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洞虚小野
作品:《入情》 青云仙宗其他弟子大多还在弟子院用早膳,甚至一些仍赖床不起,但此时的不入药阁已然一片忙碌景象。
天色微亮,药阁主厅内,几名弟子正捧着厚重的药典背诵,声音断断续续。
有人背到一半便捂着额角,低声抱怨:“哈——困死我了……这才刚开篇,怎么已经背不下去了……刚才背的什么来着……”
“别停,等会儿掌事考问时背不出,全阁的灵田又得归我们施肥,你想想上次那味儿。”说完,他又捏着鼻子“咦——”了一声。
“师兄,你看看这本书,药性、主治、配伍、禁忌,密密麻麻写了这么多,谁记得住?”
“记不住也得记。背错了,别说考核过不了,日后治病疗伤,轻则失了药效,重则丢了性命。”
“唉……”
另一侧的药房中,几名弟子已开始整理药柜,核对昨日药材消耗情况。而灵田之中,几名负责照料药草的弟子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不是,我昨天才除的杂草,怎么今天又长这么多?”
“这灵田的灵气太足了……但问题是灵草怎么不长,光长杂草?”
“你少废话,快点清理,待会儿掌事巡查时要是让他看见,免不了又是一顿训斥。”
“……上次谁不小心踩折了一株三十年的凝神草,结果被罚在阁里默写了一个月药典?”
“别说了,那天我亲眼看见掌事的脸黑得比乌金藤还黑。”
偶尔还有弟子被一些灵植上的气息冲得踉跄后退,一边说着“连根拔起”的豪言壮语,一边又小心地继续照料,引来旁人一阵哄笑。
江云川刚跨入药阁,一群弟子便将他团团围住,盯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新面孔……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想不开呢?”
另一人叹息:“我入阁三年,灵力没见长多少,不过你怎么知道这药典我已经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
“记得上回吗?二师兄因为照顾一株珍惜灵草,硬是撑了三天没睡,结果习课时栽倒在药炉里,眉毛都烧没了!”
“师弟啊,你听师兄们一句劝,现在投入其他长老门下还来得及,这药阁……”说完又欲言又止地摇摇头,“进来容易,想走可就难了。”
“是啊是啊,我现在才明白,这不入药阁,为何取这么个古怪的名字……不入,不入,哎……”话音刚落,一弟子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江云川:“……”
他沉默片刻,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宗门内的药修弟子向来稀少了。
但他还未来得及解释,便见其中一名弟子忽然盯着他的腰间,神色顿时一变。
“‘千山剑仙’的玉牌?”
空气瞬间安静了一瞬。
“……等等,他就是‘千山剑仙’收的那名弟子?”
“……不是来不入药阁的?”
“……”
“散了吧,散了吧!虚惊一场。”一人出声,弟子们一下子便各归其位,继续忙碌了起来。
江云川拱手道:“奉师尊之命,来取一株霜荼兰。”
“霜荼兰?”一位弟子走在他前方,正带着他往药房走去,闻言有些惊讶,“你确定?”
“是。”
那弟子望天,忍不住感叹道:“竟然真是霜荼兰……你知道这灵草有多珍贵吗?”
江云川微怔,他对药理并不熟悉,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味寻常的药材,如今听药阁弟子这语气,竟比他想象的还要稀有?
那弟子见他神情不解,笑了一声,语气带了点羡慕:“看来你还不知道啊,霜荼兰可是入练气境上好的辅助灵草,整个宗门的存量都不多,寻常弟子就算想用也用不上。”
“想想我们当初入练气境时,哪有什么灵草辅助?就算师尊指点,也只能自己熬着,慢慢摸索破了那关穴。”
江云川心中微动。
弟子轻叩两下门框,喊道:“师兄,有人来取霜荼兰!”
药房内静了一瞬,随即传来翻动药册的声音,一个带着几分倦意的声音响起:“你说什么……霜荼兰!”
门被从内推开,那人眉眼间透着几分疲惫,明显昨夜刚熬过一场漫长的药材整理。
那人走到一侧的药柜前,手指轻抬,一道灵光落在柜门上,他从最上方的小格子里取出一只玉盒。
盒身通体莹白,细刻着繁复的灵纹,隐隐散发出温润的灵光。灵力注入,玉盒上的禁制松开,露出内里的灵草。
霜荼兰静静地躺在盒中,整株呈现出幽蓝色的光泽,花瓣层层叠叠,霜雪凝结,晶莹剔透,兰叶纤长,脉络间灵韵流动。
那人小心翼翼地将玉盒合上,而后递给江云川,叮嘱道:“霜荼兰稍受热便会化露消散,药效尽失。你且记住,离开药阁后,途中莫要再打开,直至使用前,此草都须存放在此匣中,以稳固药性。”
江云川郑重接过,点头道:“师弟谨记。”
两人看着江云川离去,齐声喃喃道:“不入药阁,不入药阁啊……”
江云川离开不入药阁,往千山峰走去。他怀中紧紧抱着玉盒,嘴角的笑却是一刻未曾压下来过。
——嘶啦!
一道破空声骤然响起,寒光闪烁,江云川猛然侧身,下一瞬,一道符箓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炸开!
