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702号柜主，我来拿寄存的东西了。”


    姜惟站在寄柜处前。


    接待她的是一只长长的白色机械臂，它缓慢的转动着手臂然后下一瞬就飞速灵活的在它后面


    三米高的柜子墙中寻找着702号柜。


    不到三秒它就将一个打包好的大纸箱递给了姜惟。


    姜惟双手接过，原本以为那会很重，但东西竟意外的轻。


    她将箱子带回了家里，回来的时候加百列已经早就不在走廊上了。


    他家里的灯也是关着的。


    才晚上6点半，那人应该不会睡那么早，看样子是出去了。


    将箱子放在客厅桌上，姜惟将其慢慢打开。


    箱子里有一条破旧的红围巾外加一个厚实的黑色日记本和一张发黄的合照。


    照片上是原主和一个穿着白毛衣的老人站在一起，老人手中正拿着半截还没织完的红围巾。


    那应该就是原主的奶奶。


    但奇怪的是老人的脸被全部挖掉了。


    姜惟又打开了那本笔记，让她惊奇的是笔记的名字竟然叫做刺客毕业日记。


    这莫名有一种原主的笔记本就是为她所准备的奇怪感。


    “新纪3346年，7月2日，我离开了XL实验工厂，然后我遇见了阿婆，阿婆说这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看着日记时间，姜惟反应过来原主说的是十三年前。


    姜惟对此有些意外，原主竟然是收养的，两人并不是血缘关系，


    再往后看都是记录了一些原主和老人的生活，日记中的原主并不像是平时废人的样子，相反她孝顺又听话。


    当然原主的病症也在这个时候就有了，不过原主的发病时间还算规律，一年一次。


    也是因此原主才开始去写日记。


    姜惟:“原主是在7岁的时候遇见阿婆的，病症也是这时就有了，那么她被剥除异能腺的事情只会是在实验工厂里发生的，没想到原主还曾是一个实验体。”


    基地有许多工厂，实验工厂是90年前专门进行异能污染实验的地方，只为培育一些顶级的异能者，在当时随处可见那样的实验工厂，后面基地为了充实战力，不计质量便废除了那些工厂。


    只是没想到13年前，竟然到现在了还是有这种实验残余。


    难怪看日记里原主的言行举止和思维模式完全就是一个未经过社会化的野兽。


    “K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才盯上原主的？”姜惟开启猜测，她继续往下翻阅。


    “阿婆死了。”


    “死亡是一切的结束，我知道。”


    “她是死在一场突发的疾病里的，人类的生命本来就是脆弱的，不，应该说生命一向如此脆弱。”


    逝去的那天，原主安静的站在病房前没有任何的波动，她仿佛无法感知到悲伤。


    唯一不同的是原主病情加重了，原主失忆的时间也开始缩短半年、三月甚至几周都会发作一次，还经常出现记忆重复。


    就像现在原主就开始了记忆反复，她总是在过着同一天的生活。


    她总是回到阿婆下午回家给她做饭的黄昏里。


    “死去的阿婆又回来。”


    “她每天都在回来。”


    “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原主疲倦的躺在床上，当她已经快要习惯孤独一人时，自己的房间外却响起了开门的声响。


    紧接着缓慢的脚步声一点点响起。


    原主唰的坐起身，然后她看见了白发苍苍的老人提着一颗青菜自然的走进厨房中。


    老人熟年的洗菜开火麻利的开始做饭，亦如往常一般。


    原主只是呆愣的站在厨房门口，她看着那个已经死去的人，像是梦一般，虚幻又真实。


    她不由得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被梦污染感染了？


    此后的每一天晚上7点，老人都准时准点提着一颗青菜回家为原主慢慢做饭。


    原主就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老人。


    “我知道鬼故事里有一种这样的说法，死去的人都会重复着生前的行为，它们不知道自己死亡，只重复生前的事情，有人说这是因为鬼魂还对现世存在着什么执念而不愿走。”


    “那阿婆的执念是我吗？”


    “不过无论是污染还是鬼魂，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只要阿婆还能回家。”


    原主很快就接受了阿婆回来的事情，她们就这样相处了整整五年，直到基地开始新区域规划。


    “基地要收回这片区域，大家都搬走了，但我不走，我走了阿婆她还怎么回家呢？所以我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我决定买下这块地，我想我该去黑市一趟。”


    “K说过会满足我的任何愿望。”


    日子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但姜惟已经知道故事的后续是什么了。


    故事的最后原主被K欺骗惨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奇怪原主是怎么和K接识的？这中间少了一段记忆，是原主病症发作了的缘故吗？”


    姜惟发出困惑，所有的的疑点竟然再次转到了K上。


    K在黑市，她到底是什么人，她们又到底要做什么？


    K既然说会帮原主又为什么要杀死原主，尤其K是怎么知道自己是魂穿的？


    姜惟对此不由的深深皱起眉。


    这种被动感让姜惟异常不安，身为刺客她比任何都知道身处被动将会是多么危险，她必须找到K并除掉她。


    “咔嗒、咔嗒……”


