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焱不可置信地透过识海看着这一幕，心中涌现出杂糅的情绪。


    一丝畏惧，一丝惋惜，更多的是纯粹的悲伤。堂堂八大长老之一，竟就这样轻易被以踩碎头骨这种折辱的方法死去。


    纪凛自幼便与风长老相交，风长老对于纪凛来说亦师亦友，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半个父亲那样的长辈。


    果不其然，纪凛看到这一幕，手中的梵天剑都震颤了起来。


    “风长老！！……你不是她，你不是焱儿！”


    梵天剑剑光流转，缠绕上纪凛的手臂。纪凛深黑的眼眸发出同那剑身一样的金光，是剑灵附身。梵天剑乃上古神的宝剑，剑灵更是拥有上古神几成威力。


    “灵焱”察觉到了纪凛身上不凡的气息，但他并没有先与纪凛退抗，而是不急不慢地朝着白薇墨的身体伸出手，魔气将白薇墨的身体包裹了起来。


    “魔界圣女，这么弱，居然也能得到吾之传承。”那魔气入体，轻而易举就替白薇墨修复好了筋脉和心脏，死而复活。


    “灵焱”毫不怜惜地收手，白薇墨自由落体砸到法场地板上，疼痛让她的意识逐渐转醒。


    “灵焱”这才认真地看向拿着剑朝她而来的那个男子，男子的眼中杀气腾腾，颇有不死不休的意味。


    识海内。


    系统叽里咕噜道：“这上古魔神不道德啊，他要是把纪凛也给杀了，焱儿你在这四海八荒还有活路吗？”


    灵焱心脏正在剧烈收缩，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能跳出来。系统说的没错，众人皆认为是她堕魔了，风长老的死铁定要定罪于她，再加上弑夫……那么她一定会成为这四海八荒的天大罪女。


    这不仅仅是她自身的灾难，更是会对整个妖族带来灾祸。


    灵焱迅速想起自己之前在妖族秘籍中记载——


    魔修普遍功法强大，但到达飞升境的修士极少。只因成仙甚至成神都需要一种“神性”，即为善念，是魔修最为缺少的东西。


    并且身为神祇，在非必要以及因果循环的情况下，不允许随意干涉下界之事。


    上古魔神听她召唤而来，灭了天劫魔皇后，又因为挑衅杀了风长老……应该已经到了违背天道的边缘。


    “魔神前辈，请您收手！”灵焱在识海中竭力喊道，“您如果再继续下去，恐怕也会触碰到神的戒规吧！”


    识海内掀起一阵诡异的风来，随后灵焱又听见魔神不怒自威的低沉之音。


    “怎么，舍不得？”


    灵焱咬唇：“并非如此，前辈。我只是担心您受到天道反噬，毕竟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不知该如何感谢您才好……纪凛他身为人主，一朝生死，恐怕这天地间就要乱了。”


    识海内的风渐渐平息，灵焱试探了喊了一声前辈，无人应答。


    下一瞬，灵焱的意识却自动跳出了识海！


    系统：“哇哇，这个魔神酷哥还挺好说话的，真是没想到。”


    灵焱还没来得及欣喜，梵天剑就擦到了她的脖子。


    系统：“啊，这个时候，我收回刚才的话，这个魔神怎么这么坏！”


    她用手握住梵天剑，看着纪凛的眼睛，道：“纪凛，是我，我回来了。”


    纪凛眼眸金光有一瞬间熄灭了，但很快重燃起来。


    剑，割喉抹血，剑灵由此孕育而生，强悍嗜血。所以在众类修士之中，剑修得以凌驾于法修、药修等类别之上。


    梵天剑的原主也是一位神祇，与上古魔神乃永生永世的死对头。以至于梵天剑的剑灵对上古魔神的气息格外激动，已经影响到纪凛的灵智。


    “杀了她！替风长老报仇！”


    “杀了她！她已经堕魔了，再不杀你是想看到我们剩下七人的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在你脚下吗？！”


    “杀了她！”


    剩下的七位长老纷纷呵道。


    纪凛的手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似是思绪在痛苦地挣扎。


    “你敢，她是你的妻子啊！”灵焕怒吼。


    场面一片混乱，系统看着那悬在灵焱脖子上的剑就心慌，道：“灵焱，你真的不躲吗？这太危险了。”


    灵焱眼中约摸是有一些湿润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怎么变得如此古怪。


    她竟然觉得自己就算被梵天剑杀死也无所谓了，她就想看看，看看纪凛对她是不是真的下得去手。


    从前对她满心满口的誓言，对她无微不至的保护，是不是真的只是水月镜花。


    纪凛和灵焱对视着，目光流转之中，是痛苦非凡，亦是沉寂无声。


    系统听到灵焱的心声，道：“得，果然原定剧情中的正宫妻子的性子没那么容易改，关键时刻又开始恋爱脑了。”


