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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渣了权臣后,他更爱了

    姜岁欢死盯着男人手中的两枚刻章,男人亦死盯着少女手中的两盏蛇灯皮。


    “我明明给了你这么多天自由行事,原以为你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可怎么还是拖到了最后一日。且仍未能成事?”


    “欢欢,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怠惰之声若男鬼低吟般传入她的耳道之中。


    姜岁欢浑身都似被那疏乏音调包裹,身上冒起了整片整片的鸡皮疙瘩。


    她看着薛适歪头勾笑的慵懒模样。


    男人没有任何解释就柔情蜜意地改了称呼。


    他熟稔地唤她欢欢,仿若从未因失忆有过记忆缺口。


    这声称呼转变的自然到,就好像两人一直以来都是以“阿郎”和“欢欢”相处的。


    姜岁欢眼中快速掠过一抹讥讽,他这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她想当面质问他些什么,可喉间发声处似被一双大手捏住。


    她明白,她所受的委屈在薛适眼里,与今天她所犯的大事相比,不值一提。


    她现在所站之处并不是道德的制高点,而是临刑前的断头台。


    少女心事怎配与谋害朝中重臣的重罪相提并论?


    她根本没有质问薛适究竟为何骗她又夺她的资格。


    薛适就这么静静看着她樱唇微嚅,衔语不发的样子。


    随后继续用惰弛的姿态向她施压,“好欢欢,可是因为不舍于我,才故意拖延,邀我相见的?”


    姜岁欢眼见男人朝她迫近,只得扯着步子往后退,“你胡说,明明是你托陆元传话,说你今夜歇在宫中,我才来的。”


    末了,她还强装镇定地挺了挺胸脯,嗔怪道,“大公子明明今夜会归,怎得还派陆元传了假话来骗我?”


    说话时,另一只手拿着伪册的手悄悄将东西藏至身后。


    姜岁欢开始镜花妄想,男人会否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将这桩事情轻轻揭过。


    但她显然想多了。


    无伤大雅的小动作薛适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番想取他性命的恶毒之举,他怎么可能忍下?


    “这是怪我于这件事上骗了你?可你不是也说过,会真心实意同我好,再也不会离开我、背叛我吗?”


    “若说哄骗人的功夫,我又怎么比得过你?”


    “写了什么,给我瞧瞧。”


    薛适俯身过来,大力从少女身后抽走了她紧攥着的册子。


    男人眼底含笑,将册中之字上上下下审阅了整整三遍。


    姜岁欢也只得屏着呼吸站在一旁,亲眼看着男人眸中的底色越坠越冷。


    薛适明明在笑,整个人却寒气骤涌,极为瘆人。


    “我的欢欢还真是学什么像什么,若非此刻我脑中清醒,否则真要疑惑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写的这封罪己书了。”


    他话虽这么说着,可还是伸手提起架在一旁的紫豪笔,在某几个字上钩了几道。


    姜岁欢循着湿润的墨迹看去,薛适改的正是自己怎么学都学不像的那几个字。


    “行笔者,需得起收无迹,才得方圆自在。”


    “也是怪我,没教会欢欢这钩子得这样提,方能以假乱真。”


    做完这些,男人钩住她的小手,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逼着她同他一起欣赏这册几乎同他字迹完全相似的“罪证”。


    姜岁欢哪敢反抗,就这么被他锢在怀中。


    她虽不懂薛适此举的用意,却也不敢问上一句。


    直到耳颈间传来一道酥麻热意,她才惊觉整个身体都被男人框住。


    已然四肢受制,无法脱逃。


    男人轻“呵”一声,细密的吻落在少女颈间。


    “抖什么?怎么怕成这样?”


    他掐了掐掌下不盈一握的少女细腰,绵软的手感极佳。


    “真是可笑,为取我性命下足了死手,哪怕编纂出莫须有的东西也要将我推上断头台的人,竟还会害怕?”


    姜岁欢摇头,头顶的华贵簪串“铃铃铛铛”响了一片。


    薛适这才注意到少女今日的装扮。


    说实话,美极。


    可一想到她带着这些翡翠珠串并非用于邀宠,而是做着置他于死地的打算。


    他头一回觉得这些东西这样碍眼。


    “头上沉吗?”


