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认命
作品:《被太子始乱终弃后》 又一道闪电落下,殿内蓦然被照亮,很快便重归晦暗。
如此几番,明明灭灭。
许皇后头皮发麻,姣好容颜在一刹那变得扭曲,眼底似有万千种情绪在翻涌。
他知道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是谁跟他说的?
他又知道了多少?
所有的疑问在心底不断翻涌,但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
这种煎熬,简直要把她的灵魂撕碎。
许皇后深吸了一口气。
即使是再宁远的檀香,她的心也无法再平静下来了。
赵景之说是“请求”,倒不如说是“威胁”。
他在威胁她。
她调整好气息,微微阖眼,又睁开,视线落在了眼前的赵景之身上,手指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紧紧攥住了那颗颗名贵的檀珠。
赵景之仍然保持着躬身行礼姿势,可神情却无恭谨模样,甚至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皇后没有立即答应他,语气略微低沉。
目光流连在他的面庞,竟然不自觉地描摹起他清秀雅致的轮廓。
“娘娘说的哪一件?”
赵景之轻笑,“是萧苓要退婚,还是另一件?”
另一件事是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许皇后没有想到赵景之会顾左右而言他,而他的语气又像是浑不在意,心莫名刺痛了一下。
她收回目光,佯装淡然道:“陛下旨意,又岂是本宫能置喙的?”
当初是皇帝下的旨,把萧苓指给太子。
她又该如何让皇帝收回旨意?
“臣说娘娘能,娘娘就能。”
他的声音透着寒,让人如脖颈上缠了根细绳,稍不加注意就勒了上去。
但一双凤眼又是笑着的,冲淡了那几分彻骨寒意。
清疏眉眼间犹自流露不容拒绝之色。
赵景之的言行举止,无不在向许皇后昭示他手里有她的命脉。
她一时怔忪,竟然启唇说了声“好”。
-
皇帝话音刚落,殿外陡然雷雨交加。
将殿内几人的心都震得颤了颤。
容钦南被皇帝斥责一句“优柔寡断”,面色晦暗不明。
径直跪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苓好端端的,怎么会莫名其妙退婚?
父皇明明那么满意这桩婚事,又为什么要同意萧苓的请求?
“宁宁,是不是侯府出事,你是被逼迫的?”
容钦南压低声音,侧过脸问萧苓。
眸子里不自觉多了些细碎的光影。
如果这样,那萧苓的做法情有可原,她遭此大难身心俱疲,他可以把婚事往后延一延。
等多久都没关系。
毕竟这件事他是始作俑者,如果他没有插手明月关的事情,萧净和萧负雪也不会出事。
他可以发誓,只要萧苓肯嫁他,他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
太子妃之位,还是萧苓的。
但前提是,萧苓绝对不能发现他的秘密。
萧苓依旧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声音有些沉闷。
“殿下,事已至此,臣女无可辩驳。”
容钦南没想到她竟是铁了心要退婚,眉眼一沉,“宁宁,孤……”
下一瞬,他的话便被皇帝生硬的语气截断。
“行了,纠缠不清,成何体统?”
皇帝缓缓踱步,行至萧苓跟前,在她视线内落下一小片明黄的衣摆。
上面绣着的龙纹无不彰显天家气度。
她一时忐忑,摸不准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目光依旧低垂,光影落在睫羽给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皇帝驻足一会,又转身走到容钦南面前。
“朕给你二人定下婚约已有三年时间,若是顺利,年初就该定下婚期。别以为朕不知道,是太子一再拖延,拖到了今日,甚至纳了萧家的二小姐做良娣,这不是太子所求的么?现在这幅做派又是在干什么?”
容钦南皱眉,他试着张了张嘴辩驳,可在看到皇帝铁青着一张脸,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当初的确不想履行婚约,萧家是他眼中的一根刺,连带着觉得萧苓也是呆板无趣。
可他想错了,他时到今日才想明白——
他真正喜欢的是萧苓。
而不是萧柔。
从当年中秋夜,从萧苓站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只是他不敢承认而已。
所以在遇到了与萧苓两三分相似却又比她更懂风情的萧柔时,他无可避免的沦陷了。
“父皇……”
他跪得笔直,想请皇帝收回成命。
“难不成太子想让朕言而无信?”
