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自觉地把沙发上的纸屑清理了一下，带着管家灰溜溜地坐在一边，努力将他们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当然知道这个面生的女生是林哥请的上门遛狗师，看这样子两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震惊之余不知所措也正常。


    可林哥看这女生的眼神，属实算不上清白，反之，那遛狗师也是。


    小五捏着管家的脸，余光打量着两人的动静，小说人DNA一动，脑海里早就脑补了一通前男女友破镜重圆的大戏。


    管家被捏疼了，凶狠地叫了一声。


    林野舟走到厨房给人倒茶，路过某人身边时，明显看到她往后退了一步。


    “你……”沈归时还没反应过来，脑筋已经自觉打架，分不出个胜负。


    这也太抓马了吧。


    哪有这么长时间不联系的人昨天见，今天还见。


    “不坐会儿？”林野舟将另一杯温水递给她，“家里待会儿我来收拾。”


    “所以，你是管家的主人？”沈归时双手僵硬接过，似乎是不甘心，试探性确认一遍。


    林野舟轻笑，喊了管家一声。


    管家立马跑出来，咬住他的裤腿。


    “不像？”林野舟示意管家走开，捏着手腕勾唇反问，“不然我私闯民宅，盗狗贼？”


    怕她不信，林野舟还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分身，把刚才他收到的告状信息翻出来。


    “是你吧？”


    沈归时没出声，只是死死盯着他的手机屏幕。


    是她刚刚发的没错。


    “所以，你早就知道今天上门遛狗的人是我？”沈归时脸色有些差，无所适从的感觉遍布全身。


    她甚至觉得自己很招笑。


    曾经被自己父母嫌弃的前男友现在成了大名鼎鼎的电竞明星。


    自己如今没了庇护，兜兜转转竟然在前男友手里打工。


    要是被林野舟知道，她又要不知道怎么被嘲笑。


    林野舟蹙眉盯着她，不知道沈归时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根本不能说是早，只是昨天让她加完自己的微信后，他才发现沈归时的微信头像跟自己之前找的遛狗师的微信头像一摸一样。


    后面对照了下，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是同一个人。


    他当然没想到会这么巧，不然他也不会在火锅店看见一个跟她相似的背影就在赌。


    沈归时自认为平时自己的情绪很稳定，可脑海里的那些画面挥之不去，她控制不住。


    她站在一旁，双拳紧握，嘴唇发干，无法做到直视面前极其耀眼的人。


    “既然如此，今天你溜管家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现在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


    像是察觉到沈归时的不对劲，林野舟拉住她的袖口，一贯的冷脸此时有些焦急：“等等。”


    小五表面上在跟管家玩，实际上心思早就飘了。


    他默默拿出手机，找到他们几个人的群聊，在线吃瓜。


    小五：【你们好亏，真的好亏。】


    正在直播赶时长的祁天翊秒回：【怎么了，我正水直播呢，一天播十几个小时，希望你们回来我还在。】


    Galian：【发生什么了？你不是跟队长回他家了吗？】


    小五：【记得林哥请的上门遛狗师吗？】


    忱辛：【记得，队长的大恩大德我记一辈子。】


    小五：【偷笑/jpg.】


    小五：【今天我见到了，是个女遛狗师。】


    小五：【不对劲，两人之间十分里有九分不对劲/挑眉】


    祁天翊：【？】


    Galian：【？】


    忱辛：【嗯？】


    “我当然不知道是你，别误会。”林野舟解释，目光下移，意识到自己的手不太礼貌，他收回手，再肯定一遍。


    “也别多想，我还没有自讨苦吃到故意下你面子。”他顿住，声音愈渐清冷，“我连你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都不知道，而且。”


    “我们也没有联系方式。”


    沈归时冷静下来，别开头，面上依然带着笑：“没事，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不会这么闲。”


    “那我可以走了吗？”


    林野舟盯着她有些泛红的眼眶，沉默片刻，他偏头看向正玩得高兴的管家。


    “不太行，我待会儿要跟小五直播训练，没时间。”


    正在群里热聊的小五：“？？？”


    不是，来之前没说有这趴啊，好好一个假期，他不想工作啊啊啊啊，而且他的直播时长已经够了够了够了！


    怕沈归时拒绝，林野舟又补充道：“管家跟你相处的多，估计都不跟我亲了，帮个忙呗？”


    沈归时看着两人一狗，后者不知道是不是领悟到什么，迅速跑到沈归时面前，蹭着她的腿。


    它咬着裤脚，想把沈归时往外拉。


    林野舟暗笑，在沈归时看过来的那一刻再次冷脸。


    “行，那我带管家先出去了。”


    门关上，屋里重回寂静。


    小五主动收起手机，正襟危坐，生怕林哥发现什么。


    见林野舟站在原地不动，小五朝着门口探头，试探性问：“林哥，你俩认识啊？”


    小区楼下。


    沈归时牵着管家到处逛，心不在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管家在溜她。


    她其实也不是害怕跟林野舟扯上关系，只是现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份，骄傲的头颅让她不愿低头。


    她突然想起高中刚毕业那会儿，她跟林野舟一起出门偶遇自己父母的场面，谈不上和平。


    硝烟藏在言语里，言语无形中便成为了最尖锐的刺。


    那时，沈归时的父亲事业有成，是上司公司的大老板，母亲是市教育局的领导，优越的家境让沈归时从小锦衣玉食，生活学习循规蹈矩，典型的别人家的小孩。


    所以，没怎么吃过生活的苦的沈归时，在面对林野舟那样骨子里带着桀骜的野小子时，被深深吸引。


    两人吵架斗嘴，当欢喜冤家默契地陪伴彼此整个高中。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野舟会因为沈归时曾经喜欢年级第一默默吃醋，沈归时也会因看见有女生给林野舟送水生气。


