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附身

作品:《囚心

    宿凌薇看着姜芜眼睛突然滑落出的泪珠,神情有些讶然,她伸出手轻轻拭去,“他死了你很难过吗?”


    姜芜的意识有些恍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眉心也跟着拢了起来,“我很难过。”


    宿凌薇从未见过姜芜如此悲伤的神态,不禁伸手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那他对你真的很重要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接受吗?我们的生命很漫长的,你要学会接受,一时半刻可能难以忍受,但是时间一久,慢慢便会接受了,所以不要难过太久。”


    姜芜蜷缩起身体,妄图窃取一些暖意,开口嚅嗫道:“这么多年了,我似乎确实没有想过接受。”


    宿凌薇浅浅一笑,“睡吧,睡一觉便好了。除了你,我还没见过段怀野那个臭道士还对谁那么好过。”


    姜芜应了一声,她拨弄着腕子上带着大量烧焦痕迹的手绳,几颗灰色的小石子中藏着流光之色,这条手绳明显比她的腕子大了几圈。


    姜芜为了手绳不会随着动作在她不知情之下脱落,特意用绸带缠了几圈,余外的绑在腕上绑好,她缠得很紧,腕子处的皮肤都勒出了褶皱。


    宿凌薇起身将窗户关上,轻手轻脚地合上门走了出去。


    姜芜睡醒后正值黄昏,她抿了口凉茶醒神,起身推开半合的窗户,晚风徐徐,云舟上点了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货郎背着货架,几个孩童围在他的周身跑动,空中遍布各种吃食的香味。


    “姜芜,醒了吗?”


    雾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姜芜应了一声,“醒了,有事吗?”


    “今日是除夕,这是云舟上准备的黄米红枣年糕和八宝饭。”雾沅端着吃食推门而入,“还不曾点灯,是刚醒吗?”


    姜芜掀开身上的薄被,取过凭几靠在上面,懒洋洋地取过勺子吃些碟中的八宝饭。


    雾沅将蜡烛一一点燃,“仔细些,可能有红枣核未剔除干净。”


    姜芜应了一声,八宝饭还是热的,各种米与粽子裹了红枣蜜饯一同蒸,出锅后淋了微甜的蜂蜜,吃起来也不算太腻。


    雾沅坐到姜芜对面,关切地问道:“不够的话还有。”


    “够了。”姜芜放下手中的勺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色荷包放在桌面上,“压岁钱,你拿去分给他们吧。”


    雾沅看着那几只鼓鼓囊囊的红色荷包,心中五味杂陈,“是前几日同寂满出去时买的吗?”


    姜芜低头吃着八宝饭,“是啊,我又不会绣工,难不成还要给你们缝制吗?”


    雾沅收起荷包,笑容温柔,“谢谢,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压岁钱。”


    “不用客气。”


    姜芜吃完了八宝饭,又取了块炸过的黄米红枣年糕,酥脆的外壳泛着淡淡米糊味,里面软和弹牙,红枣又香又甜,带着丝丝的苦味。


    姜芜睡足了觉,又填饱了肚子,才觉得身上的沉重消散了一些,她看着雾沅动作娴熟地刷杯冲茶。


    “还有其他的事情?”


    雾沅摇了摇头,将一杯沏好的茶放在她面前,“陪你坐会。”


    姜芜笑了一声,正准备开口便看到寂满和宗华举着烟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神仙姐姐,下来跟我们一起放烟花啊。”


    “雾沅,不是让你去喊人吗?怎么这么慢啊?快走快走,在房间里坐着有何好玩的?!”


    “马上便来。”雾沅起身看着两人又跑了出去,转身对姜芜说,“出去透透风吧,总要向前看。”


    姜芜笑了一声,她起身推开凭几,从罗汉床上下来穿鞋,“让你们一个两个说得像是天要塌了一般。”


    雾沅蹙眉,“即便是抛开一切,你们也相知相伴了很久不是吗?你心中难过,这再正常不过了,我能理解。”


    姜芜穿好鞋子缓缓起身,她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她抬眸看着雾沅,笑吟吟地说:“你身为一只妖,道理懂的很多,你觉得我同你们关系如何?”


    雾沅心中虽有不解但依旧回道:“你性格温和,同所有人都能处得很好。”


    姜芜面色笑意更深,继续循循问道:“我同睢羲相知相伴了很久是吗?”


