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司渊从A981污染区带回了一个S级女向导？而且那个女向导就是已经从公爵府失踪整整三天的希里西亚.切尔宁？”


    说话的是负责调查此案的帝国安全与防卫中心局长安道尔。此刻他正捏着司渊所提交的A981污染区调查报告怀疑人生。


    不光是他，几乎所有得知此事的高层，贵族，不论是守旧派还是改革派，皆是一脸震惊。


    先不论这人是怎么到那里的，


    一个贵族孤女，纨绔子弟，学术草履虫兼残疾向导，几乎所有贬义标签都能套到她身上，这3天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又偏偏向来以严谨，冷漠，古板著称的第九区队长司渊还在报告中对她极尽赞美，言辞恳切真实，毫不作伪。


    人证物证皆在，无懈可击，他们又不能不信。


    "局长，切尔宁伯爵府的案子将在今天下午进行最后一轮公审，地点在帝都众议院。"一旁，一位男性副官将一封牛皮纸袋交给安道尔，"这是下午开庭的资料，还请您过目。"


    因为重要人物缺失，切尔宁公爵一案至今悬而未决，如今公爵府嫡女从污染区被找回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飞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下午的众议院外站满了好事群众与维护秩序的安保人员。


    大家都在等待着这场公审。


    金碧辉煌的大厅挤满了上流社会的贵族，还有不计其数的议员与法官。场面和娱神节庆典大会不相上下。


    "肃静!"


    正前方，一位中年女性敲了敲法官锤，示意众人安静。年过四十的她依然保养得宜，除了脸部的少许细纹，岁月好像没有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希里西亚认识她，出生现帝国改革派第一世家格兰特，德琳.格兰特。目前是新一任众议院院长，也是本次公审的临时大法官。


    "安道尔局长，首先请您陈述指控。"


    安道尔拿着发言稿昂首走上高台，把先前的调查结果洋洋洒洒念了一遍:"检案概要，据报案人切尔宁公爵府邻居，斯坦格里安伯爵称，周二中午十点十分听到公爵府有异响。"


    "出于安全考虑他派仆人前往观察，结果发现了切尔宁公爵在餐厅残忍杀害妻女并自爆身亡的血腥一幕。"


    "报案后警方探查现场与监控，证实斯坦格利安伯爵所述属实。”


    安道尔合上纸张，眼底划过一丝精光:


    "根据调查至今的几个疑点，我想请问希里西亚小姐。"


    "作为公爵府的重要成员，那个时候你在哪，做了什么，又是怎么前往污染区的，若您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我有理由怀疑您就是这场惨案的凶手。"


    德琳夫人转头看向希里西亚:“您现在可以回应指控。”


    希里西亚双手自然的垂在身侧，暖阳从窗外涌入，被窗框切割的碎光散落在她白金的发梢。黑色的蕾丝网纱礼帽下，同色长裙尽显肃穆。


    她好像听到了格外好笑的笑话，轻笑出声。表情始终是懒洋洋的，纤长的睫毛下，眼角玩世不恭的翘起，从污染区那个茹毛饮血的杀神又变回了帝都人熟悉的纨绔。


    "首先，我否认所有指控。"红唇微张，"其次，"


    "我有理由怀疑凶手是斯坦格里安伯爵。"


    平地一声惊雷引爆全场，引起一阵骚动。


    德琳夫人不得不出声维持秩序。


    "在先前的听证会上我就说的很明白了，周一的晚上10点我洗漱完毕后就在卧房熄灯休息，第二天睁眼发现自己在一座废弃的研究所的病床上。并随后遇到了正在出任务的第九军区深蓝小队。"


    "这一点我想同样出席会议的司渊队长可以给我提供证明。"


    远处的高台上，司渊朝希里西亚点头致意。


    "从切尔宁公爵府到A981污染区，少说也要12个小时，请问我是怎么在案发前1个小时就出现在污染区的?"


    "请问安道尔局长，您能提供周一晚10点后至周二上午10点10分我在场的证明吗?"


    希里西亚轻笑:“杀人，凶手总要在场吧?”


    "毕竟也没有什么瞬移换位之类的特殊能力是不是?"


    "但话又说回来，这真巧提醒我了，我们上层贵族里不正巧有一个吗"希里西亚话锋一转，碧绿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斯坦格里安伯爵，我记得你的精神体好像是玄龟吧，我听说你的女儿格蕾丝似乎也有意向竞争皇太子妃之位。"


    "不知异术置换最近练得可还顺利?"