    男人抬手,将少女头上的冗杂装饰一件一件的往下摘。


    动作细缓轻柔,不似是在拆什么装饰,倒像是在解少女襟前系着的衣带。


    “既知我今夜不会回来,为何还戴上这套我赠你的头面,在我书房中流连徘徊,迟迟不走?”薛适笑得很轻,“可是萦怀不舍?还想见我最后一面?”


    “若我猜的不错,此刻他就在垣墉外等你吧?”


    姜岁欢猛地咽了口涎水。


    他,指的自然是侯在外头的宋序。


    薛适什么都知道了,她什么动作都瞒不过他。


    “你还知道些什么?“


    她该反抗的,可抵在男人肩上的手却因他的动作而软弱无骨。


    在男人的连声诘问下,姜岁欢自觉理亏,身体也动弹不得分毫。


    “别折磨我了,我早已做好赴死之心,你要杀便杀。”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姜岁欢心中一紧,“你还想辱我?”


    “欢欢在浑说什么?不是你亲口说的,怕我婚娶后你地位不保,故而哭求着向我索要一个孩子。”


    “今日,我就给你,可好?”


    姜岁欢难以置信地看向薛适,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男人的眼尾已然染上了一抹殷红,他发泄般吻住少女的樱唇。


    只有唇间的湿.软.触感才能让他感受到她是真实的留在他身边的。


    变本加厉的唇舌.交.缠让姜岁欢下腹发麻,腿脚酸软。


    不过多时便力道脱失,软绵绵地倚倒在男人怀中。


    “宋序站的可近?若我们在这处行事,他可能听见你如此极乐的嘤咽之声?”


    见姜岁欢潮红着脸,紧闭着唇瓣不说话。


    男人恶劣地在她颈下咬了一口,“啊,一不小心就吮的重了。若是被他瞧见我们欢愉的痕迹可如何是好?”


    “住口!不许再说这些!”她羞愤交加。


    “那你想让他听什么?”


    “呵,莫非,欢欢是想让我教他以后怎么让你变得舒服?”


    “说话!”


    男人眼底一黯,强硬掰过少女的小脸,将手指搅进昙口之间,不停地用粗粝的指腹按.碾着腔内嫩.软.的舌头和贝齿。


    姜岁欢无法挣脱,只得发出些无助的破碎喘息。


    眼角已然溢满生理性的泪水。


    这一切,反而成了男人慾念的催化剂。


    他抱着少女的身子,将人抵在墙上,架得高了些。


    “我的欢欢最喜欢我亲你这处,虽然表面上装得抗拒,可每每我吻过这处,你身子就颤得厉害,像是在邀请我,吮得更狠些。”


    “偏我最吃你欲拒还迎这套。”


    “若是想要快点动情,那便要亲亲上面这张小嘴,或是揉揉这儿。”


    少女无法,只能发出“呜呜噎噎”的细吟。


    原以为薛适是什么芝兰玉树的世家公子,谁知说出的话竟一句比一句不堪下贱。


    “当然,若是嫌不够快,就按这儿。”


    姜岁欢如何吃得住这般招惹,不多久便不受控得颤抖起来。


    “呵......太娇了些。”


    “畜生!”


    姜岁欢已然四肢懈堕,连骂人的话都变得软绵绵的。


    一想到今夜所受之辱,少女悲上心头,直接将粉舌抵在上下排齿之间。


    牙关正欲发力,男人先她一步发觉,冷声道:


    “我劝你把这些想法收回去。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你知道我的手段。”


    姜岁欢虽想不出自己连这条性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能被他拿捏的。


    但恐于男人的疯癫之态,只能悻悻合上嘴。


    然而下一瞬,口中就被他塞上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铜球。


    “唔!!!”


