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阿黎醉酒

作品:《芳菲记

    五月芳菲,人间苍翠。


    古朴墙垣隐在郁郁葱葱的绿树间,映着金色晨辉,宛若一幅精致的画卷。


    一群青衣学子聚于槐树下,他们或坐或立,或侧跪于筵席上。有人高声作诗,有人抚琴唱曲,还有人焚香煮茶。


    好不热闹。


    这便是静香书院一年一度的诗会。


    诗会起初由静香书院的几个学子自创而得,每年举办一场怡情冶性。后来,因传出许多脍炙人口的诗作,引得天下文人墨客慕名而来。渐渐地,诗会越办越大,除了诗词,还有作画、写字、抚琴、唱曲等等。


    而与此处热闹不同的是,一墙之隔的绿荫下,铺着张筵席,一名约莫十五岁的碧衣少女安静坐在那。


    她手里捧着本书,红唇微抿,正看得专注,连头顶落了好些花瓣都没察觉。


    过了会,有人悄悄从身后靠近,探头瞧了瞧书本上的内容,立即笑起来。


    阿黎扭头看向身后来人:“咦?你怎么不去看他们作诗?听说今年来了好些个才子。”


    “什么狗屁才子,都是沽名钓誉。”


    少女坐下来,眉目灵动活泼,正是阿黎在书院结识的同窗好友柴蓉蓉。


    柴蓉蓉今年也才将将及笄,与阿黎同岁,是承恩伯府的嫡出小姐。入书院三年,几乎与阿黎形影不离。


    “你怎么不去?”她问阿黎:“你不是喜欢作诗吗?怎么反而坐这看话本子。”


    “我不喜凑热闹。”阿黎将书合上,坐直身子,取水煮茶:“况且,苏慧每年都要跟我争,她不厌,我都厌了。做得好又如何?无非得个名声罢了。”


    “无非得个名声罢了?”柴蓉蓉一脸‘身在福中不知福’地瞧她:“每年作诗猜谜你皆是第一,静香书院才女名声在外头多吃香你是不知。”


    “怎么说?”


    “京城的高门世家哪个不想讨个才女做儿媳妇?亏得你从小就定亲了,若不然,恐怕你家里的门槛都得被人踏破。”


    柴蓉蓉继续道:“苏慧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她正牟足劲压你一头,想借你的名气为她造势呢。”


    阿黎撇嘴:“无趣,读书又不是为了嫁人的。”


    “你这话说得好,可世上女子并非人人如你通透。”柴蓉蓉道:“她们出


    路艰难,读书除了怡情修身,更多是想为下半生寻个好归宿。


    “你得了那么好的夫婿自然是不用愁的。


    阿黎抬头:“也可不嫁,前朝不是有两个女诗人独身的吗,我读她们的人物传记,见其一生很是潇洒。


    “听你这话颇是向往?柴蓉蓉打趣她:“那好啊,把你那夫婿让给我得了,你是不知,全京城好些女子都眼馋呢。


    阿黎瞪她:“你平日若正经几分,也不愁嫁不出去。


    “哎呀,你竟然取笑起我来,看我不掐你的嘴。


    柴蓉蓉扑过去,两人在筵席上闹成一团。


    没过一会,有人在不远处招手:“阿黎快来,有人找你。


    “谁?阿黎应声。


    “容世子来了。.


    阿黎忙起身过去,穿过花园小径,一眼就在人群中瞧见容辞的身影。


    他身姿挺拔修长,十年前那个清瘦的少年已经长成了高大的男人。身上的气势也更盛,分明穿着温润的浅色长袍,可五官俊逸,犀利的下颚线条令他看起来越加清冷。


    仿若雪山一朵清莲,可远观不可亵玩。


    园子里人多,他脚步闲适,停在一幅画作前品鉴。


    周围好些女子目光悄悄打量向他。她们不作诗也不抚琴了,交头接耳打量这位矜贵的男子是何人。


    容辞以前常来静香书院,但第一次来诗会,是以,有许多外乡来的人不认得他。


    “那人是谁?有个粉衣少女问。


    这少女名叫许佩玲,是苏慧的表妹,非静香书院学生,也不是京城人士。而是年初从外地来京探亲,刚好遇上诗会便随表姐前来瞧热闹的。


    提起容辞,苏慧就有些不平衡。


    睿王府容世子谁人不知?


