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令人唏嘘啊。"皇宫内，现众议院院长德琳夫人正端坐在会客厅的羊皮小沙发上翻看由军部提交上来的最新文件。会客室的主座被一张精巧的轮椅替代。上面坐着当今陛下，诺佩亚德帝国的掌权者，罗德里克.奥古斯都。


    微微倾身接过名单，奥古斯都三世湛蓝的眼眸蒙上一片灰翳。


    现今的帝国，阶级矛盾尖锐，女性地位低下，边境战争愈演愈烈。这三大问题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悬于自共和国改组之后的帝国头上，随时都有可能坠落。


    为了制衡权利泛滥的旧贵族，奥古斯都三世在位期间联手母家和与其交好的部分改革派贵族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包括不仅限于按军功授爵，扩大边境战线等。


    军功受爵为大批小贵族以及“婴儿工厂”计划下生产的平民开辟阶级跨越的通道，扩大战线在一定程度上巩固边境安全，缓解了帝国人口压力与工作岗位紧缺的窘境。


    但是这远远不够。


    自共和国以来，边境一旦出现大型且难以解决的污染区，军部都会优先派哨兵前往污染区边缘筑堤，用哨兵强大的精神力进行压制，延缓其生长。


    直到有能力的哨兵深入污染区，将污染程度最高的界主解决，生态链不复存在，污染区就会自行分裂崩溃。但一但任务失败，污染区的畸变种与污染物组成的潮涌冲破精神力屏障，就会造成溃堤。


    据军部超脑天枢推算，随着全球污染加剧，近两年帝国周围的污染区仍然保持持续膨胀态势，两年后，会有将近八成将直接溃堤。其带来的巨大破坏力和杀伤力难以想象，对久经磨难的诺佩亚德帝国而言无疑是致命打击。


    对此，议会提请重启"地平线"计划。


    这是一个至共和国时期就投入实施的跨时代议题，不过后期因政体改革而被搁置。


    主要内容有2点:


    1.增设随军向导


    2.进行基因工程实验


    第一点屡次遭到各世家大族的反对而寸步难行，第二点因涉及人体实验有违人伦不断叫停，研究进程推进的极为缓慢。


    为求过渡，奥古斯都三世在位这些年一直在苦心经营。


    他先是力排众议在政科农各部门看起来不太起眼的职位上安排了母家和亲信中几位年轻有为的女眷，利用关系与利益博弈帮助她们做出政绩以站稳脚跟。


    其中几位更是不负众望在一个月前的议会议员换届与各部门职员考核中拔得头筹。


    这也是帝国成立以来女性力量首次正式登上政治舞台。其中德琳夫人更是打破壁垒，成为了帝国首位女性众议院院长。虽然有小道消息称她曾以情妇的身份委身于奥古斯都三世，但上任以来其出色的政治能力不容置喙，凭实力让流言闭嘴。


    政治生态的改动让旧贵族为首的保守党彻底坐不住了。


    因为他们一贯的方针便是通过向导控制哨兵，通过女性控制基因。


    将女性束之高阁，成为他们牟取利益的工具，为他们的贪婪自私买单。


    律法下，城墙外的野兽自缚枷锁，城墙内的绅士心怀鬼胎。


    旧贵族曾在宪法法案中追加法条，规定向导作为珍贵军事资源，不得擅自外出进入污染区，一经发现按罪惩处。


    现在看来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如今帝国前线战事吃紧，"婴儿工厂"计划弊端逐渐显现，污染物与畸变堕落种数量骤增，严重危害帝国安全，重启随军向导计划迫在眉睫。


    罕见的，保守派和改革派在这一点上诡异的达成共识。


    "旧世界的人常说攘外必先安内，诚不欺我。"


    奥古斯都三世:"帝国安危迫在眉睫，我们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不得不如此。"


    朱红的丹蔻抚上额头，艾琳夫人罕见的没有叹气:“不过切尔宁家的那位，这次倒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若不是她莫名其妙出现在污染区，作为验证随军向导重要性的有效例证，昨日与旧贵族之间的谈判还会再困难些。”


    奥古斯都三世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按照原计划，接下去的随军向导选拔测试会在首都军事大学进行，"德琳夫人继续说道，“届时还会挑选出合适的哨兵与之组队，作为新生力量一起编入军部，统一调动。"


    "有意向报名的倒是不少，"奥古斯都三世拿起文件袋，找到名单仔细翻看。


    德琳:"是的，除了安家的二女儿安雅，席家的席云霜，听说旧贵族们也暗地里安排好几个过来。"


    "污染区资源丰富，他们趋之若鹜很正常，既然我们都做出了行动，他们自然不甘人后。"


    奥古斯都三世看着德琳夫人那温婉的双眼，不禁关切起来:“这几日在众议院的的唇枪舌战，辛苦你了。”


