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包围

作品:《今天也在努力活下去

    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刻意放轻了声音的那种。


    盛峥照旧直挺挺地跪在原地没有起身的意思,眼神平静地不像是在为自己的父亲守灵。


    “家主,”身后的脚步声停在了三四步远的位置,语气恭敬,声音轻缓,“教会的人来了。”


    “现在什么时间了,”盛峥问这话的时候头都没回。


    “十一点四十四,”身后的随侍回答地很快,他说完后等了两秒,然后这才微微抬眼看向了前面的盛峥。


    这个偌大的灵庭里只有盛峥一个人跪在正庭中央,他的面前是安置摆放好位置的弥尔家家棺。


    除了家棺两边点着烛火之外,其余的地方全部都没有点灯,也没有照明之物,差不多可以说是黑蒙蒙的一片,隐约可见的是从外庭透过来的光。


    盛峥就这么跪在黑暗里沉默着,不发一言,他的脸上偶尔会有几蔟闪动着的烛光跳过,背后却只有一片黑沉沉的夜色。


    “傅云冰来了吗?”盛峥终于开口。


    闻言,身后那位半躬着身子的随侍赶紧回话,“来了,已经安排在候客厅了。”


    “告诉他,守祭结束之后我就过去。”盛峥嘴唇微动,说这话时神情都没什么变化。


    “是,”随侍即刻应了下来,而后便默默地轻步朝后退了出去。


    于是灵庭里再度就剩下了盛峥自己。


    今天是守祭的最后一天,盛峥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家棺,神情沉郁。


    从接到父亲病重不治的消息到回到三城,已经过去了十多天。


    要不是这里躺着的这人是自己亲眼看着放进去的,盛峥都还无法想象这一天会来的这么突然。


    他对这一天是早有准备的。


    甚至可以说是隐约带着期盼的心情在等待着这一天。


    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盛峥却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高兴。


    与其说是高兴,不如说是等到了一个既定的结果。


    他的心情竟然有一种吊诡的平静。


    曾几何时,他是日日夜夜地期盼着这个人的死亡的。


    他现在终于成为了弥尔家真正意义上的唯一的家主。


    尽管事实上他早就已经是了,但只有眼前这人死了,那些人曾经期待着的东西才能全部落空。


    但现在这个时机却不在盛峥的把控范围内,这是他这几天守祭的时候偶尔会想到的一点。


    他需要理清楚这些事情之间的关联。


    于是盛峥就这么静静地跪在这里,一点一点地等着时间过去。


    叮——


    夜钟敲响。


    新的一天开始了。


    守祭也结束了。


    在灵庭外面守候着的随侍们依次排开站好,在走廊里就这么静默地站成一列,没有多余的动静。


    只偶尔会有人呼出的气息在这冷寂的夜晚中所形成的白雾在这空气中浮动。


    走廊紧邻着庭院。


    虽然庭院前几日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了,但在这静谧的夜晚,雪水浸透地面的冰冷水汽似乎还萦绕在原地。


    是天气转暖之前的返寒吗?


    这样的疑问盘旋在负责打扫的那些人心里,更为隐蔽的传言则是被讳莫如深地藏在了每个人对视无言的眼神里。


    咿——


    门轴轻转。


    站着的随侍们立即就打起精神,绷紧了神经。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扶在门框上,随之出现的则是迈出门的黑靴。


    “家主——”


    走廊上陈列的随侍们齐声躬身。


    盛峥嗯了一声,缓步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随后他们这才分做两列,整齐而静默地跟在了盛峥身后。


    脚步声踏踏而来,刚才那阵骇人寂静终于消散了一些。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单手支着脑袋微微阖眼的傅云冰这才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


    “主教,有人来了,”站在傅云冰身侧的戚夏侧过身子看向了门口。


    候客厅内灯火通明,大门外面直通回廊,廊上错落的灯光下渐渐地走过来了一个人。


    “他来了,”戚夏扭头轻声对着傅云冰说了这么三个字,随即便站直了身体。


    而傅云冰眼见得盛峥从回廊走来,他这才扶着椅把手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进门前,盛峥脚步一顿,微抬一手,跟在盛峥身后的那两列随侍立时便停住脚步,分列开来守在了回廊两侧。


    只有为首的那个随侍跟着盛峥走进了门。


    “盛先生,深夜来访,实在是叨扰了,”傅云冰先一步开了口,语气和缓,面容沉静,亲切中不失礼仪。


    之前叫盛峥盛处主要是因为三城特别处理处处长这个头衔对外好称呼,毕竟这是他对外最直接的身份。


    而且盛峥个人也比较偏好这个称呼。


    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盛峥现在已经是实质意义上的弥尔家家主,对他的称呼自然要以他本身的地位来称呼才更为恰当。