    此人不仅长得好,且才华横溢,从国子监结业后就开始入仕,如今在朝堂上已是从四品要职。


    旁人及弱冠,兴许连个九品的官都摸不着。可这个容辞,本事了得,十年间竟是做出许多不菲政绩,平贼匪,救天灾、出使三国,样样办得出色。


    他家世


    好、模样好、本事好人才和品行也赞誉不绝。这样的人却偏偏只对襄阳侯府的四姑娘宋槿宁另眼相看旁的女子哪怕天仙下凡也入不得他的眼。


    宋槿宁也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气从小被容世子捧在掌中护在心头。小时候苏慧不懂可长大后发现要找个如意夫婿这般难。而有的人从出生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这世间最好的东西。


    怎能不叫人嫉妒?


    苏慧扯着帕子视线四处搜寻:“怎么不见宋槿宁容世子都来了她还拿乔什么?”


    这时路过一个少女那少女道:“那也要看谁人拿乔这世上旁人没资格在容世子面前拿乔宋槿宁还没么?即便她拿乔容世子也愿意惯着。”


    “何茹——”苏慧听了很是不舒坦:“你成天与我作对做什么?宋槿宁给你什么好处?莫不是你也想巴结她?”


    “不就是仗着有容世子撑腰么不然她连入静香书院的资格都没有。”


    “别酸了若宋槿宁没资格入静香书院那你作诗都作不过她岂不是更加没资格?”


    “你——”苏慧气怒。


    苏慧在静香书院也是拔尖的才学与宋槿宁不相上下。可每回诗会


    论才学论家世她可不输宋槿宁凭什么她样样都得了好?


    她这边嫉妒着那厢就听见有人清亮地喊:“容辞哥哥我在这。”


    众人抬眼看去。


    只见花丛中走出个明艳少女少女提着裙摆欢快地跑到容世子跟前。


    容世子高大而少女娇小两人这般站在一处。一刚一柔一静一动般配得不行。


    越发地刺了苏慧的眼睛。


    旁边的表妹许佩玲发出羡慕的声音:“哇那姑娘真好看。”


    “好看什么!”苏慧低嗤:“你在扬州没见过世面么!”


    许佩玲努努嘴嘀咕:“确实好看啊我是女子都喜欢呢。何况男子表姐没瞧见许多男子也在看那姑娘吗?”


    “.”.


    容辞带阿黎下山。


    这些年静香书院的山道修得宽阔了以前行马车颠簸如今变得平平稳稳。


    阿黎坐在马车上问:“容辞哥哥要带我去何处?”


    “醉香楼新出了几样点心带你去尝尝。”


    “好啊。”阿黎高兴:“我已经许久没去醉香楼了上次还是年初时。”


    想到什么她又问:“我可以吃酒么?”


    醉香楼不光菜品出名


    阿黎这个年纪对什么事都好奇曾在书中读得“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①便颇是向往。况且古往今来酒为文人雅士最爱是以她上回偷偷喝了几口结果不胜酒量居然醉了最后还是容辞将她背回去的。


    想起上次的情况阿黎有些心虚可她真的怀念那紫竹酿的甘甜香醇。而且她没敢说的是微醺的滋味好像很不错呢。


    “好不好?”见容辞看邸报没理她上前扯住他袖子撒娇:“我这回不喝醉了我就喝一点点。”


    容辞掀眼:“若再醉当如何?”


    阿黎眨巴着眼睛其实她是想再醉一回的但清楚不能这么说。


    她清澈的眸子泛着丝狡黠举起一只手承诺:“不会喝醉了我保证。”


    少女娇憨明媚大眼睛巴巴地望过来。


    容辞无奈。


    “罢了允你喝两杯不可再多。”


    “嗯。”阿黎开怀如小时候得了好还卖乖一样抱着他手臂讨好:“容辞哥哥最好了。”.


