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心往

作品:《囚心

    段怀野一目十行地掠过,随手挥去碍事的部分,只留下与睢羲有关的只言片语。


    “因缘际会,修罗睢羲痊愈之,隐于人世之间,难闻踪迹。”


    姜芜面上松了一口气,“他能活着便好。”


    段怀野挑眉,反问道:“如何救?你挖心救他?”


    “救,我本来便打算挖心救他的,只是他不愿意,所以还是要请你帮忙。”姜芜抬眸看向了段怀野,“别告诉他。”


    段怀野闻言瞬间面色阴沉,他快步走向姜芜,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向了自己,“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我千方百计救你,你却想着如何救别人。你救了他又如何,你死了,如何同他长相守?”


    姜芜看着段怀野,目光柔柔,“你呢?千方百计救我又为何?救了我,你却死了,如何同我长相守?”


    段怀野一愣,随即厉声道:“有时候我真想掐死你!”


    段怀野这么说着,手上也这般做着,姜芜的脖颈很纤细,他一掌便能拢过大半,收紧力道便能感受到鲜活的生命力,不断鼓动的力道,像是在亲吻他的掌心。


    姜芜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站着,也不抵抗这种窒息感,她抻了抻脖颈,让自己能够发出声音,“杀了我没关系,但是记得把我的心挖出来给睢羲。”


    段怀野双眸赤红地看着姜芜,神情恶狠狠地说道:“你都死了,怎么能确定我把你的心给睢羲,谁不想要五彩之石?”


    姜芜笑着说:“那我在心上加道封印,除了睢羲以外,任何人都不能用,你用不了的,让我们一起死也行。”


    段怀野闻言倏地松了手,将脱力的姜芜拉进怀中抱着,拍着她的脊背帮她顺气。


    “你有没有想过,我看了你很久,也等了你很久,在你没有同睢羲相遇之前,我便一直看着你,只是……你为何不等等我?”


    姜芜止不住地呛咳起来,“你……你是谁啊?我不记得你。”


    段怀野抬手将天书收回,静静地抱着姜芜,未发一言。


    姜芜站在庭院门前,先是抬手将脖颈上的掐痕抹除,随后才问道:“取走长灵族的天书,以后长灵女子岂不是又要忍受生子消亡之苦?”


    “既然已经赐福过,便会一直生效,之所以将天书留在那边,同荆州城是一样的,帮他们抵御外敌,若是有修罗或者鬼族入侵,我也能第一时间感觉到。”段怀野抬眸看了一眼昏黄的夕阳,面色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意,“现下似乎同之前一样,出去游玩一圈之后再将你送回去。罢了,你进去吧,我便回去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姜芜轻轻地一笑,从纳袋中取出天书递给段怀野,“现下四卷天书都在你手中了。”


    段怀野接过姜芜手中的白玉书筒,“这是万毒门那卷?不是在睢羲手中吗?”


    “我们留着也无用,现下物归原主了。”说完,姜芜便伸手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段怀野出声问道:“姜芜,你最近有看到过沈确吗?”


    “沈确?”姜芜闻言脚步一顿,她回眸看着段怀野,“她没回师门吗?我确实在天都城见过她。”


    “天都城?”段怀野蹙眉,“她还同那两兄弟在一处?”


    姜芜说:“也许吧,有问题吗?”


    段怀野若有所思地说:“只希望她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才好,你还记得宗华曾说过他有个胞妹一事吧?”


    姜芜蹙眉,“是沈确?但宗华与从应二人……”


    段怀野说:“所以才说沈确不要做傻事,这样吧,我再派人去寻她。”


    姜芜目送段怀野离开,随后转身进门。


    “回来了?”


    睢羲放下手中的茶杯,从凉亭中走向了姜芜,先是执起她的手,确认了体温正常后才牵着她走进了凉亭中。


    姜芜伸手接过睢羲递来的热茶,笑着问道:“何时带我去看你说的东西?”