    突然门口响起有人转动门锁的声响。


    姜惟立即看向一旁禁闭的房门，她想到了什么，日记上说老人每天准时准点都要回家做饭。


    她看向腕间的考生手环，上面显示此刻时间正好是晚上7点。


    “不要告诉我，阿婆现在也要回来做饭……”


    都市怪谈不会真的在这儿上演吧？


    姜惟是不怕怪物或织梦者一类的，但她还挺怕鬼的。


    “嘎吱——”


    她家的门真的被人推开了。


    门被人缓缓推开。


    周围的空间出现波动，时空开始扭曲，姜惟立即掏出腰间的配枪对准了玄关。


    冷风灌进脖颈，门外却空无一人。


    ？？？


    姜惟都做好了迎接恐怖的准备，“搞什么，是风吹的，还是我产生幻觉了？”


    不明所以的姜惟走上前将被风吹来的门重新合上并锁住。


    下一秒姜惟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玄关处的等身镜，镜子里的她同样也转过头看着自己。


    这并没有什么好诧异的，但她诧异的是镜子中的自己竟然正背着一个黑色的小娃娃。


    那小孩全身都是黑漆漆的，它没有耳朵，眼睛也只有眼白。


    此刻这个“孩子”正紧紧的趴在姜惟的肩膀上。


    很快，身后的娃娃似乎也是感应到了姜惟的目光。


    它慢慢转头透过镜子看向姜惟。


    看清这一切后，姜惟的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她的手腕上的手环闪烁起蓝色的光芒对污染磁场作出反应。


    “检测到附近有污染磁场，四周可能存在考场请考生注意，请考生注意。”


    熟悉的梦域空间在周围展开了一角，无数张嘴巴和耳朵从她的房屋中生长出来，墙上、门上和地板上都是。


    那些嘴巴大口大口的困难呼吸着，一个个耳朵也在恶心的扭动着。


    系统：“出现低级织梦者，学分1000，奖励10万金币，请宿主抓住该织梦者。”


    这是藏在日记本里的织梦者!


    看来这全部都是它搞的鬼。


    姜惟连忙从心口取出了雁翎，她冲着那团黑影就重重砍去。


    黑影被她击中，受惊般的发出小猫的惊叫声，咻的一下就从姜惟的身上慌乱跳下直直逃回了梦域的缝隙中，眨眼间就跑掉了。


    嘴巴和耳朵的幻影也紧跟着消失。


    姜惟才发现它逃跑的那条缝隙竟是她先前半开着的窗户。


    每出现一个污染系统就会将其纳入考试，而猎杀获得的学分都是姜惟等级上升的积累值，现在姜惟就差一千学分升级到F+。


    F+可以让解锁她的第二个异能。


    姜惟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看着那些残留着的漂浮孢子，她直接从窗户上一跃而下。


    她的楼层并不高在2楼，姜惟轻盈落地，顺着零散的黑色孢子她最后追到一处破败的红色大教堂前。


    教堂四处都落满了灰，似乎早就荒废了很久，而污染孢子全部都在这里断掉了。


    孢子在这里消散的一干二净。


    “躲进去了？”姜惟看着门前禁闭的高大石门伸手准备推开，她的20万可不能跑了。


    手刚要推开，下一瞬却有人厉声呵斥住她。


    “干什么的！这里可是天使教堂，你是公会里的吗？是的话怎么不穿公会服！？”


    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一把重重抓住了姜惟的手腕。


    他怒目圆睁的瞪着姜惟，身上是已经洗到发白的保安服，愤怒的神情仿佛姜惟刚刚在做一件罪不可赦的事。


    “……”


    姜惟看着老人思考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她看见织梦者跑进去了。


    于是姜惟开口道:“我是来拜拜的，我没钱去其他教堂拜。”


    在基地里想进教堂都得给一笔香火钱才行，没有钱一切都免谈，有时候信奉神灵都得用金钱来衡量。


    “拜拜？你当天使是什么啊，是谁想拜都能拜的吗？”老保安更加不满，他不耐烦的抬手想想将姜惟驱赶出去。


    “反正你不能进去！”男人的态度很是坚决，甚至到抵触的程度。


    姜惟看着老人略带躲闪的眼神，直觉告诉她这人有问题。


    说不定他和那只织梦者还有些牵连。


    于是姜惟转身假意离开。


    老人在看见姜惟人完全没影后，紧绷的情绪才渐渐放松下来。


    他赶忙蹒跚着推开门，步履急切，走进教堂。


    他环视着漆黑的内堂，用粗粝的声响小心翼翼的轻唤道：“牛牛，没事了，快出来吧。”


    姜惟半蹲在枝干上，透过枝叶她将老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很快，在蒙面天使神像下一团黑影窸窸窣窣的爬动，一只状似小狗的黑色物体立即蹦蹦跳跳的冲向了老人。


    那只织梦者此刻已经幻化成了一只快乐的小狗围着老人高兴的欢蹦着，而在它的嘴里含着的是一颗梦核晶。


    那是原主放在笔记本里的一颗梦核晶，因为通体透明、格外的晶莹剔透而让原主不忍使用，留下来当做装饰品。


    织梦者牛牛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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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晶吐在老人的手心里，用脑袋拱来拱去，示意老保安快将其吸收。