    马车徐徐来到醉香楼阿黎下马车后正巧遇到孟子维。


    他一身紫袍执了把折扇潇洒翩翩地进门瞧见他们来停下等待。


    “小阿黎?”孟子维见到阿黎依然如小时候那样招呼:“今日书院休沐?”


    “子维哥哥。”阿黎福了福问:“你也来这用膳?”


    “我来.”孟子维折扇挽了个花样往后一指:“找他。”


    容辞站在马车旁听侍卫禀报结束后施施然走过来:“找我什么事?”


    孟子维道:“我去御马巷没见着你听说你在这订了个雅间正好我没用膳就来了。”


    他明知故问:“你不介意吧?”


    “.”


    容辞抬脚往里走。


    掌柜的见他来忙上前热情招呼:“容世子您的天字号雅间已经准备好了可要现在上菜?”


    “不急先把你


    们这新出的点心上两样。”


    “好嘞。”


    容辞上楼,孟子维跟在他身后,低声说:“我得到消息,威武大将过不久就凯旋了。”


    容辞点头:“预料中的事。”


    “诶?”孟子维诧异:“这怎么预料?贺柏舟坐镇北疆多年,鲜少回京。”


    “上楼说。”容辞道。


    忽然,走在他前头的阿黎不小心踩到裙摆,身形一晃。


    容辞眼疾手快扶住她:“小心些。”


    阿黎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又朝后头的孟子维腼腆笑了下。


    等进了雅间,容辞让阿黎先坐着吃点心,然后跟孟子维去了旁边小间里谈话。


    “这两年你要我留意西北动静,如今贺柏舟回京,你有什么计划?”孟子维问。


    容辞不答反问:“当今,谁手上兵权最盛?”


    “若问谁手上兵马最多,自然要数西南罗家。可若要说兵马最勇要数西北贺家。”孟子维说:“贺柏舟十二岁参军,作战勇猛,杀敌无数,二十年建立了一支所向披靡的贺家军。年初,更是以十万贺家军大败匈奴,匈奴可是草原猛虎啊,擒住这只虎贺柏舟这次凯旋想必圣人要大赏了。”


    “匈奴是草原猛虎,贺家军是中原雄狮。”容辞不紧不慢道:“若这头雄狮为我所用,你以为如何?”


    闻言,孟子维心下震惊。


    这本该是句猖狂的话,可由容辞的口中说出来却显得十足正常。


    这些年容辞在官场上暗中拉拢了不少人,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可那些人再如何本事,也始终只是在朝堂上打转的人。


    但贺柏舟不一样,贺柏舟乃威武大将军,手握十万贺家军兵马,实打实的一方雄霸。


    收服这样的人,无异于与猛兽搏斗,何其难!


    容辞道:“我们所谋到今日,只差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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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子维点头:“自然,可这不是件容易的事。贺柏舟此人对龙椅上那位忠心耿耿,不可能背叛。”


    “既如此,那就给他个背叛的理由。”


    孟子维紧紧盯着容辞:“要怎么做?”


    “无须我们怎么做,接下来,你盯紧一人。”


    “谁?”


    容辞缓缓道:“内阁知政姚升平。”


    “姚升平?孟子维不解:“这人于收服贺柏舟有何用?


    “届时你就知晓了。


    “.


    孟子维暗暗翻了个白眼,见谈得差不多,索性懒得理容辞,兀自出去与阿黎对坐,一块吃点心去了。


    容辞瞥了眼那边乖乖巧巧的阿黎,视线若有所思移到窗外。


    上辈子,贺柏舟大胜匈奴后,皇帝封其为镇国大将军,贺家权利和威望达到鼎盛。


    若贺家一脉懂得收敛倒还好。可贺家草莽出身,骤然靠贺柏舟得来泼天富贵,贺家族人在乡绅为所欲为,这便令原本就忌惮贺柏舟功高盖主的皇帝有了可乘之机。


    内阁知政姚升平素来是个爱溜须拍马的人,他揣度皇帝心思,暗中谗言贺柏舟有造反之嫌,并捏造了贺柏舟造反的证据若干。


    皇帝盛怒,强行将贺柏舟留在京城。远离西北贺家军的贺柏舟犹如囚在牢中断臂的狮子,任由皇帝宰割。


    贺家军大败匈奴不过半年,皇帝以贺柏舟造反之罪,将其满门抄斩。贺柏舟的尸首被大卸八块抛尸荒崖,贺家一脉树倒猢狲散,贺家军也被收编中原军,从此寂寂无名。


    彼时,容辞才将将收服尹绍歆,听得这么个消息颇为遗憾。


    如此雄狮,不为他所用,实在可惜了!