    睢羲见姜芜神色怡然,并没有任何的倦怠与难过,便知晓从天书中得到了让她满意的法子。


    但是睢羲并不好奇,也不想过问。


    “吃过晚饭便去。”睢羲将一盘点心端到姜芜面前,“若是饿了,便先吃些点心,饭菜预计很快便到了,我订的一家酒楼的特色菜。”


    “薇薇他们回去了?”


    “嗯,回去了。”


    姜芜用银匙吃着盘中的奶豆腐,想起在玃如处看到的未来,随即放下了手中的银匙。


    睢羲问道:“不合胃口?”


    姜芜摇了摇头,她倾身靠到睢羲肩上,将他腰间的襟步别在手中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手指轻搭着他的腰封,环珮在她手中发出一阵又一阵清脆的声音。


    睢羲垂眸看了一眼,“有话对我讲?”


    “有啊。”


    姜芜说完之后便没再接下去,只是用手指挑着睢羲腰封上的绳扣。


    睢羲静静地等着,看着姜芜用襟步将手勒至变形,忍无可忍地伸手按在了她的手上,“你再这样下去,一会可吃不了晚饭了,而且去看东西的时辰也会推迟。”


    姜芜说:“我只是在想一件事,当初玃如给我看了你的未来,现下却越想越不明白。”


    睢羲将自己的襟步从姜芜的手上解了下来,“玃如有可能是骗你的,你看到了何事?”


    “玃如骗我吗?不会吧。”姜芜若有所思地直起腰身,又想起天书中看到的那行字,继续去吃那一盘奶豆腐,“我看到你活下来了哦,而且还抱了个小婴孩,看起来还是很幸福美满的样子呢。”


    姜芜心中泛起妒意,并逐渐给自己虚化出了一个假想敌,这个所谓的假想敌拥有了自己现下所有的一切,甚至她想要却未曾得到的,在未来那人也会拥有。


    睢羲蹙眉,“胡说。”


    姜芜反问道:“你不喜欢吗?”


    睢羲面色稍缓,“有你便够了。”


    姜芜闷闷地应了一声,“哦,那你记住你今日的话。”


    “天书里说了何事?我不明白你的话。”睢羲伸手扯过姜芜,让她看着自己,“你同我说实话,你喜欢小孩?”


    姜芜偏过头不去看睢羲,垂着眼眸说:“没什么,我找到治你的方法了,你想知晓吗?你同段怀野那晚谈了些何事?可以同我说说,这样做交换啊。”


    睢羲拢起眉心,面色凝重地看着姜芜,仔细地思索起她方才说的一言一语,片刻后长长地叹了一息,“不要用五彩之石来救我,若是我的命要以你自己的命来换,我宁可自己去死。”


    姜芜伸出双手,轻轻地搭在睢羲的掌心中,并紧紧地握住,微笑着说:“至少现下不用。”


    睢羲一言不发地攥紧了姜芜的手,直到酒楼的店小二送来食盒,他才松开姜芜的手,起身前去拿食盒,付了饭钱与跑腿钱。


    “让我看看都有哪些好吃的。”


    姜芜兴致冲冲地上前取掀食盒的盖子,却被睢羲一把拍开。


    “洗手,然后去喊他们两个。”


    四人吃过晚饭,寂满帮忙收拾起碗筷,挽了袖子在水池旁刷碗,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地拖泥带水。


    姜芜看了寂满几眼,心中有些五味杂陈,面前的少年在一系列的揠苗助长以后迅速成长为了一个大人,将年幼的自己关起来,亦或者是扼杀掉,撕扯着皮肉长成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替他遮风挡雨的人消失后,他开始学习、模仿着前人的样子。


    “寂满,不用洗了,放那里便可。”


    寂满低头清洗着手中的碗筷,“马上便洗好了,放着也是需要洗的,眠眠眼睛不好,我们不能白在你们这里住着,这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我还是能做好的。”


    姜芜静静地盯着寂满看了片刻,随后才开口道:“洗完以后将碗筷放在食盒中便好,一会我刚好出去,便直接送回酒楼了。”


    寂满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碗筷洗净擦干之后放入了食盒之中,垂着眼眸说:“姜芜,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母亲聚神魂。”


    姜芜面上的惊讶一闪而过,既然寂满看到了青鳞的神魂,必然也看到了苍旻。


    “你怨我没有同你讲吗?没有让你见你母亲最后一面?”