    雾沅颔首,他看着姜芜脸色的笑容,密密麻麻的恐惧爬上了心头,他觉得后背有些僵硬甚至是发麻,这是他唯有遇见天敌时才会有的感觉,而姜芜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站在烛光的边缘,没有任何动作,任凭明暗两种颜色因为风吹烛火而在她面上变幻。


    姜芜脸上带着漂亮的笑容,看起来人无畜害,却让雾沅有一种深陷蛛网难以挣脱,只能看着蜘蛛爬过来吞食掉自己的恐惧感。


    “是。”


    姜芜继续道:“但你们还是去招惹他,杀了他,甚至他从未同你们结仇生怨,只是因为他的强大让你们感到恐惧。”


    雾沅面色凝重,解释道:“我们……我们当时只是自保,是他要杀我们,而商扶庭突然如此也只是一个意外。”


    姜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复问道:“我同睢羲相知相伴了很久是吗?”


    雾沅攥紧双拳来扼制发抖的手指,他不明白姜芜又重复一遍问题的意义,“我不懂。”


    姜芜勾唇轻笑了起来,语气平和,“没事,出去放烟火吧。睢羲若是真想杀谁,没人能从他手底下活着逃走的。”说完,她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雾沅身体脱力,他后退着坐在了罗汉床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密密麻麻的冷汗在一瞬间从他的额头上冒出,他合眸定神,无暇顾及粘湿睫毛的冷汗。


    雾沅也不知晓睢羲是否真的会杀死他们,毕竟对上强敌只能以死相搏,这样才有机会逃出生天,谁也不知晓强敌是否会手下留情。


    他们相信姜芜,却不相信睢羲。


    寂满放完了烟花,便同宗华一起在甲板上看皮影戏,素锦屏风竖起,在其后点燃一支蜡烛,旁侧敲锣打鼓地响着应景的曲调,皮影人便支着色彩斑斓的皮影上了台。


    寂满兴致冲冲地看着皮影戏,偏头问身侧的宗华,“你们人间的这些小玩意真有趣,这些你之前都见过吗?”


    宗华颔首,“见过,我之前都是跟着我娘长大的,每逢佳节不仅有皮影戏,还有舞龙舞狮。之后,我哥哥才找到了我。”


    寂满问道:“那你娘呢?”


    宗华当放下了鼓掌的手,抿了抿双唇,神情暗淡,“去世了。”


    “嗯?”寂满有些诧异,“我听我父亲说过,长灵族是妖族同精灵的后代,寿命应该很长才是,为何……”


    寂满偏头看了宗华一眼,见后者闷闷不乐的模样,用手肘抵了抵他的肩膀,“别往心里去,我说错话了,引起了你的伤心事,给你赔不是。来,继续看皮影戏。”


    宗华摇了摇头,“没事,这是长灵族的秘辛,生育会让长灵族的女人生命消散。”


    寂满蹙眉,“阴阳结合,繁衍生息是天地法则,怎么还有如此荒谬的秘辛?!”


    宗华笑容苦涩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晓,所以我娘只陪了我十六年,今年还是我第一次自己过除夕呢,之前都会有父亲、母亲还有哥哥陪我。”


    寂满想起自己远在大荒的母亲,感同身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这也是第一次自己过年。还好有你们,今年即是自己一个人过年,也是同好朋友一起过第一年。”


    宗华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失落,“嗯,是同好朋友一起过的第一年,看皮影戏吧。”


    寂满问道:“你还没同我讲,你为何追着我们上了云舟呢?你应该很想同你哥哥、父亲一起过年了吧?”


    宗华憨笑着说:“我是来找神仙姐姐的。”


    寂满威胁道:“模棱两可的,不愿意说便不说吧,不要耍什么花招,当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宗华脖颈一缩,“放心,放心,我不会耍花招的!”


    “看戏吧。”


    寂满入迷一般地看着,时不时同周围人一起发出喝彩声,随着一声秦腔号子,他越发得感觉这皮影戏的诡异之处。


    宗华见寂满呼吸有些急促,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声呼唤道:“你怎么了?”


    寂满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突然获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惊魂不定地看着四周,“我突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寂满叮嘱了宗华以后,急匆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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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走在云舟的甲板上找人,当看到雾沅同姜芜从客房外的木梯上一前一后地下来时,他立刻冲了上去。


    “雾沅,我刚刚在看皮影戏,我突然有了一个很恐怖的想法!”


