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里爬出来的丧尸密密麻麻占据整个岸边，混白的眼珠子无神没有焦距，鼻子翕动，搜索到人味之后齐刷刷转过头来看向正在步步后退的众人。


    尤霜和一只丧尸对上视线。


    她站在李一身后，在所有人都在退后的时候顿住脚步。


    “你干嘛！”


    李一撞到了人，连忙回头质问。


    看到是尤霜，语气不太好，像是在发泄情绪，“想去喂丧尸吗？还是想让丧尸也配合你的大小姐做派？”


    “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这次你自己跑出去，被咬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李一被身旁的江越提醒才冷着脸转身。


    一只丧尸率先扑了过来，似第一颗落下雨珠，迅猛且猝不及防，其他丧尸像是老旧电脑被激活一般，接踵而至冲向人群。


    很多人都被吓到，慌不择路后撤，原本的围成圈的队形散开。


    原本就偏靠近丧尸的尤霜几乎面对丧尸，仅有大概两米的距离。


    李一江越更靠前，两人也紧接着后退，李一最后还是拉上尤霜另一边的手，和江越一起把人往后拉。


    尤霜挣脱双手，拿出那包种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几颗种子。


    有些颤抖的手把几颗种子晃落，小小的种子一颗接着一颗掉落在地。


    修长的手指只刚好捏住两颗，绿色的光圈迅速包住两颗种子。


    尤霜往外对着那只最近的丧尸一撒。


    一颗被皮肤弹开，另一个掉进丧尸衣物里面。


    尤霜有些担心，趁着丧尸距离还远，迅速操控异能，种子在看不见的角落生根发芽，吸食血肉，企图长大。


    希望她刚好碰上一颗月季或者昙花种子，不能还是是生菜了吧？


    几秒后，一株深绿色的植物在青紫色的皮肉上快速生长，绕开脏污腐烂的衣物，在丧尸领口出生出枝桠绿叶。


    植株迅速爬遍丧尸全身，丧尸嘴里发出痛苦的嚎叫，最后戛然而止。


    枝叶的顶端，一朵血红色月季悄然绽放。丧尸轰然倒下，皮肤青紫色褪去，雪白干枯。


    尤霜松了一口气，停下脚步，干脆把在口袋里的种子明晃晃掏了出来，湿润的指尖往袋子里一伸，就能粘出来几颗种子。


    裹上异能，往丧尸群里一扔，接着操纵异能，生菜，月季，昙花，油麦菜，菜花……一株一株吸食着血肉长大。


    只有月季和昙花这种需要血肉滋养的植株才能把丧尸吸干，才能越长越大。花朵的颜色、花瓣的质地也更艳丽更细腻。


    丧尸倒下之后，后头的继续往前扑。有的被绊倒但丧尸没有理智，继续往前扑，密密麻麻如同蜂群般爬向植物。


    尤霜拿出种子的速度加快。


    她越扔越觉得有意思，艳丽的鲜花在腐败的血肉里生长……


    她也不担心丧尸扑上来，就这么挑着种子往外洒，和往前扑过来的丧尸僵持住。


    一群人也反应过来，站着拿着武器补刀。


    密密麻麻的丧尸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冲不过来，也停不下来。


    尤霜摸到一颗比较大的种子。看着形状，好像是月季，只不过是放大版的月季种子。


    特意给它多了一点异能，浑厚的绿色光团包住种子，尤霜瞄准一个比较壮的青年丧尸。


    她熟练地操纵异能，植株快速发芽长大。


    青年红发丧尸很快没了动静，顿在原地。


    绿色的茎很粗，比之前每一颗都粗，几乎是尤霜的手腕的两倍粗，还有继续生长的趋势。


    丧尸皮肤皲裂，在伤口处溢出深色的血液。一瞬间吸了个干净。


    植株还在长大。


    一只丧尸正对着尤霜扑过来，尤霜皱眉，一脚踹向丧尸。


    尸体如破了口子的气球，极速往一个方向飞去。落在那只被吸干的丧尸脚边，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尤霜不敢相信地抬了抬脚，异能者的身体素质变强了。


    诡异的一幕发生。沾着血斑的根从尸体中钻出，缠住脚边新鲜的血肉，好似还不满足，以红发丧尸为中心，根系四下分开，把从周围扑过来的丧尸全部缠住……


    密密麻麻的丧尸几乎全部上岸，岸上的异能者都有些疲乏，攻击射击的动作减缓很多，呈现一股颓败的势头。


    要是支援再不来，恐怕就得丧命于此。


    “把丧尸往那里扔！”