皇帝转身从太监手中拿下那块绢布,在容钦南茫然目光中甩落在他的身上。
“你自己看吧。”
语气冷冰无情。
染满墨迹的绢布被容钦南攥在手里,他素来博学,能一目十行,常得太师太傅夸奖。
但眼前这寥寥数段,他却看的十分艰难。
这是萧负雪呈给父皇的。
他想拿军功兑现帝王承诺。
等阅完后,容钦南的心仿若塌陷了一块,指尖犹自颤抖。
萧负雪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是不是萧负雪逼迫你的?其实你并不想与孤解除婚约,是不是?”
容钦南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找萧苓求证,他希望这一切都不是出于萧苓的本意。
绢布随着他侧身的动作飘落。
正好落在萧苓垂落在地的素白衣摆上。
她移落目光,瞥到上面兄长熟悉的字迹,呼吸一滞,眼眶没来由的发酸。
她恍惚间记起兄长出征前,曾经说的话——“等兄长回来,给宁宁择门好婚事,宁宁喜欢谁就选谁。”
所以兄长当时并不全然是为了安慰她,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用拿命换的空白诏书,就是为了能让她在这桩婚事里全身而退。
原来,萧负雪早在那时就已经给她选好了后路。
可是他再也看不到她嫁人的样子了。
萧苓敛回思绪,对于容钦南的质问,她摇摇头。
“殿下,即使没有这道诏书,臣女还是会这样做。”
她的语气带着笃定,让容钦南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
“你……”
“既然太子已经知晓,这婚事就这此作罢。朕改日会昭告天下,萧苓与太子,婚约废除,往后各不相干。”
皇帝再度启唇,眉目间却是染上淡淡疲倦。
那太监很会审时度势,见皇帝摁了摁眉心,轻声道:“陛下到了该用药膳的时辰了。”
言外之意,这件事就此尘埃落定。
容钦南与萧苓,再无瓜葛。
萧苓目的达到,也不再久留,深深叩首。
“谢陛下。”
皇帝已经背过身去,淡淡“嗯”了一声。
他正要抬脚往阶上走,只听背后用容钦南阴恻恻道:
“各不相干?父皇,儿臣可要提醒您当初做的那场梦。”
萧苓本来已经站起身,听到这话身形一滞。
犹疑了一瞬。
“住口!”
皇帝鲜少有发怒的时候,此时萧苓和太监已经跪在了地上。
容钦南起身,事到如今,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他现在毫无顾忌。
他轻甩玄色衣摆,眼尾攀上淡淡绯红。
“父皇,当初是您说萧苓天生凤命,让儿臣娶了她,以保江山社稷。如今她不嫁儿臣,那凤命又应在了谁的身上?”
正好雷声甩落,将他的话砸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这简直荒谬!
太监被吓得腿脚一软,哎呦,太子殿下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他壮着胆子偷偷瞄了一眼陛下。
皇帝面色晦暗,目光已与殿外凌厉雷霆别无二致。
太监缩了缩脖子。
“太子,你难道疯了不成?”
容钦南同样与皇帝对峙着。
“父皇,儿臣只是道出实情而已。”
萧苓闭了闭眼,脸上浮了层死寂。
跪伏已久的身子摇摇欲坠。
怪不得三年前,陛下一眼就相中她做太子妃。
原来是因为一场梦。
什么凤命……能安定社稷?
如果她身上真有什么凤命,又怎么会过得如此艰难?
随后,萧苓眼皮止不住跳动,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她身上真的有什么凤命,普天之下,能应下凤命的,除了皇帝,就只有太子。
如果陛下真的动摇心思,不肯解除婚约,那她该怎么办?
难不成真的要嫁给容钦南么?
不、不成!
