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来杀死我
作品:《向导她每天都想干翻帝国》 "滴答......滴答......"
粘稠的鲜血不断从上方的断壁残桓中滑落,满室寂静。唯有少许碎砖的细微响动。
四周的水气不断蒸发,水雾在空气中蔓延,遮盖了本就模糊不清的视野。
希里西亚挤在一堆乱石中深吸一口气,有什么东西好像要来了。
会是域主吗?
还是意外惊醒的什么别的污染物?
被废墟掩埋的门锁外,地板的缝隙中照出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
明明看不见门外的场景,希里西亚却能脑补出一个大致轮廓,矗立在大门外。
正当她思忖时,一道暗哑的,低沉,压抑着哀求与颤抖的声音,透过门的缝隙,缓缓传来。
"可以...开门吗。"
极轻的喟叹声,像是一点一点从舌尖细碎吐出。仿佛是什么易碎的玻璃制品,各种晦暗不明的情绪纠缠在一起。
害怕,不舍,祈求,还带着点失而复得的狂热。
明明是极好听的青攻音,此时却让希里西亚莫名升出毛骨悚然之感。
这是什么?私生饭吗?
污染区哪来的变态?
一个个长的变态也就算了,怎么心理也变态。
得不到回应,以厄的横瞳又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转,靡丽的红发散落,发尾银链坠得更紧。
他紧实裸露的身躯贴着门扉,整个人都好像粘在了上面,背后巨大的黑山羊精神体蠢蠢欲动,两只前蹄不安的刨地,发出“嘚嘚嘚”的声音。
“希里西亚,开开门,求你了...”
好家伙,就差指名道姓了。
“是我,以厄,你还记得我吗?”
希里西亚:“......?”
不是哥们你谁?
希里西亚环伺一圈,开始紧急寻找出口。
这个域主虽强,但脑子好像有点问题,时不我待,得抓紧时机跑出去。
以厄?
希里西亚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名字。
不熟,三辈子活下来她真对这名字没什么印象。
“被遗忘了吗?”以厄听着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好像很小心,以为自己的小动作微不可查,但其实站在外面的他听得一清二楚。
以厄感觉自己的眼尾又开始泛起了潮湿,他两只手抵着门,心脏开始鼓噪。
“扑通—扑通—”
无法忽视的心跳声在脑中愈发清晰,太阳穴痛生疼。热气从鼻腔中冒出,苍白修长的脖颈下,喉结滚动,好像被莫大的悲伤梗住,发不出声音。
自己找了数十年的人明明近在眼前,只与他隔了一层薄薄的门板,彼此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门板是那么脆弱,好像只要轻轻一推,就会轰然倒塌。但它又是那么牢不可破,无形间筑起心中的高墙,形成一道可悲的屏障。
相顾无言,无语凝噎。
明明有好多话想和她说的,话到嘴边囫囵一圈,又默默咽下。
不合适。
明明人类的大门,对现在半污染物半人类的他来说,想要拍碎轻而易举。可他依旧选择这样循序渐进。
和研究员“父亲”只能回到一个指定锚点不同,这只是他布下的无数锚点中的一道,错过了这次好像也并不可惜,毕竟还有数不清的下一次。
可他好不甘心,骨子里天生坏种的叛逆在此刻又好像激发了出来。
金属门表面已经被黑雾燎烧殆尽。融化的油漆与铁水粘腻地滴落,在光滑的地砖上砸出一个个深坑。
翻滚的黑雾夹杂着主人呼啸的精神力从门缝中挤入。
坚固的铁门再也支撑不住,如豆腐渣般坍塌,发出一声巨响。
失去了阻挡的黑雾奔涌扑向蹲在角落里的希里西亚。
希里西亚下意识闭上眼睛,像蛋饼般摊平自己的身躯以减少与黑雾的接触。
应该会很痛,远远的她就感受到了那股灼热的热浪。
好倒霉,明明自己才刚复活不到一个月,还没来得及享受迟来的荣华富贵就要悄无声息地在污染区死去。这辈子没有一天是安分的,这一刻,就连躺在铁皮出租屋的日子都显得难能可贵,格外珍惜。
诶——?
