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重归于好

作品:《大将军对我念念不忘

    正旦当日,阖府欢愉喜庆。


    五更天的梆子声敲响时,明善邸的丫鬟仆妇陆陆续续地起身忙活。


    祠堂内紫檀香烟雾缭绕,供桌上摆放着新鲜的全猪全羊,府邸的朱红色大门早已贴上了新春联,大红灯笼换了新油,悬于雕梁画栋之间,将三个金漆大字映得发红。


    才寅时三刻,府邸外便有曾受恩的百姓跪于府门台阶前,叩拜行礼。


    其实这也不算新鲜事,自这牌匾挂上之日,不少老百姓闻风赶来,纷纷行叩拜大礼,直呼如今这座府邸里,住的是真菩萨,拜上一拜,可保来年消灾解难、风调雨顺,引得众人纷纷效仿。


    苏怀黎昨夜被折腾得厉害,直至今日巳时才慢悠悠地醒来,欢愉过后,她被抱着用热水擦拭了一遍,浑身没有一丝黏腻的感觉,被贴心上了消肿的药膏,还残留微凉的触感,只是两条腿和面条似的提不起一点力气,又酸又胀。


    她靠着牙床首,用小木锤一下一下敲打腿部酸软的肌肉,嘴里恨恨道:“真是禽/兽!”


    昨夜被要了不下四回,前半夜其实已经有了停息的势头,他知道她吃不消,只温柔地要了一回,后来不知怎的,某人非要磨着她答应与他结为夫妻,望着他动情的双眸,她既心疼又感动,一颗心恍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断断续续和他说了不少情话,结果他被刺激得发了狠,连要了三回,最后拉上她,打开窗牖,二人一齐朝着明月的方向叩拜,结为夫妻。


    被这样折腾了一通,她真的是彻底睡死过去,也不知枕畔之人是何时离开的。


    想起昨夜的一幕幕,脸上羞臊的热意又浮了起来,蓦地,一声清脆的敲门打断了她的思绪。


    季棠寻她来了。


    季棠谨遵上次的教训,进门之后还留意逡巡了一番,苏怀黎知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笑了笑:“你放心吧,他不在,你找我有什么事?”


    季棠看着她眼底淡青一片,但双颊粉嫩,显然是被滋润了一番,突然福至心灵,忙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门口有个小大夫寻上门,找江枫大夫,霜月已经将人请进府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苏怀黎心底蓦地打起鼓,江南怕是在往生堂一直等不到师父回来,这才下山来寻,可江枫目下已不在府邸,她又该如何解释?


    就这样想着,她忙穿上外衣,简单梳洗后同季棠一道去了宴客厅。


    往生山一别,转眼已至新的一年,数月未见,江南竟也蜕变成了少年模样,身长近八尺,身姿挺拔,面容青涩俊俏,见她来了忙起身作揖,嗓音含有少年独特的紧涩:“苏小姐,数月未见,你身体可还大好?”


    苏怀黎莞尔一笑:“劳你记挂,已经无碍了。”


    “只是,你师父……”


    江南脸色微僵:“我师父怎的了?”


    一路上,苏怀黎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如实告知情况为好,她抬手示意宴客厅的下人退下,而后字斟句酌同他阐述实情,江南听后沉默了很久,原是揣着满满希冀的心情忽而变得异常沉重。


    “江南,是我没有趁早发觉江大夫的异样,若非如此,我定然会劝告他莫要涉险。”


    见苏怀黎满面愧疚,他骤然回过神来,挤出一丝微笑:“这是师父自己的决定,苏小姐万万不要自责。”


    她亦是沉默了片刻,事已至此,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劝慰江南。


    顿了半晌,她只好问道:“你既然已经下了山,不如暂时留在府上,和大家一起过个新年,如何?”