    雾沅见寂满神色惊惧,轻声安抚道:“别着急,慢慢说。”


    寂满语气快速,如同倒豆子一般发射了出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当时顒鸟精火燃起时,在场的是不是只有你、我、姜芜、商扶庭、沈确、萧高瞻还有那两个鬼族人。”


    雾沅颔首,“没错,是这样的。”


    寂满又问道:“我们到现在好像还不能证明睢羲已经死了,修罗的尸体会直接烧成灰吗?”


    雾沅蹙眉,“他的心脏被斩魄剑捅穿,很大概率已经死了。寂满,你到底想说何事?”


    寂满见雾沅并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顿时急得直跺脚,“他不是会附身吗?他当时不是附身在萧舒延身上吗?现下有没有可能附身到了别人身上?!像个鬼一样跟着我们?而且他是大修罗哎,区区斩魄剑能要他的命?”


    雾沅面色凝重,抬眸看向在皮影戏台前的宗华,“你是说他可能附身在宗华身上?”


    寂满咬着手指,神情有些惊慌,“只能说概率大一些,毕竟宗华来得莫名其妙,又不肯说出他的真实目的,而且也有可能在别人身上,你怎么证明你是雾沅而不是睢羲?”说着,他突然退后一步,神情警惕地看着雾沅。


    “这要怎样证明?”雾沅若有所思地说,“比如你小的时候青鳞夫人觉得你是个女孩,即便是破壳以后发觉你是男孩也执意要当做女孩子养,你的几位哥哥还会给你买裙子穿,以至于你也觉得自己是女孩子,直到遇见了青鳞夫人家的亲戚,算起来还是你的表姐,她捏着你的下面,义正言辞地纠正你的错误观念。”


    寂满神情一怔,他面有菜色地看着雾沅,后退着下了木梯,转身大喊着向远处狂奔而去。


    “有妖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衣女修拦住了寂满的去路,面容冷峻,“妖怪在哪?”


    寂满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面上阴云遍布,随口敷衍道:“没事,我做噩梦了,发癫而已。”


    青衣女修蹙眉,“以后莫要开这种玩笑。”


    寂满翻了个白眼,“分明是你自己神经紧张,你是没有做过噩梦还是没有梦到过妖怪?”


    “你这小儿,我分明是为了你好,你倒是倒打一耙,狼心狗肺的东西。”说完,青衣女修拂袖而去。


    雾沅上前笑着问道:“这样是否能证明我不是睢羲?”


    寂满伸手指着雾沅,低声警告道:“你若是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就!”


    雾沅安抚道:“好了,言归正传,是你让我证明的,这番证明是否可以?”


    寂满咬牙切齿地笑着,“那可太能证明了。”


    雾沅看向宗华,“但是我们不能向他求证,他也无法向我们证明。但是,我觉得睢羲应该是死了,姜芜的状态给我的答案。”


    “姜芜?”寂满四下寻找着姜芜的身形,“你确定吗?她不是跟从前一般吗?而且她的戾气被封印,那晚又是被雷劈,又是自断经脉,也不知晓睢羲有没有帮她疗伤,而且昨日又大战群雄,受得伤也不轻,饭也没吃多少,休息不好也会状态不佳吧。”


    雾沅若有所思地说:“但愿睢羲已经死了吧,如果他真的附身于我们其中的一人,那样也太危险了,不过也不能放松警惕。”


    姜芜在船尾处找了一处寂静无人的地方,盘膝坐了下来,开始吸纳着天地之间的灵气来治疗自己身上的伤痛。


    “原来你在这里啊,你身上戾气如此稀薄,寻你都费劲。”宿凌薇拎着两坛酒走到姜芜面前,“需要我帮你做些何事?比如给你一些戾气?”


    姜芜伸手接过酒坛,小口啜饮着其中的酒,扬唇笑着,“倒也不必如此,只是我心口处有一枚噬魂骨钉,取出有些麻烦,上面有一些秘术,似乎会让我被施咒者所控制,能帮我看一下如何取出吗?”


    宿凌薇说:“若是你不怕疼,我可直接帮你取出试试,但是这种东西往往只有施咒者才能取出,谁能伤你至此,而且你为何不去找施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