    这下,就算她真想咬舌自尽,也做不到了。


    男人着姜岁欢挣扎的模样,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眼底笑意加深,假哄道:


    “我不会剥夺你朝他求救的机会。”


    “只要推开这扇窗,宋小侯爷便能看见了。以他的脾性,定不会让你匍匐在我身下受辱。”


    “选择权在你手里,前提是,你不怕让他瞧见你我这般模样。”


    言语间,那把交椅似是承受不住二人的重量,更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摇晃,不断发出“咯吱”撕响,仿若下一息便要散架。


    薛适强捺住下尾椎骨处溢上的苏爽麻痒之感,继续朝姜岁欢刺激道:“普济法师走的那日,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心中真是气极了?”


    “你可知我当时心理想的什么?


    我在想,明明前日夜里你还愿意低头委顺,可怎么仅过了一晚,便就装不下去了?你怎么敢这样抗拒于我,抗拒到编出这么个糊弄三岁小儿的七七四十九日来拒绝我。”


    “我在你心中就连演戏讨好,都只配一夜?”


    “欢欢这是吃透了我一定会敬你顺你依你,不会拆穿你,对吗?”


    “可我都已经做到这般无可指摘了,你还是要跟他走。甚至还不惜仿照我的字迹,要置我于死地。”


    “若让卿代我身,可能共尝这剜心之痛?”


    说到动情动气之处,薛适取出少女口中铜球,用“手段”逼着她开口回应。


    少女下意识得哼出一声娇吟,莫大的欢愉与刺激之感包裹着她,要将她推上云端。


    她只得紧紧抓住男人合整的领口,小声反击道,“可你不是也骗了我吗?”


    “你什么时候记起来曾经那些的。还是说,你从来都不曾失忆忘却,自我入浮云居来,一直都在演戏骗我?”


    “若非你从中作梗,我先前早便拿着路引跑了。”


    “明明是你,设计将我所有的后路都封死,让我在嫁给赵随的前夜,只能来寻你。”


    “也是你亲手将我推入万劫不复之地,还要装出一副救世主的样子,要我承你的情。”


    不知哪句话戳到了男人的痛处,待姜岁欢说到一半,薛适便若悍匪般侵入,发狠般地攻城掠地,碾平潮.黏土地上的每一寸坡坳。


    少女的愤愤之言也变得愈发娇软,到最后,听起来与猫吟无异,“你和其阴险!你这个无耻的禽兽,骗子......呵啊......”


    “嘶……别咬这么紧。”他哄。


    少女愠然,“我要你死!”


    “好欢欢,我确实快死了。”


    “爽死的。”


    姜岁欢何曾听过这般荒淫佚荡之私语,顿时气冲颅顶,“啪!”得一声,朝薛适脸上甩了个巴掌。


    他荡检逾闲,枉读圣贤书!


    薛适只停顿了一息,下一息,便顶着那半张被拍到红紫的侧脸,将少女的柔荑放在唇下,轻轻吻吮,“疼吗?都拍红了。下次别打这么重,这么细嫩的指节,若是拍坏了,我会心疼的。”


    姜岁欢气结。


    她觉得他应是疯了,现下同他讲什么伦理四端与对牛弹琴无异。


    她得跑,得离着个疯子远点。


    可刚挪出一步,就被男人擒住脚踝,扯了回去。


    继续委顿与他身下。


    “去哪儿?”


    “这么急着出去,是想将人请进来,学学怎样才能让你舒服?”


    “你这样娇气,连我一个都吃不住,怎么敢再找旁人?”


    “我什么都能给你,印章给你,命也能给你。”


    薛适腰间动作未停,手上也依自己所言,拿出刻了名字的私章,重重的盖在姜岁欢所书的那册伪造文书之上。


    文书瞬时与真品无异。


    “可你总是不乖,总是想着离开。让我想想,如何才能在你身上打下烙印,好让那些人都知道,你是属于我的。”


    “我只会在你身上输,也只会在你身上认罪。”


    男人若醉酒般将头倚在少女香软的雪肌之上,失控嗅闻。


    然后,他将握着印章的手,朝下方移去。


    姜岁欢原本已咬着唇瓣,含着盈泪,任男人将自己送上峰顶。


    可突如起来的凉意,让她忍不住蹙起峨眉,失声惊叫,“好凉,你在做什么?”