    “原来不只是一个普通的织梦者，还是一个小偷？”


    姜惟淡淡的看着教堂里的一人一物。


    那个织梦者是被原主箱子里的梦核晶吸引来的。


    老保安看着手中还沾染着孢子的梦核晶，他浑浊的眼睛瞬间一片湿红。


    老人的脑机早就死机了，这点梦核晶根本无法修复他的脑机，而那些孢子钻进他的体内，只会将他本就腐烂的躯体侵蚀更加迅速。


    他的五脏六腑早已经被菌丝吞噬无几了，跟织梦者待的越久他的生命也只会流逝的更快，准确说他马上就要死了。


    但老人对此毫不在意，他咳嗽着傻笑点点头将梦核晶收起。


    他抬手摸了摸牛牛的时刻都在变幻着的脑袋，“你该出去走走了，去外面，那里会有很多跟你一样的家人。”


    “不要跟着我了，好不好？”


    老保安咳嗽的越来越凶，织梦者却听不懂，它只是看着老保安。


    “走？它可走不了了。”姜惟不知何时就依靠在了门边。


    她平淡的看着对面的老人和织梦者。


    “你！你你……”


    老保安看见姜惟跟见鬼了一样，他唰的站起身往后退，嘴里惊恐的吱呀半天却害怕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牛牛见状直接凶狠的朝姜惟就咬了过来。


    “不！别去，牛牛快跑——”老人反应过来赶忙嘶吼。


    雁翎出鞘，织梦者直被长刀刺穿钉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干净利落，姜惟只微微给它残留着一丝气息。


    老保安瞬间整个人瘫软在地，颤抖的说不出一句话。


    姜惟：“在这里有织梦者不报可是一等罪责，而你竟然直接圈养织梦者，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城的人可能都为此丧命？”


    老人听此不语，只是脸色白了几分。


    “它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也没有感染过任何人……”


    “那你不是人吗？”姜惟直白的看着老人开始腐烂的脖颈。


    人类一百年都在同污染拼命厮杀，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会去养着一个织梦者。


    老保安垂下眼，被戳中后的无力耷拉着头，他喃喃道：“我不觉得人和织梦者有什么不同，织梦者可怕，人同样如此。”


    姜惟并不动容，“嗯，但你因为它就要死了，至于剩下的你还是跟监考官他们说吧。”


    朱染她们收到信息后很快就会过来清理。


    这个区域怕是要被封锁一阵子了。


    老保安随即看着姜惟，他并不在意基地很快就将他收押。


    他只是望着姜惟回忆道：“我果然在以前见过你，没想到你还是那么的年轻，那个一直跟着你的少年呢？你们分开了吗？”


    “见过我？”姜惟不由的笑了，“你莫不是想让我放过你们，才这样跟我套近乎吧？”


    老保安笑着摇头，“不，相反，我希望你杀死它，给它一个痛快，与其被基地收走，我更希望它死在你手里。”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跟你见面，该说不说也是一种幸运？”


    “我是个霉气的人，我的妻子死了、孩子都死了，甚至最后连我的狗也死了，牛牛也是我的思念欲望幻化出来的，对于它我可以保证，除了我，它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姜惟听着，思考一瞬后道：“可以。”


    她不废话手起刀落即刻满足了老人的请求，毕竟朱染很快就会过来。


    【你杀死了织梦者，学分+1000】


    【梦隐复刻成功，你可以短暂的隐身30秒。】


    【转盘解锁，你随时都可以开始幸运转盘】


    老人见状轻轻的笑了，“谢谢。”


    “你方才说见过我，是真的？”姜惟还是好奇的开口询问老人。


    老保安点头，“是的，现在算算原来已经过了一百年啦，是命运再次轮转了，你以后会明白的。”


    姜惟被老人这话说的一头雾水。


    还想开口，朱染就带着一大群人进入了教堂。


    朱染看着姜惟：“好了，情况我已经了解，姜惟你现在立刻也去隔离检查，不要被污染了。”


    姜惟点头便迅速退场了。


    老保安也被朱染带的人直接带走了。


    而在老人离开之际，他悄悄用最后一点的能量通过脑机给姜惟传送了一张相片。


    “抓住天使，那是你唯一的路。”


    老人转头笑而不语，最后再看了姜惟一眼。


    姜惟：“……”


    她低头看着脑机里的相片，那张相片已经发黄。


    照片的拍摄手法像是有人匆忙抓拍的，有些模糊，画面定格在茫茫雪夜中两个穿着斗篷的少年少女回头看的一瞬间。


    两人的身后是陷入一片火海的XL试验厂，整个场地完全被烈火焚烧。


    火光燎亮，似乎将整个雪夜都点燃。


    照片里姜惟看得出来那个女孩是她自己，而在原主的身侧是一个捂着围巾遮住半张脸的高瘦少年。


    而因为抓怕的太过突然少年的面容根本就看不真切，无法确定那人是谁。


    莫名的，照片里的人让姜惟感到分外熟悉。


    视线再往下，照片的落款日期是：3241年12月1日21:00。


    那是一百年前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