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裴荀,不说了,我要回家陪……

作品:《我娘带我改嫁三次后

    祁云渺居然又在王家碰到了晏酬已。


    这实在是太巧了。


    “你要去王大人的书房?”她伸手,指着与校场截然相反的方向告诉他,道,“那你走错了,这边是校场花园,你得往那边走才行!”


    “啊……”晏酬已回头朝着自己身后看了眼,失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多谢姑娘指点了。”


    “不谢。”祁云渺见着他的样子,不免问道,“你又是来找姑父的吗?怎么你今日进门来,没有小厮给你带路吗?”


    “哦。”晏酬已听罢,忙解释道,“有的。今日晏某本是受王大人之约,上门来共同研习音律,适才已经去过书房了,还在书房内和几位大人聊得好好的……结果哪里想,晏某不争气,聊至一半,腹内突然一阵阵痛,所以便又独自先出来了……”


    他的声音一开始还好好的,温润清澈,似春日里的一抹微风,不徐不缓,但是渐渐的,越说到后面,便越低下去了声色。


    “……”


    祁云渺怔怔地听着晏酬已的遭遇,听到最后,实在没有忍住,捂住唇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他是这么走丢的。


    她强忍住自己的笑意,不叫自己在晏酬已面前笑得太过过分。


    但她又不是学唱戏的,哪里会说控制情绪便控制住情绪呢。


    她只能一边强硬地忍着笑,一边盯着晏酬已思索了片刻。


    片刻过后,祁云渺道:“要不我带你过去吧,书房离这里有些距离,一不小心,便又很容易走错的。”


    晏酬已尚还尴尬着呢,听到祁云渺这话,忙摆手道:“那多麻烦祁姑娘……”


    “这有什么麻烦的。”祁云渺不以为意,“我在此处已经练了有一个时辰的剑术了,正好也得走动走动,休息一番。”


    晏酬已还想再推辞,但是见到祁云渺已经开始收拾她手中的长剑了,他便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那便有劳祁姑娘了。”他躬身道。


    这真是她见过最为客气之人,祁云渺见着晏酬已的姿态,默默地想。


    “无事。”


    她收好长剑,抬脚便带着晏酬已走上了去往书房的走廊。


    王家的宅子相比起陵阳侯府来说,并不算特别大,只是因为王家的人少,所以便显得整个家中都略为冷清。


    祁云渺带着晏酬已走上长廊后,突然想起道:“对了,晏酬已,我阿娘


    说昨日她在宁王府见到你了!”


    “是。”晏酬已道“宁王府巧遇令堂实在有幸。”


    “晏酬已我听说你们家在金陵生意做的很大。”祁云渺好奇道“那你如今到底是住在金陵还是住在上京城啊?”


    “有一半时候在金陵有一半时候在上京城。”晏酬已回答道。


    “哦。”


    祁云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有一半时候在上京城有一半时候在金陵。


    难怪距离酒楼都过去这么多日了她还是能在上京城中见到他。


    “那你前些日子来王家送礼昨日又去宁王府送礼你是一口气需要在上京城中送很多礼吗?”她忍不住又和他打听了一些事情。


    晏酬已轻笑一路回答了祁云渺这么多的问题如今终于不再对她予取予求。


    他反过来问:“祁姑娘对经商感兴趣吗?”


    祁云渺眼珠子转了转。


    她倒不是对经商感兴趣只是想着见都见到了那她便试试看能不能从晏酬已的口中问出点什么关于宁王的事情来。


    万一便有用呢?


    她过了一会儿才面不改色地回答晏酬已道:“是啊我外祖父和舅舅在钱塘也做些丝绸生意我阿娘入了股你们家铺子开得这般大能不能教教我?”


    “祁姑娘是钱塘人?”晏酬已惊讶道。


    “我是青州人不过也算是钱塘人。”祁云渺道。


    “如此……”晏酬已微微点头从她的三言两语中大抵已经明白了祁云渺的身世。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些。


    晏酬已终于说起自己在京中各家往来的事情。


    虽然已经是金陵富商但是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经商之人若是不同为官者打好交道那生意定是做不长久的。


    晏酬已之所以每年都要花大半的时间待在京城一来是因为京中的生意需要打理二来则就是商场同官场上的许多事情也需要应酬。


    如今他之所以频繁上王家的门是因为王大人掌管着大半的市舶司晏家若是想凭借船舶的优势做更多的海上贸易少不了市舶司的支持;至于宁王府则是因为宁王眼瞎


    织造局顾名思义是掌管丝绸织物一类的皇商。


    晏


    家就是做丝绸起家的,在此事上若是不讨好宁王,那日后可有苦日子过。


    听完了他的这些解释,祁云渺终于明白,所谓富商,名义上说的好听,但过起日子来,也还是一点儿都不轻松。


    想起上回晏酬已抱着古琴等在王家门外的样子,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他一年还得经历多少次。


    她不禁对晏酬已泛起了一些同情。


    眼看着前头就是书房了,祁云渺道:“好了,你进去吧,我不懂音律,便不去掺和了。


    “实在多谢祁姑娘了!


    晏酬已大喜过望,这一路上已经不知道和祁云渺道了多少声谢,临到书房门前,还是又和她躬身,再感激了一番。


    祁云渺摆摆手。


    实在没觉得这有什么。


    她提着自己的长剑,见着晏酬已向书房门前走去,自己便也转身,往校场的方向回去。


    但是她刚走了两步,便听晏酬已又在她身后喊道:“祁姑娘!