    寂满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姜芜,我不是来怨你的。我觉得那晚能看到我母亲没有遗憾和心结的离开,比让我见她最后一面更好,而且那晚我也看到了她最后一面。若是我再出现,她会走得不安心的。”


    姜芜说:“既然你都知晓了,也就不要太过于自责,毕竟你父亲也能算是活着。寂满,我希望你能想明白,若是事态严峻到一定的地步,你能出面为得并不是其他,而是妖族免受战争之苦。苍旻虽然不是个好父亲,但他是一个好君主。”


    “我知道了,他为得就是不让妖族幼崽失去父母,却让他自己的孩子失去了母亲,听起来也是个笑话,有他无他都无所谓了,我同他的父子情义到此为止了。”说完,寂满擦干了手上的水珠,随后走出了厨房。


    姜芜见状轻轻地叹了一息,她将食盒收进了纳袋之中,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随后朝着房间走去。


    “天黑了,到底何时带我去看?我已经期待了整整一日了。”


    姜芜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走向睢羲,然后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睢羲翻过一页书,“你还没有告诉我,天书里是如何写的。”


    姜芜偏头去看睢羲,轻轻地摇晃起身体,“这个重要吗?你也没告诉我,你同段怀野谈了何事,对不对?现下最重要的不应该是带我去看你准备的东西吗?我可是等了一天了,整整一天你都没有透露一点,你便能如此按捺得住心思吗?”


    睢羲不容置疑地说:“这件事情也很重要。”


    姜芜闻言伸手取走了睢羲手中的书籍,随意翻看了一番,“药理?你看这个做何用?是不是我不同你讲天书上的事情,你便不带我去看?”


    “不用,现下便去。”


    睢羲背着姜芜起身,随即将她安稳放好,取了大氅披在她的肩上,“不过,我需要将你的眼睛遮起来。”


    睢羲说完便将事先准备好的丝带取出,然后覆盖在姜芜的双眸之上,在她的脑后打了一个结扣。


    姜芜伸手摸了摸眼间的丝带,笑着问道:“这么神秘的吗?居然还要遮上我的眼睛。”


    睢羲握着姜芜的手挽在了自己的臂弯里,“跟我走,小心脚下。”


    “好。”


    二人走出小院,行走于天都南城的长街上,因着白日里那场大雪的缘故,又或者是妖兽大军进攻进攻天都城,入夜以后长街上几乎无人,姜芜带着大氅上的兜帽,也便不会因为双眸上蒙着丝带而太突兀。


    姜芜抓紧了睢羲的袖子,轻轻地晃了晃,“快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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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了。”


    “神神秘秘的。”


    姜芜闻言笑了一声,上前紧贴着睢羲,随着他的步伐行走。很快,她便嗅到一股清苦的药香味,这股气味很淡,但是因为分外熟悉的原因,所以总能快速辨认出来。


    “到了。”


    姜芜突然想起在格力特部落时,曾经同睢羲畅想过未来,两人约定着要在天都城开一间药铺,加之睢羲这几日一直逗留在天都城,她早该想到这份神秘礼物的,这是现下这般,倒也别有一番惊喜的趣味。


    睢羲单手解开姜芜面上遮目的丝带,另一个覆盖在她的双眸上,“慢慢睁开双眸。”


    姜芜笑着说:“可现下是晚上,不会太耀眼。”


    “月亮出来了,地上的雪很亮。”


    姜芜抚上睢羲的手,迫不及待地将面上遮目的手按了下去,“没有关系的,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睢羲目光温柔地看着姜芜,随后握着她的双肩,让她转身向后,顺势将一柄铜钥匙放进了她的掌心中。


    “要进去看看吗?”


    姜芜回头看着睢羲,手中把玩着那枚钥匙,笑吟吟地道:“所以你这几日一直在天都城逗留,便是为了这间药铺?而且还雇了傅靖川他们?”


    睢羲探头碰了碰姜芜的额头,“可以吗?”