    尤霜回头喊。


    李一的手脚比脑子反应得更快，带着防护手套的两只手扯住一只丧尸的头，猛然往那抹红处甩。


    所有人几乎都明白，这是除了救援之外最可行的生路。


    忍住恐惧与恶心，上手把倒下的丧尸，尸化的尸体全都往那边甩……


    最后，一大片娇艳欲滴的花朵在地狱里开放。


    以红发丧尸为中心，大大小小的枝条蔓延开来，穿过一只只还有行动力的丧尸，疯狂吸食血肉，丧尸几乎在瞬间就变成干尸。


    很快，河道里，岸上……所有丧尸全都成为那种地狱之花的养分。


    危机解除。


    所有人瞠目结舌望着眼前的一幕。


    尤霜热切的视线落在那朵鲜红巨大的花上。


    差不多和尤霜三个头叠起来一样大。


    颜色鲜红夺目，花瓣泛着光泽，妖艳迷人。


    李一吞了吞口水，愣怔地看向那朵花，很快被它吸引着移不开目光，勉强收回目光，落到尤霜身上。


    她后悔了，怎么刚刚就怼回去了？那个疯女人不会把她当花肥吧？


    男人和命之间，她果断选命。


    悄咪咪站到江越身后，把自己当成一朵蘑菇，试图降低存在感，让尤霜注意不到。


    救援队赶过来了，停在对岸，前头的人愣愣的，后头的人拼命往前挤，叽叽喳喳吵的不行。


    一见到对岸的一切之后，也愣住了。


    土系异能者双手碰地，一座土桥凭空升起，两岸重新连接。


    异能者开路，几个小组过去接应。


    尤霜抬起脚步，往干枯的红发丧尸走。


    江越注意到，连忙拉住她，“妹妹，你去哪？那里危险！”


    她不知道这个诡异的植物会不会吃人，毕竟已经吃了这么多丧尸了，人也有血肉！


    万一不受控制……这里的人都得死。


    尤霜甩开她的手，继续上前，脚步慢慢变轻。身边人的也屏住呼吸，生怕那颗植株察觉到这里还有人。


    巨大的枝条挡住去路，尤霜刚停下，枝条就自动移开，有的还贴心地扫开脆得一碰就裂开的躯壳，好像是在给尤霜开路，在迎接主人。


    尤霜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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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走到几乎和人一样高的植株身旁。


    常逾在桥上，边往那边走边寻找尤霜的身影，在看到她之后，常逾倒吸一口冷气，步伐愈加迅速。


    她的身影在绿色藤蔓的遮掩下若隐若现，一步接着一步，如同朝圣一般，坚定热切，空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她前方是一棵诡异的植株，花朵颜色鲜艳个头很大，似是勾人心魄的山间精怪，痴迷它的人一上前就会成为了的养分。


    “尤霜！”


    常逾大声喊着尤霜，但她一直不停下，仍然往前，脚步飞快，不顾身边人的劝阻，飞奔到对岸。


    尤霜跟队伍里的人有一段距离，中间的路被众多枝条挡住，无法向前，常逾手中凝结出锋利的冰刃，一挥一砍，硬生生清出一条路。


    枝条像是有感应一般，被砍断之后重新生长，但不再自找死路去拦着常逾。


    常逾快步来到尤霜身后。


    尤霜视线一直落在那朵花上，耳边一片寂静，听不到别的声音。伸出手，想摘下最高处那朵最美最大的花朵。


    植株不像尤蔓一样有独立的意识，但它好像知道，前面带着熟悉味道的生物，给了它一个新的生命。


    顺从地把枝干垂下，把绽放的花朵送到尤霜手边。


    尤霜白皙修长的五指拽住花朵下方的茎，一朵美丽巨大的鲜花落在尤霜手上。她小心翼翼捧着那根纤细的茎，脸上无比珍视。


    渗出来的红色汁液顺着那过分苍白的手流下，浓重的红和极致到透明的白相互映衬，格外显眼。


    近在眼前的红刺痛了常逾的双眼，干涩的眼睛眼尾泛红，酸得厉害。


    伸手拽住她的手，猛地往后拉，生怕那棵诡异的植株突然张开一张嘴把人吞入腹中。


    “嗯？”


    尤霜顺着力道往后转过身子，捉着花的手放轻力道，好奇还有谁敢靠近这个吸食了无数丧尸的植株。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来得正好。”


    伸手把精心呵护的花朵奉上。


    “给你的，喜欢吗？你和它一样美丽。”


    尤霜对着常逾绽放笑容，捧着花的手腕上留下鲜红的一串痕迹。


    常逾口中质问责备的话硬生生吞入腹中，发酸的眼眶慢慢缓解，传来一阵阵热意。


    他好像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最后剩下留到嘴边只有温柔的询问：“有危险怎么办？”


    伸手接过美得耀眼的花。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把花放到空间里，在找一个花瓶插好。


    “啊？”尤霜不清楚他的想法。


    视线穿过他宽阔的肩膀往后看。


    身后多了人，几乎是全部人，都在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眼里是，恐惧，震惊......还有意味不明的眼神。


    尤霜看不出。


    满地的丧尸尸体全被一根或者几根枝条贯穿，留下的空壳僵硬站着或是跪下，趴下。


    毫无例外，身体正面的方向全部都是对着那棵开出一朵朵红花的植株。整个场面诡异荒诞，像是死去的亡魂臣服在死神之下。


    那棵植株是死神的化身，不知道什么时候，镰刀就会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而安然无恙立在枝条丧尸之中，摘下桂冠的少女看似单纯无害，但却能与死神并肩而立，神秘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