    “纪凛！一个堕魔的女人罢了！天地间美好的女子比比皆是，你当真要包庇一个堕魔者！”


    “杀了她，为风长老报仇！”


    “上古魔神降世，你可知会给人族带去怎样的灾难！”


    纪凛的眼眶都爬上了红血丝，杀，不杀！


    他还能优柔寡断吗？一次优柔寡断，给了“白薇墨”机会，屠杀了满殿的弟子。二次优柔寡断，又让风长老受此等屈辱而死。


    他是人主！他还有守护整个人族的责任！


    纪凛狠狠闭眼，让剑灵完全控制了自己。剑灵觉醒，使出了梵天剑第一大杀招，销魂灭魄！


    剑气如长刃，划破灵焱的脖子，也划破了天穹。


    顿时，人主殿所在了巨峰地震山摇了起来，一切建筑都在这剑气中毁灭坍塌。


    鲜血涌出，血淋淋地于灵焱各寸白皙娇柔的肌肤滑落，凄美又艳丽。灵焱最后看向纪凛那双痛苦的眼眸，听着耳边哥哥姐姐的惊呼声，胸腔恨意滔天。


    “可笑。”上古魔神幽远的声音在灵焱识海中响起。


    上古魔神的法相亮起，灵焱落在了法相的手心之中。


    划破苍穹的梵天剑吸收了来自天穹之外的天道之力，回旋到纪凛手中。


    纪凛握住梵天剑，剑身发出一声凌然之声，直指那魔神法相：“今日我当借天道之力，降罪于你！”


    砰——那魔气萦绕的法相从梵天剑所创的裂缝层层裂开！


    梵天剑乘胜追击，道道直冲云霄的剑气劈向法相。


    最后，纪凛当是博上了自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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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修为，将灵力全数注入梵天剑。受了天道洗礼的梵天剑的威力巨增，来到以往从没有过的高度。


    歘！


    梵天剑刺破法相的额头，法相周围的魔气如海啸般震荡起来。


    纪凛衣袂翻飞，额间碎发拂过利落下颚，魔神法相已灭，梵天剑回。那闪耀着璀璨金光的神剑，握于凌厉人主手中，游刃有余、卓尔不群。


    法相早就被梵天剑逼到了法场边缘，轰的一声，法相坍塌，那碎裂的法相连带着灵焱一同坠入到了法场之下——人界。


    纪凛于半空中落地，眼瞳中金色的光芒熄灭，刚才凌人非常的人主此刻面色露出一丝迷茫——他刚刚做了什么……他好像……


    “焱儿！”灵焕擦过纪凛的肩。


    纪凛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一抹红衣，那红色在迅速下坠，即将落入人界的结界中。


    纪凛这才仿佛翩然转醒般，发了疯地往那赶。灵焱此刻生死未知，人界地大物博，一旦落入结界之中，传送去哪也不得而知，寻找起来更如大海捞针。


    法相的碎片化作一团黑色的雾，包裹着灵焱一起下坠。


    系统仿佛在看别人坐跳楼机似的，它没有为灵焱的状况感到太紧张。因为系统的意识与灵焱意识同在，它还可以在这个书里的世界存在就说明灵焱还没死。


    不过，系统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就是没想到，那个传说中的上古魔神，竟然这么弱的？？！”


    上古魔神：“………………。本尊自有打算。”


    系统：“啊！！你能听到我说话！？你在哪？”


    没有声音再回应系统。


    纪凛和灵焕接触到灵焱周身的黑雾，眼睛骤然变盲，视野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暂时用法术让自己在空中悬浮。


    等纪凛和灵焕眼睛恢复了，灵焱已经落入了人界之中！


    纪凛正不顾一切想要进入人界结界，一个非常用力的拳头却击中纪凛的腹部。


    “你还想害我妹妹吗？！你这个恶人！”


    灵焕一共打了八拳，拳拳到肉。纪凛本可以躲避，或者用金身法术防御，再不济也可以用自己的手臂，可他什么动作没有，硬生生吐血挨了下来。


    “你还我妹妹命来！”


    灵焕将纪凛拋到法场上，他手心红莲又现，显然是要和纪凛不死不休。


    纪凛手中梵天剑震动起来，纪凛只是紧紧握住，不再让梵天剑出鞘。


    他不想承认，刚才是他，那样中伤了焱儿。


    他把自己的灵智和身体交给剑灵的那一刻，他是有一丝害怕的。他让灵焱陷入了那么危险的境地，全都是他的错。


    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让自己的妻子堕魔，又让自己的剑残忍地杀害了她……


    他自幼家族遭人灭门，一路茹毛饮血，成为人族最年轻的问道成仙者。


    千道艰难险阻，万般痛苦折磨。


    唯一让他的生命有些色彩和浪漫的，唯有灵焱。


    他曾经发誓，他会让灵焱成为这整个世界，成为整个宇宙鸿荒最幸福最快乐的女子。


    他发过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