    姜芜笑着迎了上去,“你不介意吗?他确实长得同你有些像,尤其是低眉顺目的时候。”


    睢羲抚上姜芜的脸,用拇指轻轻揉了揉她的唇角,他觉得姜芜近日笑得很多,几乎每时每刻唇角都带着笑意,看着她心情如此舒畅,睢羲自然也不会觉得身上伤病有多痛。


    “你觉得呢?”


    姜芜闻言伸手捧着睢羲的脸左右观察了片刻,一边观察一边若有所思地点头,片刻后才笑着说:“才不是呢,一点都不一样,即便是你年轻的时候,也是不一样的,我可是在那么多人之中挑中了你,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取代呢。”


    睢羲笑着说:“进去看看吗?”


    姜芜牵着睢羲的手往药铺门前走去,絮絮叨叨地说道:“那便进去看看吧,但是一想到每日要早起坐诊,给人看病,一年四季每日不停,我便觉得好累。之前做春神的时候,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所以我要每日早起当值,有些地方春早,有些地方春晚,不过比冬神玄冥要好一些啦,我起了他才能睡。”


    睢羲脚步一顿,“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于自作主张?”


    “不会啊,你要是不自作主张,我还有什么惊喜可言?”说完,姜芜松开睢羲的手,然后用铜钥匙开了门,药味更加得清晰可闻。


    姜芜看着黑漆漆的药铺,开口问道:“他们呢?”


    睢羲说:“我让他们去无望谷采药去了,离开天都城一段时日,也好避一避。”


    姜芜深深地吸了一口药香,心中无比舒畅,随即笑着说:“好熟悉的味道。”


    姜芜说完便跑到了诊台后坐好,挥手点燃了铺内照明的蜡烛,扬声对睢羲说:“哪里不舒服,看病还是抓药啊?”


    “看病。”


    睢羲抬步走了过去,在姜芜面前坐定,理了袖口放在了姜芜递过来的脉枕上。


    姜芜抬手搭在了睢羲的脉口上,细细地按压了起来,片刻后她才说:“修罗的脉象能以人族脉案来断吗?”


    睢羲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晓,你觉得呢?”


    “你最近火气有些大啊,气血行进亢奋,该消一消火了。”姜芜说,“是有心事吗?”


    “大夫,大夫,请问有人吗?”单蔚然见到一家还亮着灯的药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去,“我夫人……我夫人突然见红,似乎有滑胎之兆,还请您救命啊……”


    单蔚然看着药铺内的一男一女,分不清哪位是大夫,但看两人的衣着都不像是大夫的模样,但是他已经跑了几家医馆,无一家开门,怕是都已经离开天都城逃命去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家,只能寄希望于二人。


    姜芜闻言起身,从诊台后绕了出来,“不着急,先顺顺气。”


    单蔚然喘着粗气道:“没时间了,再拖下去便要一尸两命的。大夫,快跟我走吧。”


    睢羲见状走至柜台处,借着遮掩从纳袋中取出了药箱,熄了灯便往外走。


    “前面带路吧。”说完,睢羲回身将铺门锁好。


    单蔚然连连点头,“好好好,请二位跟我来。”


    姜芜神情有所顾虑,她拉了拉睢羲的手指,低声道:“你要出诊吗?”


    睢羲说:“你来。”


    姜芜一愣,犹犹豫豫地说道:“可是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给人看过病了。”


    “没关系,我信你。”睢羲紧紧地回握住姜芜的手,“你的医术很好,你救过很多人,也接触过很多疑难杂症,这次不过是女子见红而已。”


    【单府】


    步寒凝步履匆匆地向外走来,在看到单蔚然的那一刻,神情焦急地问道:“如何,请到大夫了吗?”


    单蔚然连连点头,“请到了,请到了,阿语如何了?”


    步寒凝说:“情况不妙,快让大夫先进去……单蔚然,这是你请的大夫?”


    步寒凝看着面前的一对男女,眉心深深地拢了起来,不觉得面前略微有些眼熟的二人像是大夫的模样。


    步寒凝暗自掐诀,想要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