    “呵啊……”


    薛适此刻的神情万分专注,待将那片空地按满刻着自己名字的红框印后,他才意满喟叹,“这样,外头那些觊觎你的人,就都知道你是谁的所有物了。”


    “你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在意识到男人在做什么后,姜岁欢卧在男人怀里,发出一声气弱声嘶的吼叫。


    男人却不甚在意地拍了拍她的背脊,轻舔着她的耳垂道,“别怕,我只是让你长些记性。”


    她挺着腰肢,不忿又无力的抗议着,却撼动不了男人分毫。


    直至在摇晃间,瞧见桌上那堆被薛适亲手拆下的金簪。


    她嘶恸:“你去死!”


    ——


    “轰隆——”


    屋外惊雷之响配着白光擦破天际,硕大的雨滴砸在砖瓦上,发出簌簌响声。


    书房之中燃灯尽灭。


    待天际边第二次白光乍亮,姜岁欢已跌坐至地板之上。


    她右手持着一根翡翠金簪,簪尖正往下淌着殷红血珠。


    少女素色中衣之上也被喷溅上不少血渍,直将那抹柔白染成了点点妖异的红。一如在开雪地里,被风吹得翻飞的红梅花瓣。


    再看一旁的咬痛粗喘的男人。


    青竹色的锦袍上已被暗红浸染,下腹的伤口还在朝外汩汩冒着血。


    在这电闪雷鸣之际,渗血的伤口被照出诡异的光泽。


    三息过后,掣光后的惊雷又在这方寂静空间内轰然爆开。


    恍入脑中的迸响之声终是将发怔的少女拉回了神。


    她刚刚,朝着薛适下腹捅了好几下!


    她亲手,捅了他?!


    姜岁欢陡然一颤,浑身悚栗地甩开了手中的簪子。


    待那堆已被男人撕得残破的衣衫囫囵套上身后,她跌跌撞撞地将地桌上那册由薛适亲手盖了私印的伪造文书拾回,藏入衣襟之中。


    做完这些,姜岁欢拖着酸涨的下半身,磕磕绊绊地朝外头跑。


    连一次回眸都不愿再施舍给男人。


    她推开门,朝着与宋序约定好的围墙边跑。


    慌乱间,连只穿了一只鞋履都未曾发觉。


    狂风夹杂着冬日的雪粒子重重砸在少女身上,刺骨的西北风一股脑地朝少女残破又单薄的襦衫里钻,她却浑然不觉。


    那贴肤而藏的那册盖印文书还残留着房内的余温,此刻正温暖着她心房边的每一寸经络血脉。


    直到瞧见古树脚下宋序那道颀长身影,少女才愕然发觉今夜巨雷滚滚带来的并不是一场灭世骤雨,而是一场带着温度的,能滋万物的瑞雪。


    姜岁欢朝着宋序的方向,咧出一个大大的甜笑,“到手了!我们走!”


    哪怕此刻她乌发坠散,罗裳绽裂,一颗真心亦被蚕食到千疮百孔。


    但她做到了!


    她没有输给薛适!


    宋序疾速飞身上前,将布襦见肘的少女纳入怀中。


    几月不见,她更瘦了些,仿若一张薄纸,一用力就碎了。


    宋序解下肩上的大氅,将姜岁欢紧紧裹住,柔声抚慰道,“不冷了,我们走,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但一声自不远处传来的寒峭男音,将二人从陶然的情绪中剥离出来,“二位这是去哪儿?”


    姜岁欢怔然回头。


    是陆元。


    他正手持火把,缓缓朝二人逼.近。


    靴底碾过雪粒踩出声声“沙沙”之响,无端催的人心下慌神。


    陆元看向宋序的眼中饱含不加遮掩的杀意。


    但他在抽刀的那刻仍不忘提醒姜岁欢,道:“表小姐,今夜宋小侯爷我必须擒下,却也不想刀剑无眼连累到你,平白惹了大人伤怀。你现在就同他站得远些。私逃一事,我也能在大人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


    可姜岁欢怎么会害怕他的恫吓?