    江南怔了一瞬,师父不在,他本没有理由再留在此处,师徒二人漂泊惯了,也从未特意在新年这日庆祝过,见苏怀黎眸光含着期盼,他抿了抿唇,点头应好。


    *


    团圆宴设在正旦申时,八仙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说是琼筵瑶席也不为过,军中十几位大小将才被请至明善邸相聚,席间诸位皆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挚友亲人,也无男女大防,只管尽兴开怀。


    季棠与吴宴坐在一起,相互为对方斟酒夹菜,难得一团和气,几位脸熟的将才纷纷猜测,主帅这是终于抱得美人归了,可喜可贺!


    祝无恙入席后,很自然地坐在苏怀黎身侧,为她布菜,询问她的意见,眼中仿佛只有她一人,素日里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容倏然化开,望着她时,冷硬的轮廓也化为柔和的春风。


    霜月坐在二人对面,虽不知中途发生了什么,但见二人重归于好,不再有龃龉,心底甚是欣慰,反观她身旁默不作声的一人,却阴着脸,与席间吃得面红耳热的众人格格不入。


    丁楚容盯着对面有来有往、谈笑风生的二人,心里如同被一把钝刀来回拉扯,剐得呼吸生疼.


    男人温柔至极的笑靥,尤为夺目刺眼,她气极,“啪”地一下将银箸掷在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不过席间觥筹交错、人声鼎沸,无人在意她的举动。


    时人元旦爱饮花椒酒,象征新旧交替,辞旧迎新,花椒酒温热辛辣,苏怀黎只浅尝一口,舌腔瞬间如触电般发麻,烈酒入喉,一路淌过五脏六腑,滋味难以形容,两息之后,粉白的双颊便缀了醒目的酡红色。


    祝无恙担心她不胜酒力,不小心吃醉,忙接过其手中的杯盏,附耳低声道:“这酒烈性非比寻常,我寻些果酒给你尝尝,这碗,我替你笑纳了。”


    说罢,唇瓣沿着适才她碰过的碗沿,毫不犹豫抬头一饮而尽。


    众人真是酒酣耳热时,祝无恙却半扶着苏怀黎离开席面,紧紧牵着她的手快步朝府外走去。


    府外的石柱上拴着一匹骏马,是苏怀黎爱骑的那匹雪青骢,祝无恙先抱着她踩马镫上马,而后自己翻身而上,二人一前一后,恣意纵马于长街古道,苏怀黎被裹在厚厚的绒氅中,爆竹硝烟味的寒风吹散了她为数不多的酒意。


    马儿正欢畅奔跑时,天空忽而炸开一阵巨响,她骤然抬头,绚烂的烟花在天际一朵朵绽开,漆黑的夜空瞬间亮如白昼,烟火宛若琉璃银河般倾泻流淌,百姓无不纷纷驻足仰目。


    橐橐马蹄声渐止,烟花爆炸声响彻古道及高空,震耳欲聋,苏怀黎感觉耳垂忽而一热,有温软的唇瓣紧贴上来。


    低沉的嗓音灌入耳膜,引起胸腔震颤,他说:“惟愿卿心似我心,年年岁岁共今朝。”


    *


    待二人回府之后筵席早已散去,军营里的将士个个敞开了肚皮喝,喝到烂醉如泥,被几个小厮扶进客卧里休憩。


    江南在药房抓了一些解酒的药材,丫鬟煎下后给醉酒的将士一人喝下一碗。


    季棠今夜更是尽兴畅饮,把自己喝得几乎神志不清,吴宴只能强行将人抱回屋,拜托霜月替她更衣沐浴,苏怀黎进屋看她时,人还躺在床上撒泼打滚,呓语不清,霜月累得满头大汗,苏怀黎只好接替着照顾醉酒的姐姐,等彻底忙活完之后,她也累瘫在了床边。


    祝无恙在门口守了一个时辰,得知苏怀黎累到昏睡过去,眉眼虽冷峻,但还是叮嘱霜月好好照看她俩,便离开了西厢房。


    翌日,彻底酒醒的将士纷纷驾马回营,吴宴留下来陪季棠,待出征祭旗那日再行回营。


    正是晌午,丁楚容端着木漆托盘走进东厢房,书房外伫立两位身披甲胄的士兵,伸手将她拦了下来。


    丁楚容蹙眉不满道:“二位有所不知,将军的药膳历来都是由我送进屋的,快放我进去,若是耽误了时辰,你们轻易承担不起!”