    祁云渺回头,见到他的手中,上回并没有送出去的金钗又握在了掌心里。


    晏酬已将金钗塞进到她的手中,道:“上回祁姑娘是无心帮了晏某,不接晏某的谢礼,是不想被亲人误会,是人之常情,但此番祁姑娘是实打实又帮到了我,再不收下这份礼,晏某便实在要问心有愧了。


    “……


    实在不必,我也想同你打探消息呢。


    祁云渺正想说话,便见晏酬已已经转身跑去了书房门前。


    他站在书房门前,朝着祁云渺挥了挥手。


    明明没有多么惊人的容颜,但是祁云渺怔怔地看着晏酬已,见到他那一双总是笑弯起来的眉眼,便


    觉得天底下最舒服的春风,也不过如此。


    晏酬已似乎是个有礼貌的君子。


    这是祁云渺对于他最初的印象。


    —


    这日从王家回来,祁云渺收获了一支蝴蝶牡丹样式的金钗。


    她将金钗放在自己的首饰匣子里,和别的首饰堆在一起,边上则是裴则上回为她送的一整套单独存放的头面。


    自从及笄之后,祁云渺的首饰发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增长,很多东西她都没有在自己的头上戴过,收到之后便直接放进了匣子里。


    没办法,她每日习武,用到最多的首饰不是发簪和发钗,而是各色各样的发绳。


    只有在出门的时候,她才会特地往自己的头上簪一支与衣裳相配的发钗,以


    作装点。


    她将那些首饰全都一一拿起来,看过去,看完之后便又收回到匣子里。


    在王家练习了许久的剑术,但是祁云渺回家收好首饰之后,还是不打算休息。


    自从不间断地每日习武之后,祁云渺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有活力,每日都似乎有使不完的劲。


    她很快又去找了自己的阿娘,告诉了阿娘如今宁王正在织造局任职一事。


    “阿娘,若是我们能买通什么人,替我们遮掩扮做富商去接近宁王,是不是有可能查出些他不为人知的事情?”她问道。


    “你知晓宁王在织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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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了?”


    哪想,沈若竹听到她的提议后,半点没有去想这提议如何,而只是诧异于祁云渺得知的消息。


    祁云渺纳闷:“阿娘,你也早就知道了?”


    “嗯。”沈若竹小心翼翼地点头道。


    “那我说的事情……”祁云渺又急着问道。


    “嘘……”沈若竹抬起一根手指,竖在自己的唇间,示意祁云渺不要在再将此事给说下去。


    祁云渺讷讷的神情在一瞬间恍然大悟。


    她捂紧了唇瓣,知道了阿娘的意思。


    她听话地点了点脑袋,老老实实地照着自家阿娘的吩咐,仿佛没有知晓过此事一样。


    而沈若竹不同祁云渺讨论关于宁王府上近来接触的富商一事,但是有些人,此时此刻,却是光明正大地可以坐在书房里,探讨着宁王的事情。


    那就是裴荀同越群山。


    裴荀冷眼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越群山,听他不断地走来走去,道:“既然你都怀疑是宁王了,那还有何好顾虑的?去查,去查他的钱!我就不信他的钱全都是一干二净的!”


    “然后呢?”裴荀冷笑着问道,“查出他的钱有贪污又如何?他是皇亲,是国戚,新帝登基杀了多少兄弟的血,宁王是唯一剩下来的一个,如若不是彻底触犯到了他的逆鳞,他绝对不会对宁王下狠手,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防众人给他治上一个兄弟残杀的暴虐罪名!”


    “那咱们还能从哪入手?”越群山问道。


    “再想想。”


    裴荀叹一声气。


    “再想想再想想,若是宁王真知道若竹要报复他,依照他的性子,他能给若竹多少的时间?裴荀,倒是我高看你了,以为你这个当朝宰相,怎么说也是有主意的!”


    越群山这话说的难听。


    裴荀不耐烦地瞥了


    他一眼。


    “是,侯爷有本事,那怎么不是侯爷去大理寺找人拖关系,查出若竹当年在大理寺究竟都见了些什么人,又找人去寻了当年大理寺的仵作,问出真相?”


    “侯爷真有本事,那侯爷便直接提着你的刀,冲上宁王府,一了百了!”


    “裴荀!你别给脸不要脸!”


    给脸不要脸?


    裴荀实在是受够了越群山这等莽夫。


    自从上回越群山提出合作,裴荀答应了之后,这已经是这一个月间,俩人第三次见面了。


    裴荀同大理寺卿素来有些交情,这些日子,他没少拉着他打听当年沈若竹的事情。


    当年祁琮年死的时候,沈若竹在上京城整整待了三个月。


    三个月,总能留下些蛛丝马迹,叫他知道,她如今的仇人到底是谁。


    如今他们刚确认了凶手,越群山便急不可耐地要拉宁王下马。


    那好歹是一个堂堂的王爷!是他想说拉下来就能拉下来的吗?


    “侯爷若是想要继续合作,那就合作,不愿意听我的,那侯爷便自己去想办法,到时候连累了若竹同云渺,全家治个九族之罪,倒是如意了。”终于,裴荀直接道。


    “……”


    越群山站在昏暗的暗室间,没成想自己等了这么久,等来的是裴荀这般的回答。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别听裴荀的话,别听裴荀的疯话,他疯狂告诉自己。


    他手中的拳头握紧,复又松开,松开,复又握紧,过了许久,才终于道:“行,那我就等着裴相出主意,看看裴相到底有什么好法子,帮助她们母女俩脱离苦海!”


    他一字一顿,皆说得咬牙切齿,裴荀终于肯赏他一个眼神,却见越群山下一瞬,已经扭头朝着暗室之外走去。


    他道:“若竹今日在家料理宅中之事,云渺去了王家玩,想必如今都已经回家了,反正我是个没脑子的,便留裴相独自在此处好好想吧,我先回去,陪她们母女一道吃顿晚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