不是,怎么不痛啊...
缠绕周身的黑雾霎时间褪去温度,像一个重新回到母亲怀抱的迷途羔羊,乖顺的不可思议。从他们身上希里西亚甚至感受到了熟悉的同源气息,好像和常年纠缠在自己精神体上的黑雾是同一个品种。
她意念一动,手指勾勾,它们便缠绕成丝,攀上了她的指腹。入指手感冰凉,像是上好的绸缎。有几根还分了出去,贴上了好大儿的笛身,卷吧卷吧又送回她面前。
希里西亚赶紧又扔了出去,还没听清好大儿吵嚷的叫唤,它又被黑雾卷了回来。
像一只跳起来叼飞盘的小狗。
"你们好像玩的很开心。"
希里西亚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就看见了这个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的眉骨平直,使他无端生出几分偏执阴翳,可是眼角的薄红却又巧妙的弥补了这一点,睫毛纤长,眼尾略弯,下半张脸被扬起的鲜血溅射,猩红的血滴在他失血的脸颊上,几滴血珠顺着锐利的下颌骨淌下,红发如火燃烧,不明的深红横瞳更衬得他邪意诡谲,带着些许近乎靡丽的姝色。
他的衣衫破碎,修长的上半身几乎赤裸着,淡红的伤痕和漆黑的纹路在苍白的皮肤上交错蔓延,看上去诡异又和谐,有种凌虐的美感。
他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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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双眼,长长的眼睫之下,眼珠鬼气翻涌,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向希里西亚,视线如刀,一寸寸的从她的史莱姆身躯上切割而过。
这种看狗都神情的眼神看的希里西亚如坐针毡头皮发麻,她承认这位大哥长得是有几分姿色,但能不能不要一上来就对素不相识的人释放魅力啊,很苦恼很尴尬的好吗?
要杀要剐随你便,但骚扰俘虏就是你的不对了。
他苍白修长的手指勾过黑雾,将大声抗议的骨笛重新推到了希里西亚眼前。
这本来是一个看起来非常缱绻温柔的动作,却因为一方的滑稽异形与另一方的鬼气森森硬生生被演绎成了什么恐怖片自裁现场。
"我对你没有恶意,所以可以请你把它收好吗?"
没有声带的史莱姆嘴巴发不出声音,希里西亚用肢体语言坚决的拒绝了这个奇怪的域主。
对这个回答以厄并不意外。
"你应该知道,我是这个域的域主。"
"只有杀死域主,破开界域,你才可以出去。"
他带着近乎恳求的语气,两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这个透明的圆球。
"来杀死我。"
希里西亚:"......?"
"带走这根骨笛,我就让你杀死我,怎么样?"
这是一场非常不对等的交易,希里西亚一时间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试探性的拿小短手比划:"我们认识吗?"
以厄笑了,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银白的发链。发链的设计十分独特,像外骨骼一般将发丝紧紧缠绕。仔细看还能数清31块脊髓节段。
“当然,”他歪了歪脑袋,似乎在回想。"很多年前就认识了,也分离了很多年。"
以厄指了指发链,"这是每一次分离前,你都会给我的东西。”
"你说这样就可以随时呼唤到你。”
可是她睡着了,他的思念,她从未听见。
"可是我的运气好像非常倒霉,每次都听不到你的回应。"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开始不由自主的哽咽。
"所以这次我们交换,我相信,你的运气一定会比我好一些些..."
"你来呼唤我..."
就像小时候我们打电话一样。
现在我们的时间线上遍地锚点,所以无论你在哪,我都会回应你的呼唤,绝对。
他含笑着握住希里西亚的果冻小手,往她手里递过一把小刀,刀锋锐利,寒光闪烁,希里西亚刚想挣扎,就被他用力扎穿了自己的心脏。
鲜血喷涌而出,温热潮湿的触感沾了她满手,偏偏那个人好像不怕痛一般,倒在她怀里嘴角却仍是微笑着。
"希里西亚,我们未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