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哄骗”

作品:《女尊志怪录

    许南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东西,深感无力。


    她前半辈子勤勤恳恳,平日里从不拜神求佛,这样的东西为什么话里话外,听着和她关系匪浅。


    而且似乎极其在乎她的情绪,甚至方才变成含章郡主的模样。昨日它突然出现,难道是因为瞧见她和含章郡主闲聊?


    “你不会打扰我的,别担心。”她继续上前,半蹲着宽慰它。


    眼前只是一团不成人样的黑雾,许南一时不知道从哪下手安慰。手掌随意找了个地方,轻轻抚摸。


    “你说你很想我,可是你从未找过我。我问你什么,你也不说,只知道躲着不回答。”


    许南反客为主,开始责备这团看起来智商不高的黑雾。


    “你太自私了,你知道吗?你随便杀人,害得我要没日没夜的查案,查不出还会被陛下责罚。”


    “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一直在喃喃自语的黑雾,突然安静下来。许南能明显感受到,这团东西正看着她。


    黑雾吸附在她身上,哀求的声音钻入她耳中,“不要对我失望,不要不见我。我该怎么做,我什么都可以做。”


    “那我问你什么,你都要好好回答,不要隐瞒。”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体因为这团东西而格外僵硬,身上寒毛直立。


    “你是什么...你是谁?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你与我如何相识?”


    她的问题循序渐进,最后终于从它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它的基本信息。


    它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可以说这是个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邪物。说话颠三倒四,脑子里只有几个念头。


    “思念她”、“独占她”、“杀人”。


    它所有的行为都是围绕这几个念头展开,而且就算许南问它为什么对她有这样浓烈的“情感”,它也是回答不上来的。


    它就像是个容器,只用于承载过于扭曲的情绪,并且拥有一定行为能力,会在情绪驱使下做出些残忍的事。


    一个没有思考能力的邪祟,看着不会单纯把人抓走,只会像对待那四个贵夫一样,当场杀死。


    许南沉吟半晌,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你把温青怎么了?”


    出乎许南的预料,她原以为对方又会重复说那些话,没想到它居然说了些不一样的。


    “你要娶他。”


    水滴从黑雾中渗出,许南能感受到脖颈处的湿润。


    原来缠在她脖子上的算是它的头,不过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会有眼泪,一团黑雾是怎样产生眼泪的?


    许南思绪居然在这时候跑偏,开始想胡思乱想。


    “你不能娶他,他不能在这,他必须离开。”


    听到这,她立即回神。这话的意思是,温青没死,它只是把温青送走了。


    “你把温青送到哪里去了?快把她弄回来,不然夫郎失踪,我会被全京城取笑。”


    “你要害我声名扫地吗?我对你太失望了。”


    许南故技重施。


    “不、不!”它很抗拒,许南甚至感受到它身上产生的杀意。


    “算了算了,温青也不是很重要。你别急,送走就送走吧。”她得先稳住这非人的玩意。


    “你长什么样子呢,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真正的模样?”


    也许看到它的模样,她没准能知道其他消息。它也许是过去对她穷追猛打的某个男子,死了之后还对她念念不忘,妄图和她来一场人鬼情未了。


    至于为什么杀那些贵夫,见到脸后也能去查一查。


    许南瞳孔紧缩,被惊得连退几步。


    为什么,为什么是温青的脸?


    它察觉到许南的情绪,下一刻脸变成了含章郡主。但没感受到许南满意的情绪,脸又接连变成了许南过去看过的那些美男。


    许南愣愣看着它不断变换的脸,最后那张脸是她刚回京时刑部尚书给她送的那个小侍的脸。


    她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文由会说那打更人瞧见的黑影像温青,因为这邪祟可以变换成任意模样。


    她松了口气,方才说不上来的情绪消散。


    除此之外,她还想到了个办法。陛下给的期限将至,但除掉这邪祟的办法她还没想到,所以她可以先哄骗这东西配合她破案。


    之后找到办法,再把它除掉。


    她的手轻柔地抚摸它,“你变得这些样子我都不喜欢,可以按照我要的样子变吗?”


    它用力的点头。


    “你只能五日离开这一次,是吗?每次还只能半夜行动?”