    少女哂笑一声,清傲仰头,“陆管事,你是以什么身份同我说的这话?”


    陆元虽不明就里,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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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直率回答:“自然是以大人的贴身护卫。”


    “贴身护卫?”


    姜岁欢面上嘲弄更显,“那你可知,你家大人已被我连捅五下致命之处,命悬一线。


    你再不过去救他,就要性命不保了呢。”


    陆元拧眉,显然不信,“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那你说,他为什么会放我一个人跑出来?”


    姜岁欢轻笑着朝陆元的方向摊开右手,将还未完全干涸的粘稠血迹展示在他面前。


    少女上下完好,手上身上均没有伤口。那这血的出处只能是......


    果然,陆元看后,身姿虽仍巍然如松,视线却频频左右瞟动。


    无法专注的姿态,暴露了他此刻的动摇。


    直到陆元手间滞重刀刃重回鞘中,姜岁欢就知道他已然做出了选择。


    如今对方这被动局面,还得感谢薛适的自信。


    薛适多自信啊,自信倒屏退所有近身伺候的奴仆,以为他只身一人前来,就能困住她。


    当真是自负又愚昧。


    少女嫣然一笑,乘胜追击道:“我瞧你现下也是分身乏术,若要你不怕他重伤失血而亡,自然这可以继续留在这处与我二人缠斗。是捉了我们两个邀功,还是留用这些时间救薛适一命,你自己好好选吧。”


    若陆元选择在这处与宋序缠斗,那重伤的薛适便无人搭救;若陆元选择回去替薛适处理伤口,那她和宋序便能无伤脱逃。


    她不信陆元会置薛适的性命于不顾。


    姜岁欢此番盘算的很好,陆元也的确如她所想,黑着脸朝书房处行去。


    可陆元还未走两步。


    漆黑的廊下率先传来了“梭梭”的行步之声。


    来人正是薛适。


    他竟捂着下腹的伤口,自丈许外挪移而来。


    薛适走的很慢,三两步一停,最后踉跄倒扶在廊柱之上,猛喘粗气。


    待呼吸稍微顺畅些许,男人抬起头,用沙哑着嗓子朝她低唤,“欢欢......”


    男人身后行过之地,皆是滴滴点点的腥红血珠。


    陆元瞳孔骤缩,“大人!”


    薛适却朝他摆手,“我无碍......”


    多年主仆,薛适的一个眼神,陆元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能放姜岁欢走。


    陆元站定回身,“表小姐,恐要让你失望了。现在的情况,无需陆元自择之。你与宋小侯爷,今日怕是出不了浮云居的大门了。”


    姜岁欢:“......”


    她盯着蜿蜒在男人身后的血痕,再说不出一句话。


    没人知道她现在的情绪是什么,连她自己也不太懂了。


    她很想继续恶意的揣度薛适不让她走的原因是因为怕她用假文书检举,继而牵连一众薛姓族人的性命。


    可男人拖着残躯前来,声音低哑地唤她“欢欢”。他表现出来地所有,都让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她对他的臆测是错的。


    姜岁欢害怕自己沦陷于男人的眼神陷阱,慌张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宋序感受到了怀中少女的纠结情绪。


    未免姜岁欢与薛适继续交流,横生枝节,也未免拖延下去薛府守卫越围越多,不好脱身。


    宋序狭眸一凛,心中有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薛适,你欺她、骗她、囚她、辱她,还妄想着她会敬你爱你。当真是痴人说梦。”


    “之前在安国寺,你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什么都没有要挟她,却又拿我的命逼她选了你么?我可以不计较你那日的阴险与欺骗。今日,岁欢手握薛家把柄,真正有了一次毫无顾忌的重新选择的机会。”


    “我们再比一场,真真正正让她毫无后顾之忧的选一次。看看她到底选谁,如何?“


    两个男人眼神交汇,顷刻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寻衅也好,激将也罢。


    宋序的叫板,薛适应下了。


    男人内心深处何尝不想知晓姜岁欢的真正选择?


