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个血肉模糊的伤员，其中一个还是重伤昏迷状态，让泠不得不推迟出行的时间。


    结束了两小时的手术，泠带着转危为安的重伤者回过病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衬衣袖子挽着，肘窝压着一根棉签的杏寿郎正和一名受伤的剑士交谈。


    “……恶鬼的双手是弯曲的镰刀，速度也很快，很像传说中的镰鼬。”


    “我们几个挨了好几下，都没能抓到他。要不是贵志拼了老命抱住那家伙，我们都不一定能干掉他。”


    “可是，贵志的肚子被那混蛋给捅破了，肠子流了一地，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下来……”


    右手包成粽子的平头青年说着说着，眼神就黯然了下来。


    杏寿郎安慰道：“请不用担心，泠的医术非常棒，贵志一定会没事的！”


    平头青年犹疑：“真的吗？我实在有些难以相信……”


    “等贵志醒了，你可以问他。现在，休息。”泠走上前，面无表情俯视他。


    “需要我唱摇篮曲吗？”


    在泠的冰冻视线下，平头小哥哆嗦了一下。


    关于这位水无月医生的传言，他也是听过的。现在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气场超强啊！


    “抱歉！我立刻就睡！”


    平头小哥拿出最快的速度，闭眼拉被子打呼，一气呵成。


    泠转身看向杏寿郎，手指点了点：“你，跟我出来。”


    杏寿郎眨眨眼，乖巧跟上。


    **


    离开病房，走廊上坐了一排正在休息的【隐】，见到泠和杏寿郎纷纷起身行礼。


    泠看了看他们身侧空了的茶盘，喊来神崎葵：“再给大家拿点点心。”


    神崎葵：“好的，泠姐。”


    众人齐声道：“谢谢水无月大人。”


    泠点点头：“伤员的紧急处理都做得很好，让我和香奈惠省了不少事，各位辛苦了。”


    一名女性队员说：“多亏了水无月大人给我们做的急救培训，像今天这种紧急情况，不至于慌得手足无措。”


    “对了水无月大人，那位肚子破了的剑士……他怎么样了？”


    名叫贵志的剑士是此次战斗中伤势最严重的，送他来的担架都被血浸透了，脸色白得跟死人一样。


    泠：“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肠子洗干净塞回去了，肚子也缝上了，养个半年又是一条好汉。”


    现场顿时一片安静。


    隐的各位队员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满是“这是怎么做到的”的好奇。


    杏寿郎也有同样的疑问：“欸，肠子还能这样……”


    他卡了下壳，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处理吗？”


    “嗯。不止肠子要清洗，腹腔内也要冲洗。腹腔感染可不是闹着玩的，会让腹大如斗，还会伴随各种呕吐、XX……”


    随着泠的讲解，诸位【隐】的脸色好似春天的菠菜，变得绿油油的，有两个年纪小的新队员，绿中还带着黑，一副随时都会厥过去的模样。


    头毛警觉地翘了翘，察觉到不妙气氛的杏寿郎迅速抱起泠，


    “抱歉，不打扰各位休息了！”


    然后一个百米冲刺，嗖地一下消失在众人面前。


    现场安静了一会儿，众人长舒一口气，充满感叹道，


    “不愧是水无月大人……”


    “是啊……”


    今天之后，关于水无月泠的奇妙“传言”，应该可能也许会增加一些新内容吧。


    ***


    离开【隐】的视线，杏寿郎的速度便慢了下来。


    他没有将泠放下来的意思，泠也没有嚷着要下来，她此时有更重要的事，


    “打扰病人休息，现在又擅自打断我说话。说吧，想我怎么‘处理’你？”


    ——兴师问罪。


    杏寿郎回以灿烂笑容：“唔姆！泠想做什么都可以！”


    轻哼一声，泠扬了扬下巴，“左拐，去办公室。”


    “遵命！”


    香奈惠此时在药房为伤员们准备明天的药物，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泠先是泡了一杯红糖水，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盒点心，将两样东西推到少年面前：“罚你统统吃光。”


    杏寿郎抽了抽鼻子，眼前一亮：“是番薯做的点心！”


    接着，他看向散发着香甜气息的水杯，困惑：“这不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糖水吗？也是给我的？”


    “刚才抽了那么多血，不补充糖分，会头晕的！这些都要吃掉，不准剩，听到没！”


    杏寿郎开心地拿起一个点心：“我就知道泠最好了！”


    “笨蛋。”泠骂了一句，抓起少年的左手，手指抚上他的肘窝，指尖光芒微闪，抽血口就消失了。


    “血液不像伤口，就算以我的能力也没办法……救别人的同时也要考虑自己的身体！”


    右手拿着点心，左手被泠抓着，杏寿郎只好低了低头，拿额头蹭了蹭少女，


    “泠！我有好好吃东西，很快就能恢复，没关系的！”


    猝不及防被怼了一嘴猫头鹰毛的泠，恼火地给了近在眼前的脑袋一巴掌。


    杏寿郎像是开启了什么奇妙的开关，不但没有闪开，反倒换了个姿势——方便泠rua他脑袋的姿势。


    泠：“………”