    这士兵本是驻守在府邸外的,今日被调来看守书房,也算认识丁楚容,犹豫一瞬后,转身进了书房。


    半晌后,人从书房出来,丁楚容傲慢地哼了声:“怎么?现在可以让我进去了吧。”


    士兵却依旧将她拦下:“丁姑娘,书房日前有重要物件失窃,将军有令,除了苏小姐外,其余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


    *


    “哗”地一声,妆奁处一应物件全被拂袖掀翻在地,满屋狼藉,能砸的东西丁楚容全都摔碎在地,但依旧不能解她心头之恨!


    “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进去,而我不行?!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不就是仗着爬上将军的床,用身体换来将军的宠爱,我看她能威风几时!”


    丁楚容妒得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将苏怀黎碎尸万段,青莲埋头跪在一旁,双肩微耸,吓得噤声。


    她突然盯着跪在地上的青莲:“抬起头来看我!说,我和苏怀黎谁的姿色更胜?”


    青莲讷讷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癫狂如鬼魅的女人,忙又低下头:“奴、奴婢不敢妄言……”


    西厢房的另一边,青莲匆匆离开后便进了苏怀黎的屋子,将适才发生的一幕如实禀告。


    季棠在旁蹙眉道:“丁女一直留在府上也是个祸患,保不齐哪日又将消息泄露出去,阿妹,此人留不得,你该早些做决断。”


    苏怀黎沉默了半晌,觉得她说得亦有理:“那就麻烦阿姐,替我去抓个人吧。”


    *


    新年过后,福音寺重新开寺,季棠陪着苏怀黎上山为众将士祈福,又求了平安符送给吴宴,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转眼到了初五,卯时将至,祝无恙随吴宴回营点兵,平川将军亲自为将士设坛祭旗,三军振奋,士气大涨,颇有排山倒海之势。


    江南在明善邸待呆了几日后便来向苏怀黎辞行,说江枫离开前嘱托他务必静心苦修,来日接济苍生,如今师父不在,他更当自觉发奋,传承往生堂的衣钵。


    丁楚容这几日屡屡碰壁,她也不知道为何祝无恙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结论,一定是苏怀黎善妒,趁着得势在将军耳边吹枕边风,才让将军避她如蛇蝎。


    苏怀黎一早送完江南,又忙着安排粥棚开张事宜,汝县接济的难民越来越多,百亩灾营眼看就要安置不下,一过完年,阿忠阿进就忙着规划土地,打算新建几个新的营房。


    直至午时正点,她才得空回屋休憩,屋内却来一个不速之客。


    苏怀黎心生不悦,表面上却还是平淡温和:“丁姑娘,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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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何意?未经允许无故闯入他人屋内,未免有失礼数。”


    丁楚容坐在方桌一侧的太师椅上,手上把玩着一条墨色金纹软绸腰带,这条腰带她曾在祝无恙的身上见过,如今竟然出现了在苏怀黎的房内,殊不知,见到这条腰带时,她的理智已然焚烧殆尽。


    “苏小姐当真好手段,能让将军如此留恋你的身体,想必你床/上功夫该是十分了得,若非如此,怎会哄得祝将军连见我一面都不愿?你说,我要是将你这般行迹丑事宣扬出去,外头那些百姓得知施恩于自己的善人,竟是这般放浪形骸的风尘女子,该会作何感想?”


    “你待嫁未婚之身却与男子私相授受,连女子基本的脸面都不要了,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礼数?!”


    丁楚容一口气将积攒在心头多日的恶念狠狠发泄出来,心中顿觉痛快无比。


    没错,她得不到的男人,别人也休想得到!只要她将苏女不知廉耻、与男子暗通款曲之事公之于众,她的名声烂了臭了,将军再怎么喜爱她,也不会容忍一个名声尽失的女子陪伴左右!


    况且,聘为妻奔为妾,苏女婚前失身,日后哪怕入祝家的大门,也只能算作妾室!


