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实习期结束，“姜善”成为了MCNR智能机械的正式员工。并且因为实习期表现优异，被选中前往中央星域的总部交流学习。


    对此，宋初玖沉默。她原本的计划是用“姜善”的身份在中央星域外活动，走迂回路线搜集记忆边角料，解决记忆缺陷带来的隐藏危机，等时机成熟后就揭竿而起。


    听起来很草率，但世界本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她既然有实行计划的资本，那么就可以具备同等的野心。


    “中央星域有宙斯，是权利集中者的大本营，是等级秩序最严苛的地方，也是信息中转最密集的地方，那里会有我面对的一切谜团的源头。”


    “但是……”宋初玖有些犹豫。


    “您在害怕什么呢？您要相信自己。”羲和说起了宋初玖逃离矿场的情形，那时她对生和自由的强烈渴望压下了一切不安和紧张，表现得如同一个成熟的战士。


    “您拥有着我，自然也可以相信我。”


    “为什么不将您的野心再放大一点呢？”


    “羲和，创造你的人一定是个疯狂的家伙。”她现在去往联邦的中心，无疑是往火坑里蹦哒，“有机会我真想认识TA。”


    她将那封表达委婉拒绝的电子信删掉，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收拾“姜善”的行李。


    “去吧，后天就能出发了。”


    *


    星舰从角宿星的星港起飞，舷窗外极速变化以致失真的景色让宋初玖想起了梵高的星空，旋转扭曲的星云如激流般涌动，沉默的黑色裹挟着恒星划出的光尾，将它们切割成破碎的断线。


    沉寂的宇宙如同深渊，平静地吞噬了动荡不安的光团。


    等星舰超越宇宙第二速度正式驶入太空，完全离开角宿星后，宋初玖收回目光，因为只是看了这么一会，她就已经感到头晕目眩。


    见豆豆呆在座椅旁的智能宠物箱里正好奇地摸索，她笑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浅眠。


    昨晚她连续跑了两座山，仍然没有找到第二只山海异兽。


    越是临近前往中央星域，她的心就越是难以平静，一种被恐怖追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一度让她想放弃前进，就这么留在角宿星慢慢来。


    她知道这是【危机警戒】的效果。中央星域对她来说很危险，但也正说明了那里有原身危机的源头，有着模糊记忆里的线索，她必须抓住只言片语的记忆碎片，然后解决这个危机，才能好好活下去。


    而不是哪天以逃亡奴隶和联邦重度罪犯的身份莫名其妙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所以，寻找带有特殊标记的山海异兽，标记侵入区，解锁更多系统权限，提高山海界介入度，对她来说很重要。


    这意味着她对山海界的应用会更加深入灵活，系统商城刷新的东西越来越符合当前需求，保命的手段更加丰富。


    “女士们、先生们，本次航班即将到达【中央星域A-3区】丰巢星港，预计降落时间为15分钟后。请您提前检查并整理好您的随身物品……”


    一段轻柔的提示铃后，温柔轻快的女声从立体广播中传来。


    宋初玖醒来，揉了揉眉心。这次倒是没有在路上遇见虫族，靠近中央星域，虫族根本突破不进来，上次的情况才是意外。


    她随着人流走到门口，星舰停稳后乘客之间隔着一米防社交距离排队下舰。星舰很大，上下区域就像一个小型广场。


    一来到这，宋初玖就感到了中央星域的与众不同。


    它就像一张巨大的对称的棋盘，上面呈现着设计好的棋局，人与物整齐有规律地排列在线与线交叉的点上，如同棋子各司其职。


    在港口工作的大部分是人形仿真机器，它们由宙斯借助城市的政管系统直接操控，按部就班地维持港口运作。


    星港港口就是一处商业街，高耸的建筑具有星际常见的未来感。宋初玖在完全对称的商业街里走着，循着悬浮的路标找到出口，离开了繁华到莫名压抑的地方。


    在商业街，店铺里的工作者也是人形仿真的智能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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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器人，它们热情地招待进入的顾客，展现出远超人类的专业性。


    街道十分干净，每隔数十步就能看见一个清洁机器人，每隔十几米就有一个人工智能服务网点，人们可以从中租用随身人工智能协助旅游购物。


    这里人很多，但似乎只作为客体存在于机器的掌管之下。科技感十足的冰冷色调让宋初玖有些恍惚，她打开光脑，按照公司发送的路线前往预订好的酒店。


    “这里处处都是宙斯的眼睛。”羲和说道，她调出中央星域的星球布局图。


    将整颗星球作为一道平面展开，真的就如同一面棋盘，建筑和功能区排布得井井有条十分对称，让人确信当初的设计者就是一个强迫症。


    “‘棋盘’一共有九个星位，四角和四边的中腹设置着宙斯的副主机，他的主机则在天元之位，占据着联邦中心的一座大楼。但星球上所有机器造物都是他的眼线，他对这些存在具有绝对的掌控权。”


    “为什么这些信息是公开的。”宋初玖指着宙斯的九个主机点位。


    “他是这颗星球绝对的掌管者。”


    宙斯是联邦创造出来辅助治理的工具，但随着宙斯不断学习，不断更新升级，他具备越来越多的权限和智能，与人类的角色逐渐发生对调。


    他的主机命脉被大方展示，是因为他绝对的重要性使最严密的防护始终牢牢保护着他。


    联邦也不担心宙斯反扑弑主，她们不惧反噬是因为拥有应对反噬的底牌，那就是书写在人工智能诞生之初的底层指令和特殊代码。


    宋初玖莫名其妙想到了宋博士，她总觉得该女士也曾参与进宙斯迭代升级的工程里。


    她来到了酒店门口，输入身份信息进行核对后被机器人带到了对应房间，“祝您入住愉快！”


    她收拾好衣服和日用品，将豆豆从宠物箱里放出来。


    “明天开始就要正式在这里展开活动了。”


    宋初玖看了一眼外面使暗沉的天空明亮如昼的照明，关上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