    看着它专注望着她的眼睛,许南硬挤出个笑容。


    “你真听话,明天陪我演场戏吧。如果你照做,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许南离开寺庙,在山脚下的一条溪边,开始疯狂洗手。


    要不是怕被人瞧见她一个侍郎野泳,她恨不得跳下去将全身搓洗干净。


    沾上这样的邪祟,也不知会不会倒霉。只希望明日对方还能记住她说的话,别到时候发狂。


    将手洗到发红,许南才翻身上马赶回京城。


    先去了趟刑部,将一切交代好后,许南才回到家。


    “主君,夫人回来了。”


    许南刚回到府中,便收到了这个消息。


    “谁将夫人找回的?”她今早吩咐下人继续在城中找找,本来不抱希望,现在居然真的找到了。


    “夫人在您出城后没多久,便自个回了府。”


    “夫人如何,可有受伤?”她加快步伐,就要往院子里走。


    “夫人回府见您不在府中,情绪有些失控。他...”下人欲言又止。


    许南侧头,“有话直说,到底如何了?”


    “情况有些糟,夫人被太爷关进了小阁楼。说等您回来,再处理。”


    她脚步一顿,紧接着抬脚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小阁楼是这府邸上一任主人建造,在后院最西侧,那里狭小昏暗。而修造这阁楼,目的是看管家中疯掉的夫郎。


    四个陌生的高大女人守在阁楼门口,伸出手拦着了径直往前走的许南。


    “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是我的府邸,你们怕是拦错了人。让开,再拦着,我便报官了。”


    许南倒是第一次体会到,在自己府上被拦住不让走。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让出了路。


    阁楼的小门被推开,昏暗的地方终于迎来光亮。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的温青抬起头,身体开始挣扎。


    “让我出去,我要见妻主。”他的声音让许南一时竟觉得有些陌生。


    太过于歇斯底里,与平日总是充满浓情蜜意的嗓音截然相反。


    光不断延伸,许南看清了温青现在的模样。


    发丝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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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青色的外衣布满尘土,他的身体被牢牢固定在柱子上。但因为剧烈地挣扎,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有清晰的勒痕。


    “温青。”许南不可置信,快步上前解开绳索。


    温青眼角的红加深,紧紧抱住许南。


    “对不起,对不起妻主。别生我气,不要丢下我。”


    事情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她满心疑惑,抱着温青走出小阁楼。


    一出门就撞上了许父与宋寒。


    “南儿,不能把他带出这阁楼。温氏疯了,你快把他放下,他会伤到你。”许父身后跟着方才那四个女人。


    “爹,他好好的,没疯。”


    “温氏一个男子失踪了一晚上,疯了也好过被沾污,让你被百姓耻笑强。”


    许南想到了方才回府时,一路上感受到的那些目光。


    “谁将消息传出去的?”


    “南儿,你派人在京城中寻找,是瞒不过大家的。外头如今传得沸沸扬扬,说这温氏与人私奔,却被抛弃,又返回来找你。”


    “女儿啊,爹不会害你。就当温氏求子心切,疯了到处乱跑。现在将他暂时关在阁楼,等温家人上门来,你再将他休弃。”


    她低头先是看了眼怀中的温青,他脸上罕见地出现害怕的情绪。


    “爹,若是因温氏疯了,我便将其休弃,那旁人又如何看我?您别管了,事情我会处理。还有将消息透露出去之人,我也不会放过。”


    只留下这一句话,许南便大步流星地离开。


    她派人在城中四处寻找,用的借口是府中一贵重物品被盗。再加上温青消失,街上之人对此皆没印象,她认定是有人故意散播此事。


    顺利回到院子,许南将人放在床上。


    “我叫下人备水,先洗漱一番吧。”她将温青脸上凌乱的发丝拨开,动作怜惜但眼里却没有丝毫情绪。


    温青触及她眼底的情绪,整个人微微颤抖。


    “别怕,我不会把你关在小阁楼的。”


    “妻主,对不起,你别生我气。”温青竭力克制身体,想要自己冷静下来。


    “我没生气。”许南只是觉得有些疲惫,不仅要在外面忙活,还要处理家里的事,这实在太耗费心神。


    “你能告诉我你昨夜去了哪里吗?”平视温青,随意问道。


    问完看到他的表情,一下又失去问下去的欲望。这副熟悉的沉默模样,许南一看到就生气一股火气。但又因为现在的情况,她不好再刺激温青。


    她站起身,想去拿些膏药。


    温青误以为她又要离开,立即往外爬。砰的一声,他狠狠摔在地上,手却坚强地拉住她的裤腿。


    “别走,别丢下我。”


    这样场景让许南说不出话来,地上的温青十分惶恐,攥着她裤腿的手握得极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记忆里的温青清贵温和,偶尔虽然有些笨拙,但总是什么东西都学得极快。她公务繁忙,温青便在家中将一切处理好。


    “温青,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她做得很不好吗?可是她明明洁身自好,体贴夫郎。她从不将外面的情绪带回家中,平日有时间也总陪着他。


    她是个很称职的妻主才对。


    最终她也只是轻叹了口气,把人抱回床上,“我只是去拿个药而已。”


    “我陪着你,别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