吟道，“我记得董佳氏是从坤宁宫直接送到漱芳斋的吧？”


    硬要把话题扯到自己的身上，雅尔檀顿时就不高兴了，“按照你的说法，那还是得要皇上来做主，毕竟都是皇上的吩咐。”


    谁还不会祸水东引呢？


    康熙皱眉，他本身对病重的董佳氏有几分怜惜，但一听她们唇枪舌剑的交锋，就有几分不耐烦，他道：“等董佳氏好了再说吧。”


    李氏低下头，不敢再发表别的看法。


    佟佳格格连忙打圆场，“前段时间，两位蒙古格格去了坤宁宫玩耍，纳兰珠格格也爱去，听说是打球，什么球呀？要是好玩，不知道昭妃姐姐是否欢迎我们去坤宁宫？”


    “也就是一些普通的球，自然是欢迎的，不过坤宁宫地方并不大，人多了活动不开。”雅尔檀道，她转头看向康熙，“既然大家都好奇，皇上不如辟出一块地方留给姐妹们玩耍，如何？”


    “倒也不错。”康熙转头，吩咐梁九功找一处空着的宫殿，整理一下，留给她们使用。


    “我们入宫多年，早就不知道外面流行什么了，还是昭妃后入宫知道得多，希望昭妃不要嫌弃姐妹们笨手笨脚，到时候教教我们。”李氏笑着道。


    “自然不会。”雅尔檀假笑道。


    “昭妃在宫外就极为厉害，还会赛马、打马球呢。”佟佳格格慢慢打着团扇，笑道，“京城不少人都很是佩服呢，我家兄弟也败在昭妃的手上，对了，还有曹大人，曹大人输了后还称赞昭妃巾帼不让须眉呢。”


    雅尔檀面无表情，来了，来了，她带着阴谋诡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