    旁听席再次骚动起来。


    要知道切尔宁公爵府自共和国时期起便延绵至今，已经压在各大老牌贵族头上太多年，多到他们想处置而后快的境地了，其中就包括斯坦格利安伯爵。


    不比以前老切尔宁公爵在世势的分庭抗礼之势，刚刚过世的雷福特?切尔宁完全是个没有能力的酒囊饭袋。


    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想通其中关窍的众人幡然醒悟，纷纷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此刻坐在证人席上的斯坦格里安伯爵。


    引火烧身的斯坦格里安伯爵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头红发愤怒的冲起，指着希里西亚吹胡子瞪眼:“你血口喷人，我的精神体最远也只能挪动百米之间的交换，像这种百公里往上，别说我们A级，就算是S级来了也不可能实现!污蔑之前先搞清常识!!”


    "那你们倒是说说我到底是靠什么过去的，靠我的残疾精神体吗?"


    安道尔:"可是据司渊队长所提交的报告显示，你的精神体在污染区的表现好像没有学校成绩单中的那么无用，甚至可以用力挽狂澜来形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求生本能。"


    "你要知道这个解释是一个很模糊的界定。"安道尔继续说。


    啧，真烦。


    "那我也可以质疑老师打分有误，申请重考。"希里西亚神情淡定，丝毫不把这个安防局长放在眼里。


    以在污染区的表现，希里西亚严重怀疑自己会把测试仪给打炸。


    "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想给我定罪?那我可就要好好说说我的辨词了。"


    坐在上首的德琳夫人点头，示意希里西亚继续发言。


    "作为帝国的唯一的公爵，切尔宁氏族在旧贵族与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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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的分量无可比拟，就算到了我这个酒囊饭袋的父亲手里，背靠母家，我也能一辈子吃喝玩乐衣食无忧。"


    "相反，按照当前宪法，我父亲若去世，在家中又没有其他男性继承人的情况下，女性继承人无法继承亲属的遗产以及爵位。所得遗产要么以军功兑换，要么全部收归政府充公。"


    "我完全没有理由成为凶手。"


    说到这，希里西亚的眼里渐渐泛起了水光，少女落泪，旁听席众人无不侧目。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这个世界上也只剩下一个切尔宁。"


    "我们原本是和睦幸福的一家，"


    鸡飞狗跳大打出手


    "父亲乐善好施待人亲切，"


    整日挥霍沉迷酒肉


    "继母贤良淑德温柔端庄，"


    正妻刚死小三进门


    "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勾心斗角又争又抢


    "就在三天前我彻底失去了他们，"


    死得好!敲锣打鼓!


    "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谢谢你，带刀侠。


    "而作为她们唯一的女儿，这个世界仅存的亲人，不但没有办法操持他们的葬礼，为家人送上最后一程，反而孤立无援的站在被告席，被指责，被污蔑，被唾骂。"


    眼角的泪珠再也支撑不住，随着洁白的脸颊坠落，"在学校时，老师常常教育我们法理之中尚有柔情，可是今日，我看见的却尽是肮脏。"


    话末，她又开始为小贵族以及平民发声。


    "我身为帝国唯一公爵之女，在人生至暗时刻尚未得到应有的法律援助，不敢想象中下层的人民在申诉，辩解，在争取自身正当利益的时候会有多么艰难。"


    话已至此，感人肺腑，场外旁听的市民无不带入自身，慷慨激昂。


    "公爵之女是无辜的!"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大喊了一声，瞬间群情激奋，局势朝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


    这声音，好像有点像大嗓门的庄师傅，演完戏的希里西亚无端联想。


    人群攒动着，摩肩接踵的涌向殿前，他们高举双手，向法官与贵族呐喊。


    "无产阶级们!市民们!联合起来!"


    "无罪释放公爵之女!"


    "争取我们的合法权益!"


    "伸张正义!"


    自出生起，每一个哨兵，每一位男性都会被告诫:“不要对向导，对女性，做出任何伤害行为。”违反的后果是极其严苛的律法处罚。


    而他们今天看到了什么，高层的贵族，那帮道貌岸然的伪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污蔑一个向导折辱一个女性，倒反天罡!


    随着希里西亚在人群中的事迹被口口相传，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她，知道了这位英勇，美丽，强大的向导，他们挤挤攘攘，从众议院出发，一路游行到了市政厅，请求政府，请求国王给出一个交代。


    他们在帮她，也是在帮自己。


    底层百姓的需求也需要被看见。


    他们不是低端流水线上的耗材，不是战场上用完就扔的垃圾，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