    这么自觉干什么！她又不想rua！


    泠不高兴。但她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心里又闷又不爽，想折腾点什么。


    目光扫过杏寿郎毛茸茸乱翘的焰发，泠有了主意。


    头发传来轻微的拉扯感。


    杏寿郎抬眼看向上方的少女，神情专注，黑眸不时闪过一丝笑意。


    泠真的很喜欢摸他的头发。


    “因为杏寿郎的头发像是火焰啊，这样摸着，好像捧起了火焰……非常不可思议的感觉。”


    泠多年前的回答在杏寿郎的耳畔响起。


    杏寿郎不由得笑了起来。


    泠一定不知道，拥抱她的感觉也很不可思议。


    像是夏日晚风又或者山涧清泉，恰到好处的凉意让人心旷神怡，舒服得他不想松手。


    泠用杏寿郎的头发完成了一项伟大的杰作：双马尾。


    说是马尾有些言过其实，以少年的头发长度，充其量只是两个麻雀尾巴似的小揪揪罢了。


    但泠很满意。


    左右打量了一番，确定两个小揪揪非常对称，一低头，直直撞进少年闪亮的眼瞳。


    “杏寿郎。”


    “唔姆？”


    “你说随我做什么的。对吧？”


    “男子汉说话算数！”


    泠微微一笑：“那么，就用这个发型出一次任务吧。”


    杏寿郎毫不迟疑：“遵命！”


    **


    次日，某炼狱姓剑士顶着两个小揪揪出现的时候，遭到了所有人的围观。


    胡蝶忍憋笑：“新发型不错，炼狱先生。”


    杏寿郎：“是泠给我梳的，我也觉得不错，唔姆！就这样充满干劲地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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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大笑着扬长而去。


    胡蝶忍目瞪口呆。


    困惑的少女将这件事告诉泠，“泠姐，我可是在调侃他啊！炼狱难道听不出吗？”


    泠想了想，回道：“杏寿郎从来不会以恶意去揣测他人。他相信你说的就是你想的。”


    胡蝶忍撇嘴：“哼，单纯的家伙，被别人骗了都不知道。”


    泠摇头：“又错了。杏寿郎对于恶意很敏锐呢。人群中的不轨者，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胡蝶忍没辙了：“……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泠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灿烂阳光，轻轻扬起嘴角，


    “我也这么觉得。”


    胡蝶忍认识的泠，别说笑，连表情都很稀少。


    面无表情看着别人的时候，很有压迫感，这也是关于她的“可怕”流言传得特别快的原因。


    眼前这个笑得柔软又温和的泠，让胡蝶忍无法控制自己不发散思维。


    小少女决定开门见山：“泠姐，你喜欢炼狱吗？”


    “喜欢呀。”泠毫不迟疑答道，


    “杏寿郎，千寿郎，去世的瑠火阿姨，还有槙寿郎叔叔，我最喜欢他们了。”


    在这个新世界，炼狱一家给予了她最初也是最重要的温暖，他们是她新人生的引路者。


    在泠的心目中，炼狱一家跟养育自己的老师一样重要。


    胡蝶忍有些惊讶。


    原来泠姐的喜欢是这个喜欢？


    想到某个眼神已经暴露一切，却浑然不自知的家伙，小少女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倒不是说胡蝶忍对炼狱杏寿郎有恶感。


    相反，几次接触，胡蝶忍对这名热情爽朗的剑士感观不错。


    但是，一码归一码。


    她跟泠姐的关系更好，眼下泠姐对炼狱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她自然没必要跳出来指点迷津。


    ***


    这时，病房的方向传来隐隐的喧哗声。


    泠站起身：“看来有些人对于病房的规则还是不太了解。”


    经过胡蝶忍身边时，她轻轻拍拍小少女的肩膀：“小忍和香奈惠我也很喜欢，你们是我重要的朋友。”


    胡蝶忍一怔，有些慌乱道：“说这个干什么啊！我又没问你这个！”


    泠冲她笑了笑，朝病房走去。


    红了脸颊的小少女半控诉地嘟囔：“真是的，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人，怎么一说话就这么让人伤脑筋啊……”


    恰好此时，香奈惠和不死川实弥一同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香奈惠：“这几日我恐怕都没时间去那田山那边了，能拜托……”


    不死川：“知道了，我会过去看着那帮鬼，不会让他们乱来的。”


    香奈惠微笑：“谢谢你，实弥。”


    不死川：“其实我也有事要麻烦你。”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铁盒，习惯性地摩挲了一下盒盖，然后递了过去。


    “这个药又用完了。”


    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可香奈惠听明白了，少女接过铁盒，笑容更盛，


    “能帮上实弥真是太好了。过两天，我重新将药膏填满再送还给实弥的，好吗？”


    不死川实弥看屋顶，看庭院，就是不看面前笑靥如花的少女：“那就先谢谢了。”


    胡蝶忍：“……”


    小少女瞬间将别人的事、自己的事统统抛到脑后，对着某风柱开始释放杀气。


    只是过来要个药，你耳朵红个什么劲啊！


    离我姐姐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