肯定还有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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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子。
“轰隆——”
雷声唤回萧苓神思,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手指紧紧掐住了手心。
她直起脊背,正要启唇时,又听“吱呀”一声响。
随着凄冷风雨一齐涌进殿的,还有许皇后的声音。
“南儿,切不可莽撞。”
-
殿内倏忽一片静默。
萧苓抬起头。
许皇后来的急,即使由宫人撑伞护送着,但繁复精致的鬓发与半边肩膀仍是不可避免沾染了淡淡水雾。
平日里淡然的眉目此时也是微微蹙起。
“给皇后娘娘请安。”
几人朝皇后行礼。
她颔首,随后朝皇帝福了福身子。
“皇后怎么过来了?”
皇帝有些诧异,此时风雨交加,她身子不好,怎么还冒雨走一趟?
许皇后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周遭场景,方才站在殿外,殿内争执都听的一清二楚。
目光最终落在了萧苓身上。
但很快又转至皇帝眼前。
“臣妾今日听闻萧姑娘进宫,原是为了退婚一事,所以特来看看。”
皇帝心绪不平,此时见到皇后,犹疑道:“皇后也是来替太子说话的?”
许皇后摇头,神情看不出多大变化。
“不是。”
“母后……”
容钦南浓眉一蹙,见母后与他不是一条心,面色苍白如纸。
他该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
“既然萧姑娘心意已决,南儿,你就放手吧。”
许皇后从心底叹口气,视线落在容钦南面庞上,目光幽深,她现在有些看不懂他了。
今日这般失态,可不是他平日作为。
容钦南并未答话,眼底却有什么情绪晦暗不明,在奋力翻涌,迫不及待挣开来,泛出隐隐暗红色。
皇帝本就面色难看,此时缓和了些许,但语气仍是添了两分薄怒。
“太子,你究竟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容钦南闭了闭眼,仿佛已经尘埃落定,他已经无力回天。
只能僵硬着膝盖,跪在了皇帝面前。
“儿臣今日莽撞,还请父皇责罚。”
似是认了命。
皇帝眼神晦暗,只是瞥了他一眼,当众顶撞,此乃大不敬之罪。
但念及父子情分,他给了容钦南一个台阶下。
“这两日待在东宫,好好反省你错在哪儿。”
“是,父皇。”
萧苓莫名松了口气。
随着到了皇帝服药的时辰,除了皇后,萧苓和容钦南行礼告退。
殿外风雨还未停歇,一时狂风大作,将冷雨全部往檐下扑。
萧苓一时不防,裙摆被淋湿了半边,往后退了两步。
她没有料到会下雨,因而也没有带伞。
本想等雨停再走,但此时容钦南伫立在她身旁,屏退了想要上前撑伞的宫人,静默地看起了雨帘。
她一时进退两难。
目光被迫转向了檐外的瓢泼大雨,甚至在想,若是直接淋雨回府,再让流云煮上姜汤,倒也可以。
正当她漫无边际地想着,耳边突然传来容钦南的声音。
“萧苓,是孤小瞧了你。”
此时帝后俱在殿内,想来容钦南并不会对她做什么。
萧苓平静道:“臣女衷心祝愿殿下与臣妹琴瑟和鸣,天长地久。”
她微微垂眸,似乎是想到什么,从腰间取下佩戴着的玉佩,双手奉给容钦南。
“这是当年殿下送臣女的白玉夔龙佩,见此玉佩,如与殿下朝夕共处。如今婚约已除,臣女便将此物归还殿下。”
归还了玉佩,从此她与容钦南再无瓜葛。
那枚玉佩如盈盈湖水盛在萧苓手心。
容钦南瞥了一眼,眼底蕴起薄怒,原本心里还存有一分希冀,但此时颜面被当着那么多人放在地上磋磨,又被萧苓再三拒绝,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萧苓,你好样的!”
言罢,头也不回地往雨里冲,身后的宫人有眼色随即跟上撑伞。
很快便隐在雨幕里。
萧苓皱眉,只能握紧了被人遗忘在手心的玉佩。
她正要收回目光,忽然瞥见什么。
就在不远处,朱墙碧瓦,空旷的宫道上,伫立着一道绯色官服的身影。
他撑着玄色骨伞,长身玉立,正遥遥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