    他也想看到他的欢欢不带任何限制的,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义无反顾的选择他,奔向他。


    不过在这之前,他与她之间还有些无伤大雅的小误会需要解开。


    女人么,只要心中有他,那他低头哄哄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欢欢。”


    “今日之事皆是我的过错,得知你设局害我,我一时气急,这才唐突了你。”


    “我只是想让你得个教训,不是真心折辱于你。”


    “你莫怵我,不论是你仿我字迹所写之书,还是我身上的伤,我都不会怪罪于你。你在我身上刺的这几下,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礼,可好?”


    薛适边说,边强挺着背脊,缓缓朝姜岁欢所在的地方移动。


    他不想自己在宋序面前太过狼狈,毕竟他已经将二人之间的误会都说开了,那他便同宋序站在了同一基准线上了,不是吗?


    男人走的每一步都很艰难,下腹的伤口也因皮肉扯动不断朝外喷涌着鲜血。


    薛适咬着牙关站在姜岁欢面前,不顾少女的躲闪,固执地将袖中带着余温的缠枝玉簪插回少女鬓边。


    他其实很想将姜岁欢肩上系着的宋序的大氅挥开,可他出来的太急,身上只有一件很薄的外衫。会冻到她的。


    男人解开外衫后,强忍着腹间的痒意,蹲下。


    他将手中衣物揉叠了几下,轻轻覆住少女裸露的右脚。


    小没良心的,出书房之时跑得这么急,连跑掉了一只鞋都不知道。


    感受到手中的玉足的挣扎,薛适加重力道捏了一下她的脚踝,“别躲,你身子还未痊愈,赤脚站在雪中,会冷。”


    陆元何曾见过自家大人这般忍辱含垢,低三下四的求人模样。


    更何况,他求的得还是那般狼心狗肺之人。


    那女人明摆着要取他家大人性命啊!


    陆元牙间泛酸,脏腑如被万爪抓挠,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别,直抒道:“大人……那贱婢姜氏……”


    然而,那“贱婢“二字一出,薛适的犀利眼风就扫了过来。


    陆元喉间一梗,只得又将那称谓规规矩矩的改了回去,“表小姐是真的会要了你的命,你不知道,刚刚她就是拿你的命要挟我……”


    可就算到了这个地步,薛适还是厉声喝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闭嘴!”


    旁人的话他都不想听,他想听的话,只能她的嘴里出来。


    他想亲眼看到少女明眸善睐地将小手置入自己的大掌之中,亲耳听到她巧笑倩兮同他娓娓:阿郎,我只会选你。


    狂风夹带着雪粒子一颗颗砸在男人单薄的中衣之上,嘴唇已然因低温与失血而泛出煞白。


    他却浑然不觉。


    薛适抬头,望向少女的眸光种洇满了柔和暖意,他全身的温度都似汇在了那双装满少女姝影的瞳孔中。


    他在等她选他。


    ......


    少女的矛盾的闭上眼,不自觉地朝他的方向贴近几许。


    就在薛适噙着笑眼,向她展开拥抱之际。


    姜岁欢快速将鬓边的缠枝玉簪取下,大力地砸到墙上。


    玉簪迸碎,莹透的碎渣四溅。


    薛适张开的双手僵在原地。


    那一瞬,他的周围似失去了所有生机,他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


    眼中一切都失了色彩。


    耳边也尽是狂鸣的裂帛之音。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的嗡嗡声中似夹了几句来自姜岁欢的越飘越远的竹籁之音:


    “薛适,今日一别,后会无期。”


    “岁欢此生只余一愿。”


    “惟愿你我,死生不复相见。”


    ......


    “大人,约有百名暗卫备守在外,只要大人令下,定能将那两名贼子擒回。”


    ......


    薛适眸中溟黑一片。


    他在踣地前,很轻的笑了一声。


    同陆元道,“不必追。”


    ——


    他曾天真以为,只要折断少女的羽翼,她就会变成囚鸟,永远依附在自己身上。


    可绝望的爱,留不住神祇。


    恶鬼终其一生都只能继续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