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人的住处在韩昭恩的房间的斜对面，相较之下空间略微大上一点，但是一下子挤进三个人还是有些极限了。


    “我没这么多椅子，只能大家一块站着了。”


    男人用一次性纸杯端来两杯大麦茶，韩昭元礼貌道谢接过但是只是握在手里，边伯贤也有样学样沾都没沾一下。男人倒也不在意，倒了满满一杯大麦茶自顾自地喝起来，边喝边简单解释了一下他和韩昭恩到底是怎么相识相知的。


    男人叫车承弼，不同于大部分居住在这里的外地青年，车承弼是本地人而且之前住在首尔著名的富人区——江南区。车承弼虽然不是出身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是条件也相当不错，不愁吃穿、生活优渥。可是他却有一个父母绝对不能接受的毛病，他是个同性恋。


    其实同性恋现在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但是坏在车承弼的父母非常传统，所以当时车承弼一直很犹豫到底要不要跟家里人坦白，可惜直到他的恋人因为意外去世他也没能鼓起勇气。


    “他走之后我终于跟我父母说清楚了一切，他们果然还是理解不了我，但是我做不到继续心安理得地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孝子陪在他们身边所以我就离家出走了。”


    “离开家后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昭恩，”


    说到两人初相识的时候，车承弼冷淡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当时车承弼心如死灰，虽然逃离了那个家，但是负罪感和对恋人的思念让他情绪非常糟糕甚至萌生了自杀的念头。就在他不知不觉要冲进车流中时，他被一个人抓住了，对方的力气大得他完全无法反抗，一扭头却发现居然是只毛绒绒的熊。对方把他拉回安全位置之后，摘下头套把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骂他四肢健全身强力壮已经足够幸运了还不知珍惜，想死还要拖累人家无辜的司机。


    车承弼完全被她骂蒙了想反驳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反而被塞了一手的传单，他才发现为了及时把他拉回来，女孩子手上的传单散了一地，她套在大大的玩偶服里，艰难地蹲下来收拾地上的传单，超市的老板发现不对冲出来对着少女大声责骂。


    车承弼愧疚地上前向老板表示歉意要掏钱赔偿，原本还乖乖听训的人突然蹭地窜起来把传单往老板身上一拍，脱了身上那身笨重的玩偶服拽着他就走，直到拐弯口老板看不到了才用看呆瓜似的眼神又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


    “你傻子给他赔什么钱啊，他最多出一个印刷费和我的日薪，大不了我不要我这半天的薪水顶了他的材料费，你要补偿当然是补偿我了，我可是为了你又没薪水又丢工作呢。”


    那一天心如死灰的车承弼遇到了鲜活热烈的韩昭恩，他的生活就真的从一团灰烬，死灰复燃了。


    离开时车承弼没有拿什么钱，所以如果他真的给店老板赔了钱他就真的身无分文了，知道事情原委的韩昭恩又把他训了一顿却还是热心地给他找了一个落脚之地，就在她家对面。起初车承弼自然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环境想着尽快自己努力赚钱搬走，可是缺乏社会经验好几次险些上当受骗还是韩昭恩及时发现。


    “她很好，真的。”


    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过沉浸在过往之中，车承弼止住话头又抿了口茶。


    “其实上周我已经准备搬走了，我现在是个漫画家，虽然工作不稳定但是有收入的时候薪水还不错，只是昭恩她曾经拜托我多等她一个月，如果她回来了她给我画幅画做乔迁贺礼，如果她没回来，让我把这个盒子交给第一个来这里的人。”


    男人从弯腰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铁盒子，是那种她们小时候装糖果的盒子，韩昭元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部挺新的智能手机不像是韩昭恩会选择的牌子，还有一张病历单，是去年11月的，由一家私人诊所签发，确诊韩昭恩为抑郁症。


    抑郁症？


    韩昭元盯着这几个字都恍惚了一下，怎么可能，明明韩昭恩回来好几次一点抑郁症的表现都没有，而且她那么阳光开朗的个性，她怎么都不相信这个一直有着超出普通同龄人成熟的姐姐会得抑郁症……可是，真的不可能吗。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得抑郁症吗？”


    沉默半晌，少女缓缓开口，话刚出口反被自己颤抖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虽然只比我大两岁但是却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成熟坚强，如果不是她主动跟我提起我也不会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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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会得抑郁症，只是我猜可能跟她的男朋友有关吧。”


    提到韩昭恩的男朋友，车承弼心头就不由得生出几分怨怼下意识地想去摸兜里的烟，但是看看面前两个未成年和这个小屋子，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男朋友，是谁？”


    “没见过，似乎是什么身份很了不得的知名人物，所以昭恩从来也不跟我提他，就连约会都躲躲藏藏神神秘秘的，我实在不知道这种恋爱谈着有什么意思。”


    “那以你对我欧尼的了解，除了你还有什么人她可能会跟对方提起她的男朋友吗？”


    眼前小姑娘隐含期待的目光实在让车承弼于心不忍，仔细回忆半天才斟酌着开口。


    “要说昭恩最好的朋友我可以说除了我不会有跟她更亲近的，但是她当时打工的咖啡店应该离她男朋友住的地方不远，因为她跟我提过几次她男朋友曾经去接过她，或许她咖啡店的同事见过也说不定。”


    “你应该也能猜到昭恩她的抑郁症甚至之后的死亡和她的那个男朋友脱不了关系，但是依照你们的说法，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你们家里跳下去的，警察都盖棺定论的自杀又能怎么办呢。”


    “你还这么小，不要被已经发生的无法挽回的事情蒙住了眼睛，远离首尔好好回家生活可能才是昭恩她更希望看到的。”


    直到抱着小盒子走出这座阴冷的房子，车承弼最后说的话还盘旋在韩昭元的脑子里，她本来想还想再问问车承弼前面遇到的那个打算撬锁的男人长什么样子却被车承弼以头疼想休息为借口赶了出去，不过好在留下了电话，等她去咖啡店问一趟再联系也不迟。


    车承弼说的其实确实不无道理，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14岁小女孩，现在就放弃出道机会离开首尔回去安心读书才是最佳选择。毕竟对方既然会派人来韩昭恩之前的住处找东西就说明韩昭恩手上有什么和他联系很深的东西，万一发现了韩昭元是韩昭恩的妹妹这件事，难保对方不会对她不利。


    可是不管是系统还是韩昭元她本人的意愿，她既然已经开始了就绝对不会放弃，不管对方是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她都要狠狠咬下一块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