    “容辞哥哥?


    那边,阿黎唤回容辞的思绪。


    他起身缓缓走过去,吩咐道:“上菜吧。


    侍卫领命。


    过了会,饭菜上桌,孟子维眼尖地发现有一壶酒。


    他高兴问:“给我的?


    毕竟容辞鲜少饮酒,青天白日更不会喝,这酒除了给他不作他想。


    殊料,当孟子维自然而然提起酒壶时,就见阿黎咬唇盯着他看。


    孟子维顿了顿:“你们小姑娘家不能喝酒哦。


    随即他对容辞感谢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家的紫竹酿,此前来过两回,结果运气不好,酒卖光了,一直想念得紧。


    可说完这话,发现容辞也静默地盯着他。


    孟子维奇怪:“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阿黎道:“子维哥哥也喜欢喝酒吗?可这壶酒是我要的呢。


    “.


    静默片刻,孟子维不赞


    同地看向容辞:“你未免也太宠她了,哪有小姑娘喝酒的?”


    “我已经不小了。”阿黎辩驳,又补充:“而且容辞哥哥准我喝两杯。”


    闻言,孟子维摇晃了下酒壶:“两杯啊,好说。这有半壶,咱们分了。”


    说完,他朝阿黎眨眨眼,像悄悄密谋坏事般。


    阿黎笑起来,忙举着空杯过去。


    原本说好只喝两杯,结果阿黎喝得上头,扯着容辞袖子央求再喝一杯。


    一来二去,一顿饭下来,阿黎居然喝了有五杯之多。


    醉香楼的紫竹酿,以醇厚香甜闻名,可这酒后劲十足。当下喝不觉得什么,过两刻钟后,酒劲儿就上来了。


    是以,午膳还未结束,阿黎就迷蒙着眼趴在桌上。


    孟子维鄙视地看向容辞:“我还从未见你这么没原则的时候。”


    容辞做事,哪回不是说一不二?断无讨价还价的理。不想,这原则在他小媳妇儿面前丢了个干净。


    “她央着喝你就给她喝?这下好了,她喝醉了你慢慢善后吧。”


    孟子维离去后,雅间内安静下来。


    容辞视线落在旁边的少女身上,眸子里满是无奈。


    他最是受不得她央求,那声音娇娇气气传进耳中,若不顺了她的意,仿佛犯了滔天大罪般心愧。


    半晌,容辞莞尔。


    “总归我两世欠你的。”


    他起身,将醉醺醺的少女抱起来,径直出门。.


    醉酒后的阿黎极不安分,非要容辞抱着,哪怕上了马车也不肯自己坐。许是觉得容辞怀中更稳当些,容辞放她坐下后,她又黏糊过去。


    “不要,这样舒服。”她说。


    容辞没法子,索性一手揽着她的背,一手拿邸报。


    过了会,阿黎突然动作,脑袋往他腋下拱了拱,哼哼唧唧不好受。


    容辞垂眼:“想吐了?”


    阿黎没说话,身子慢慢卷缩起来。


    她闭眼喃喃说:“容辞哥哥,疼。”


    容辞放下邸报:“哪疼?”


    “肚子疼。”


    阿黎看起来真的疼,手捂住肚子,眉头拧起,额边还冒着些细汗。


    容辞忙拨开她的手检查,随后又给她号脉。她脉象紊乱,却又不似中毒迹象。


    “阿黎别怕。”容辞一边安慰一边将她翻转过来,打算换个令她舒坦的姿势。


    然而下一刻,他动作顿住了。


    少女的裙上一片鲜红,连带着他浅色的衣袍也染了不少。


    他恍惚忆起书上说的“女子癸水乃初潮将至”,表情微微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