    原本以为，他们两个就会这么僵持下去，直到高考结束，林野舟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他们在一起了。


    只是很可惜，这段感情并没有被沈归时的父母所认可。


    管家汪汪叫了好几声，沈归时回神，蹲下摸了摸它的头：“看见什么了？”


    管家拉着她往前走，迎面而来两个小年轻，看他们亲密的样子，应该是情侣。


    “怎么办，你爸妈会喜欢我吗？我有点紧张，要不要再去给叔叔买两瓶好酒？”男生在女生面前来回踱步，反复调整呼吸，而女生却握住她的手。


    “够了够了，这么多酒都够我爸喝三五年了。你放宽心，我早就跟他们说过了，我爸妈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准备午饭了，他们肯定喜欢你。”


    “是吗？”


    “是是是，赶紧上去吧，不然我妈又得电话催我啦！”


    小情侣拎着见面礼往电梯口走进去，正如女生所说，男生来回跑了好几趟，见面礼像不要钱似的往电梯里面塞。


    管家跑累了，一如往常的坐在大树下乘凉。


    沈归时自觉的从口袋里准备掏黑色袋子，却只摸到了手机。


    她的包还在鞋柜上。


    得，刚才下来的着急，该带的东西一个没带。


    沈归时也是服了这祖宗，牵着它远离是非之地，她瞄了一眼管家的黄金，嫌弃地又退远了一些。


    “管家啊管家，你身体挺好啊，规律作息规律拉。”


    现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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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方，离林野舟家有些远，万一牵着狗回去拿袋子被人发现这坨又不太好，点外卖送吧还要等，但是她又不能把管家一只狗扔在这儿。


    算了。


    沈归时认栽，掏出手机找到昨天刚加上的微信。


    他刚说要跟小五直播，出来送个东西，应该没事儿吧？


    沈归时犹豫再三，一个不留神，管家带着她径直往黄金方向冲。


    沈归时：“！！！”


    眼见着管家要踩上去，沈归时点击语音：“林野舟，你的狗特么的要踩屎，赶紧拿袋子下来捡。管家，你大爷的我跟你没完———”


    林野舟戴着耳机反复听着这段语音，没忍住笑，旁边的小五在桌下用脚踢了踢他。


    意识到他们还在直播，他连忙收嘴。


    但还是没逃过直播间粉丝的侦查式观摩。


    “我嘞个，Zero刚才笑了？”


    “楼上的姐妹，我也看见了，你说的对，我老公笑了啊啊啊啊啊。”


    “等等，我老公！”


    “管家：好久没见到少爷这么开心了/抹眼泪。”


    “要知道Zero外号冷脸哥，博君子一笑真的不容易，谁来懂我一下？”


    “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想知道，老公请讲！”


    林野舟闭了麦，摘下耳机，跟小五说了几句，留给直播间万众粉丝一个帅气的背影，离开了。


    一时间，小五成了众矢之的。


    他幽怨地取消排位，毫无感情地念着评论。


    “Zero干嘛去了！小五！我老公干嘛去了！”


    小五“喔”了一声回答：“给管家扫黄金去了。”


    粉丝们都知道林野舟有只拉布拉多，名叫管家，听到小五的回答，嘲笑的评论暴增。


    “管家太好命了，大帅哥牌铲屎官。”


    “管家霸总坐姿：你也为我的黄金倾倒吗！”


    “……”


    他们才开播十几分钟，热度硬生生提到了站内前五。


    小五：“6。”


    林野舟找到他们的时候，一人一狗正在打架。


    “管家，你离我远一点，别拿你踩了黄金的狗爪子碰我！”


    “汪汪汪！（永不言弃版）”


    “啊啊啊啊啊，恶心！”


    “汪汪汪！（傲娇版）”


    “等林野舟来了，我看你怎么嚣张！”


    “汪汪汪！（你威胁我也不能拿我怎么办版）”


    沈归时卷起自己的裤脚，忍着难受把东西覆盖住。


    她天塌了。


    起身的时候，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几乎没犹豫，大步流星地往人那边跑。


    “林野舟，你快管一下你的狗，弄我一身！”沈归时躲在林野舟身后，离管家离得远远的，甚至已经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它拉的在那棵树下面，已经面目全非了，你快去弄一下啊！”


    管家见自己主人来了，激动个不行，摇着尾巴大摇大摆地靠近，牵引绳因为从沈归时的手里脱落，一直跟着管家在地上拖，上面也有一点。


    沈归时本能地往后退。


    林野舟勾唇，蹲下看了看管家的身子。


    还好，不算太脏，就是脚丫子确实……


    挺恶心。


    “你就这么胡闹的？”林野舟当着沈归时的面训管家，“这么大只狗了，还玩黄金，丢不丢狗？”


    管家被训蔫了。


    沈归时两眼放光，爽！


    林野舟把管家牵到一旁，转身对上沈归时的脸。


    沈归时以为他不知道黄金在哪儿，伸手指了指那棵树：“那边，你过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踩到了！”


    林野舟没动。


    沈归时纳闷。


    良久，林野舟拿出黑色袋子，递过去，一本正经问：“这不是你们遛狗师的工作吗，怎么是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