    “因为教会里事情太多,一时脱不开身,所以今天才赶过来,”这就是傅云冰对他今晚才来这里的解释了。


    “主教深夜赶来的心意我收下了,有什么事,还是坐下说吧,”盛峥走近了之后,一边在正座上坐下,一边就抬手示意傅云冰落座。


    “来这里确实是有事,一是略表哀思,”说到这里的时候,傅云冰给戚夏使了个眼色,戚夏便赶紧躬身递给了傅云冰一个盒子。


    傅云冰把盒子拿过来打开,向着盛峥的方向递了递,“这是吉雀椿,从圣山里取出来的。”


    盛峥抬眼看了过来,那是一株有着羽状叶的花植,花朵状似倒吊的灯笼,下部黄色,上部白色,羽状叶紧围在那几个开了花的花朵周围,旁边还有一两个未开的花苞。


    “原来吉雀椿是长这样的,”盛峥小作感慨,偏头示意身边的随侍把盒子接过来,而后便对着傅云冰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吉雀椿是圣山的圣花,有清新空气,祛除灾厄的传言,也常用作寄托哀思,参拜故人之用。


    不过一般人多数是用的吉雀椿样式的摆设或者香篆之类,真正能拿到吉雀椿的人还是极少数的。


    这主要是因为这吉雀椿生长环境严苛,目前只在圣山出现,而是数量稀少,基本只供教会。


    傅云冰把这个送来,倒也确实是有些诚意了。


    “二来,还有个事恐怕得和盛先生你商量商量。”这才是傅云冰来这趟的重点,他说起这个的时候,还特意在戚夏和盛峥身边那位随侍身上看了两眼。


    “你先出去吧,”盛峥开口屏退随侍,同时看向戚夏,对着傅云冰道,“也让你这个下属跟着出去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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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说说话。”


    听着倒像是叙旧,好像两人很亲密似的。


    傅云冰自然同意。


    眼看着那两人走出门去离开,又把候客厅的大门给阖严了之后,盛峥便开门见山地问了。


    “什么事,说吧。”


    客套话说完了,也该进入正题了。


    “八城出事了,反对军包围了八城。”傅云冰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什么?”盛峥脸色微变,“伽祎他们不是带过去了一批人吗?什么叫做反对军包围了八城?”


    “字面意思上的包围,”傅云冰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也不是太好,“你说的伽祎带过去的那批人,大部分都折在八城里面了。”


    这话一出,本来坐着的盛峥手一下子就按在了椅子扶手上,神色一变。


    “这消息,”傅云冰欣赏了片刻盛峥的神情,接着又来了一句,“就是伽祎给带出来的。”


    这话让盛峥皱起了眉头。


    而下一句更是直接让他就站了起来。


    “伽祎出来了,明川还在里头呢。”


    这话说的轻飘飘的,但盛峥却是一个激灵就猛地站起了身。


    “到底是怎么回事?!”盛峥大步就朝着傅云冰走了过来,完全没了刚才那副从容样子。


    见状,傅云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歪着脑袋,一副看新奇的样子,嘿了一声。


    看着盛峥脸色不似作伪,傅云冰这才开口问道,“你这是因为什么着急?是因为自己的人折在八城了?还是因为明川?”


    见他这样,盛峥眯了眯眼,而后忽的一笑,本来紧张的神情随之一松,抱臂站远了些,“看来明川没出事。”


    这话说的很肯定。


    他是从傅云冰脸色判断出来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傅云冰问出这句话的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怎么回事,然后下意识就别开了脸。


    “是你告诉我的,不是吗?”说到这里,盛峥抱起双臂,语气沉沉,“傅主教,你对明川还真不是一般的关心啊?”


    当初盛峥被傅云冰递过来家牌意有所指地说了一通,现在倒是风水轮流转,两个人就这么换了个个儿。


    “明川现在是没事儿,但不代表之后就能没事儿,”傅云冰也不想跟这人啰嗦,直接就站起来对着他说道,“她现在人还在八城里面。”


    “她进了八城?”


    “她要不是进了八城,现在就得在反对军手里了,”傅云冰没好气地回了这么一句。


    见盛峥没说话,傅云冰便继续说道,“反对军的人不敢动伽祎,已经把伽祎给好好地送了出来,但他们可不一定不敢动明川。”


    “反对军去了多少人?他们怎么会去八城的?”


    “这我怎么知道?也许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也没准啊?”傅云冰说这话的时候怪声怪气的,明摆着是指桑骂槐。


    反对军和盛峥的联系要说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傅云冰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弥尔家和反对军内部的一些人一直有合作,盛峥需要他们提供新鲜的异种,而作为交换,盛峥则是可以为那些人提供优渥的条件和更名换姓重新开始新生活。


    在这件事上,艾兰家和弥尔家两家一直是相互制约的,他们两家都在拉拢反对军势力,而这自然也与反对军内部派别分立很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