    她恨恨地盯着她,可还是不见其脸上一丝慌张与羞惭,与意料之中的反应大相庭径。


    丁楚容瞬间拔高音量:“你为何不惧?!”


    苏怀黎静静听她发泄,不仅不恼,反而哂笑一声:“我何惧之有?我与将军夫妻二人,行敦伦之礼乃天经地义,早在京城时,我父亲就接受了将军的聘礼与庚帖,他跪过我父亲,我亦与他跪拜过天地,怎能算私相授受?倒是丁姑娘,我好心救你,你却勾引我丈夫恩将仇报,书礼世家出身的闺秀,竟然连“廉耻”二字都不知如何写,当真令人咂舌。”


    丁楚容脸上表情瞬间一僵:“不,这不可能!府上的丫鬟我问过了,你们根本没有夫妻之名!分明是你癔症发作,幻想出来的罢了!况且,你与将军若是夫妻,为何分居而眠?”


    她却淡淡道:“丁姑娘不必着急,待会你便知道了。”


    丁楚容胸腔内的心脏咚咚直跳,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冒上心头。


    半晌后,西厢房院落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苏怀黎知时机已至,便起身道:“丁姑娘随我来吧。”


    丁楚容脚底莫名一阵发软,如踩在团团棉花上,直至看到四五男子被季棠和霜月押解在地时,彻底站不住脚了。


    “这大汉名为郑兵,非汝县人士,半个多月前,他们几个弟兄和你一起来了汝县,策划粥棚闹事一案,故意将我与将军引至县衙,而后你在县衙晕倒,借由丁家嫡女身份求将军搭救,顺理成章成了府上的客人,再后来,你借报恩之意,接近将军,将探听到的军事机密写入信笺,托他们找机会送给摄政王贺绍,丁姑娘,我说的这些,对与不对,你心中自有分晓。”


    丁楚容脸色惨白,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她的指尖骤然掐入掌心,剧痛席卷全身后,方才慢慢冷静下来。


    郑兵拿了她的信,肯定让驿站马不停地蹄送走,不可能留有证据在手中,没有证据,只剩空口白牙,怎么断言她做过这些事?!


    “真是有劳苏小姐,费劲心思编排这样一出大戏栽赃于我,我压根不认识这些人,你说的这些事乃凭空捏造,我没做过,自然不会认!”


    苏怀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与刘家的婚事本定于去岁十月,但因去岁皇帝龙驭上宾,贺绍发起宫变,这才取缔婚约,逃婚之由是你杜撰而成,刑部尚书刘忠良,也就是差点成为你公公的那位,现在就被囚在营中,他将实情如数告知于我,事实上,丁家早已沦为贺家的爪牙,我知你入府是为了做卧底探听机密,你又何须一再辩解?”


    丁楚容强撑的心防轰然倒塌,险些瘫软在地:“不……不!我是有苦衷的,我丁家是受贺家的胁迫,你休得胡言!”


    她眸底骤然迸发一丝骇然的精光,猛地拔下发髻上的簪子,狠狠朝人刺去。


    苏怀黎眉心微蹙,侧身躲开,抬手擒住她的右手,手腕处传来的剧痛令丁楚容脸色大变,簪子径直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叮当响。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一旁之人都未预料到此女心肠如此歹毒,竟公然拔簪刺人,霜月余惊未消,骤然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人绑起来!”


    士兵听命上前,丁楚容喊得撕心裂肺,场面一度极其混乱,苏怀黎正踌躇着如何处理这干人等,后背骤然抵上坚硬的胸膛,转身抬眸,却见祝无恙盛怒中夹杂些许慌乱的脸:“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她摇了摇头:“无碍。”


    丁楚容双手被强硬地反绑在身后,抬头见祝无恙来了,大喜过望:“将军,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是她,是苏怀黎蓄意污蔑我!”


    “够了!”


    祝无恙盛怒未消,胸腔仍然燃着怒火,盯着跪在地上一干人等,嗓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尔等皆为贺绍走狗,乃我军谋叛者,按军中严律,处以绞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