炽白的灵光四散,炸裂的气浪卷起他的衣角,逼得他连退数步。
是谁!
他来不及多想,抬眼便看到不远处的树林中,一道模糊的身影迅速闪过,指尖灵光浮动,又是一道符箓朝他袭来!
江云川目光一凝,拼尽全力闪避,但衣袖却仍被余波撕裂,灼热的痛意顺着小臂蔓延开来。
符纸微黄,纹路精细,边缘有一道极淡的黑色光痕。
不等他细看,又一张符箓疾射而来,火光乍现,灵力轰然震荡!
山风骤起,江云川被气浪掀得身形一晃,脚下一空,往山崖下坠去。
“铮——”剑鸣声响起。
江云川只觉腰间一轻,一道冷光破空而出——入情剑出鞘,深深刺入崖边突出的岩石里。
剑锋没入近半,震得碎石坠落。他的身形猛然一顿,手臂被剧烈的冲击拉扯得生疼,整个人悬在半空,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谷,狂风自下方席卷而来,撕扯着他尚未稳住的身体。
心跳剧烈撞击着胸腔,额间冷汗滚落,他一手死死攥住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间已渗出一丝血痕。
另一手将那玉盒又抱得更紧了些。
师尊还在等着他。
他屏息凝神,抬头望向崖顶,却已不见那道身影,唯余乱石零落,尘土翻飞。
他正想飞身登回崖顶,然而,还未等他喘息,一阵窸窣声忽然从身侧传来。
江云川猛然偏头,便见一根藤蔓正沿着崖壁缓缓攀爬而上,表面浮现出暗色纹路,幽幽流转着光泽。
藤蔓缠绕上他的脚踝,寒意顺着脊骨窜上来,力道之大,让他无法挣脱。下一刻,藤蔓骤然收缩,扼制得更紧,用力将江云川向下拽去。
支撑尽失,他直直坠下山崖!
强烈的失重感中,他仍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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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护着玉盒,同时手中捻上一盾诀。
然而,就在即将触底的刹那,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托起,落地的冲击消失无踪。
江云川脚步微晃,险些跪倒在地。他低头检查玉盒,见封印完好,这才松了口气。
他深呼吸几下,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一些,定睛看向四周。
这个地方静得可怕。
没有山石、没有草木,四周空旷无垠,天地间只余一片水光粼粼的湖泊,湖面平静无波,泛着浅淡的光芒,整个世界倒映其中,深邃得望不见底。
四周空无一物,唯独湖中央的石头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个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小孩,正盘腿坐在湖心一块石头上,手中握着一根钓竿,竿尾垂入水中,一动不动。
小孩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摘来的草茎,懒洋洋地看着湖面,过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转过头,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才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孩咬着草茎,将钓竿放下,伸了个懒腰:“洞虚小野。”
洞虚小野?
这是何处?
“那你呢,你又是谁?”江云川已将手按在入情剑上。
“我?我乃——”
“真道妙极尊寿福慧灵和安瑞玄圣……”他慢悠悠道。
“——小野山人是也。”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才来?”
他从石上飞身至江云川身边,绕着他走了好几圈:“我那徒弟传信给我,山人我连新烤好的叫花鸡都没吃完,便急匆匆赶回来,结果却不见你人影。”
他的目光落在江云川一直紧紧抱住的玉盒上,道:“浑身是伤,还抱着个玉盒不撒手,倒是个执拗的。”
他忽然抬手,一股温和的灵力淌过江云川的全身:“既进了这洞虚小野,那就是缘。你可愿拜我为师?”
江云川皱了皱眉,眼前这小孩……
“别看我这副模样,我也就比你长个……几百上千岁吧。”他偏头瞥了江云川一眼,嘴角微挑,“而且,这霜荼兰嘛,山人我也有,不仅如此,我还有……”
“我已有师尊。”江云川果断拒绝道。
小野山人眯了眯眼,又飞身坐回那石头,手中鱼竿轻轻一抖,湖面荡开一圈涟漪,随口道:“那又怎样,有两个师尊也未尝不可。再说了,‘千山剑仙’也不见得只有你一个徒弟。”
江云川的手指微收,抿了抿唇。
沈逸问林观月是否想收赵莞灵为徒的画面从脑海中掠过。
他是第一个,却未必会是唯一的那个。
可无论如何,他从未想过要再拜旁人为师。
江云川语气坚定:“我已有师尊。”
他只要她一个师尊。
小野山人瞧了他一眼,鱼竿上的浮漂沉了一下,又扑地浮上来。
“因果入尘犹未尽,浮生错落几时休。”小野山人叹了声,手中渔线一动。他的目光却不偏不倚地落在江云川身上,“罢了,你不愿,我也不勉强,有缘再见。”
话音刚落,水面骤起波纹,渔线猛地下沉,他手腕一翻,轻巧一提,水光四溅间,一尾银白大鱼破水而出,在半空中剧烈挣动。
小野山人随手将鱼抛入身旁的竹篓,篓中早已积了数尾。他将这竹篓抛向江云川:“见面礼。”
江云川接住竹篓,鱼尾扑腾的水珠溅湿了袖口。
他刚要开口,眼前景色骤然变幻——
下一瞬,脚下已是千山峰上熟悉的青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