    德琳:“若不是陛下在幕后推波助澜，事情也不会进展如此顺利。”


    "你过谦了，"奥古斯都三世低头看了眼自己酸软无力肌肉萎缩的两条病腿。"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要抓紧时机在时代中大放异彩才是。"


    "陛下——"德琳夫人欲言又止，却被奥古斯都轻轻挥手打断。


    “你回去告诉你妹妹，我允许她进行人体实验，重启基因工程计划。”他淡淡地说。


    "陛下!这怎么可以?这是有违人伦违反道德的事情。"德琳夫人的脸上着实有些大惊失色。


    "让她想做什么做什么，议会那边的压力我给她顶着。"


    "给她全帝国研究院的最大权限，"


    "我只有一个要求。"


    奥古斯都的眉眼仍是舒缓的，却无名带上一股凉意。一丝杀伐划过眼底，神色晦暗不明"查清楚当年红皮书上九组实验体的基因下落。"


    宫门打开，轮椅的车辙滚过厚重绵软的波斯地毯，没有留下一点声音。


    "呵"不知是谁轻笑出声。


    客厅内，只剩两只茶盏依然氤氲热气。


    帝国研究院


    艾琳女士正在喝茶。


    在她的正对面，时任帝国安全与防卫中心局长的安道尔正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什么，神色激动，措辞激烈。


    只见他一拍桌子:“我不管陛下怎么说，在我这你这勾当就是违法的!”


    艾琳转转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叫勾当呢?"


    "又不是杀/人/越/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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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卖/人/口，连器/官/交/易都算不上。"


    "非要形容的那么难堪做什么?"


    "我现在就去找陛下说，陛下一定是受了你姐那个妖女的蛊惑，一时鬼迷心窍才继续同意重新进行这该死的人体实验的!"


    “哎呀呀，瞧把你能的。”艾琳勾唇冷笑，铂金色的戒指在指尖闪闪发光。


    "你敢说，你不是基因技术的受益者?"她收回那副无所谓的态度，起身靠近安道尔，红唇几乎是贴着对方的耳朵，说出的话如跗骨之蛆，"你可别忘了，你胸腔里跳动的是谁的心脏。"


    "你!"


    艾琳坐回万向椅，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男人，刚才的恶毒消失快的仿佛是幻觉。


    "实验室就是研究者的战场，谁能保证不牺牲任何一位士兵，就打赢一场战争?"


    她转动椅子，滑向了操作台，上面是军部送来的在A981发现的红皮书残卷。


    作为现任研究院院长，她有拥有对一切文献实验资料的最高查看权限。


    "他们都是军人!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会泡在你们研究院的罐子里!"


    "你难道就没有后悔过吗?"身后，安道尔看着这个女人眉头紧锁。


    "后悔？"


    "哈哈哈，"


    艾琳沉声许久，话锋一转:


    “他们都是伟大的先驱者，都是我杰出的杰作，谈何后悔?”


    "拜托大哥，请你们把自己脑子里的腐朽垃圾扫扫掉再来和我说话。"


    "现在是末日，如果没有人死在实验室里，外面就会有成千上万人死在污染物嘴里，到时候最先死的，可都是被你们政客蒙在鼓里的军人。"


    艾琳双眼中尽是笑意，她死死的看着眼前男人的眼睛，仿佛要将他盯出一个洞来，


    "哎呀对了，听说随军向导计划也要提上日程了。"她的嘴角愉快的扬起，似乎还带着愉悦般的兴奋。


    "我没记错的话你的二女儿是不是也报名了?"


    "有没有兴趣到我的罐子里坐坐客?"


    她状似热情的邀请。


    "你这个疯女人!"安道尔在她的满室大笑里怒骂出声，盖住了医疗净化系统轰鸣的噪音，"你要是敢动我女儿..."


    "哎呀呀，不疯魔不成活的。"艾琳朝安道尔摊手，"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吗?"


    双方沟通失败，安道尔气不过，茶水都没喝完，直接甩袖离去。


    艾琳坐在办公桌上略略挥手表示慢走不送，饮了口热茶开始翻看红皮书残卷。


    真是可惜了这盒西湖龙井，早知道就不该给那老家伙泡，就应该让他去喝西北风。


    "唉"艾琳深深地叹了口气。


    "终于清净了，你说是吧亲爱的?”


    只见办公桌旁的角落里，一只巨大的福尔马林罐静静地立在那。


    浑浊发灰的淡黄色液体里，竖立固定着一具标本，与其他顶上积了不少灰尘的罐头不同，多亏了主人的细心打理，表面可以说是光洁铮亮，透过光可鉴人的玻璃，隐约可见四肢躯干的末梢，左手无名指指腹。


    科研室冷白的灯光下，铂金色戒指微微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