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司冬，明川现在好像更应该关心下她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她没有可以称得上是能“回去”的地方。


    “你好好休息吧，今天晚上应该安全了，”明川安顿好司冬后就起了身。


    “等一下，”司冬伸手拉住了明川的手腕，一脸不解，“你要去哪儿？不休息了吗？”


    “嗯？啊！”明川嗐了一声，把他的手扒拉了下去，“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先好好休息吧。”


    说罢，明川就转身走出去下了车。


    说是有事，也只是借口而已。


    明川是不放心自己睡着的时候有一个复制品在身边的。


    而且，她现在也有点睡不着。


    毕竟究竟该何去何从尚且还不知道呢。


    明川这次是从另一边下的车，避开了滕青他们休息的那个帐篷。


    天已经黑沉沉的了，明川抬起星表看时间的时候才想起手腕上的明炼刃还没有擦。


    刚才她杀完异种之后就一直在匆匆忙忙地跑来跑去，直到这会儿了这才有时间空闲下来。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明川下车后又朝外走了一会儿，最后停在了营地外围的警戒线边上，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营地里灯火通明的，只有离得远了，才能看见这里夜晚的月光。


    明川坐在石头上伸直腿，从自己兜里掏了一块手帕出来，然后把两只手腕上的明炼刃给摘了下来。


    其实明炼刃也是不沾血的，不管砍什么东西都不会在这上面留下印迹。


    不过明川总觉得还是擦一擦比较干净些，于是她就这么迎着月光把明炼刃拿在手里细细地擦拭了起来。


    比起刚才吵吵嚷嚷的营地，明川还是更喜欢这样安静的地方，除了她自己之外，只有风声和草木被吹动的簌簌声。


    擦干净之后，明川就又把明炼刃给带回了手腕上，不过她自己也没急着回去，而是就这么坐在石头上，抬起头看了看天。


    营地里渐渐地安静了下来，灯火也暗了。


    明川就这么坐在石头上，静静地看了会儿月亮，然后又转头看了看这黑下来的营地周遭。


    自从夜视能力增强之后，她就不怎么能那么明确地感受到白天和黑夜之间的差异了，但这个时候，明川却少有地感受到了这独属于夜晚的寂静冷冽。


    比起白天，明川好像更喜欢夜晚。


    有那么好一会儿，明川什么都没想，就静静地坐在夜色里。


    啪嗒一声，一颗小石子掉落到了明川脚边。


    明川神色一变，立即就转头看向了这小石子扔过来的方向。


    就在营地外围距离大约十多米的位置，站着一个人。


    明川一看见对方，立刻就起身站了起来，然后回头确认了下营地里没事，这才重新转过身子朝着那人站的位置走了过去。


    “你怎么又来了？”还没走近，隔着还有三四步的距离，明川就直接开口问向了站在那里的祝雪连。


    对方还是今晚见到他时的那身衣服，见明川朝着他身后看，便直接开口说了句自己是一个人过来的。


    “我是来找你的，”祝雪连赶在明川开口前先一步张了嘴，“明川，你跟我们走吧。”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明川顿了顿，轻叹口气，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你之前说褚百千他们进了八城，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要不我干嘛来这里，”祝雪连答的很快。


    “他带了多少人进去？有我认识的吗？”明川一边朝后面营地看了看，一边抬手指了下后面，“咱们去那边说，这里太显眼了。”


    “这大晚上的，谁能看得清谁啊？”虽然祝雪连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跟着明川往她指的那方向走了过去。


    就在他们营地驻扎处大约三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小片林子直连着八城那边。


    明川指的方向也是那处地方。


    两人走到林子边停下，明川伸手扶住了一个树干，祝雪连跟过来的时候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抱怨，“你这也太小心了，这黑的连路都看不清，你还担心有人注意到咱们俩啊？”


    “真注意到了就麻烦了，”明川白了他一眼，“说吧，都有谁跟着褚哥进八城了，有你们一个队的人吗？”


    这指的当然是褚百千之前的那个小队。


    一说起这个，祝雪连就收起了刚才那副嬉笑的模样。


    明川一看他这样子，心里暗道糟糕。


    果然，下一句祝雪连就说了出来，“进去八城的就是我们那个小队，我当时是因为去了我姐那边没回来，所以没来得及跟过来。”


    “他们，他们五个人都进去了？”明川不敢相信地又确认了一遍。


    祝雪连嗯了一声，“进去之后就没消息了，这都已经四天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闻言，明川往树干上一靠，抬眼看着祝雪连顿了几秒没说话，之后才开口问道，“那你这次是跟着班齐一起过来的？也是要进八城？”


    谁知这回祝雪连却是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有些犹豫，“不是，这次我们不准备进八城。”


    现在已经深夜，两个人隔的距离也就大概一米，虽然祝雪连还是看不大清明川的神情，但也知道这话说出来不会太好听，所以也是犹豫了片刻才开的口。


    “这次我们是得了基地联合会组建异种救助队的消息之后才过来的，今晚突袭也是因为听说你们从八城里救了人出来。”


    “你们来了多少人？”


    “不多，也就两个小队吧，”祝雪连说的痛快，没什么要隐瞒的意思。


    祝雪连是知道明川和褚百千的关系的，而且刚才明川还直接放了班齐，想也知道明川不会对着异种救助队的人去出卖他们这边的事情。


    “你们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明川说这话的时候紧盯着祝雪连的表情。


    “我不知道，”祝雪连摇了摇脑袋，“我是听班齐说的，他们的信息来源我不是很清楚。”


    “你们来了两个小队，就只是为了找人？”明川说这话的时候弯了弯嘴角，“那只多足腹蛛是你们放出来的吗？”


    这话一出来，祝雪连的表情就暴露出了他的心虚，他明显是有些不敢抬头看明川了，虽然这天色暗的也看不清明川的表情。


    但明川的语气明显比刚才要冷了不少。


    而明川问完这话后就不再开口了，摆明了是在等他的回答。


    于是祝雪连在犹豫了片刻后，缓缓地、缓缓地点了点头。


    “异种本来是用来分散你们的注意力的，”祝雪连说这个的时候心虚得不行，“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所以，根本就不是什么临时起意吧？”明川朝着祝雪连走了过去，在对方身前站定，“你们一开始，是想要直接除掉我们这个救助队的吧？”


    每一句都是问句，但每一句也都是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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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句。


    祝雪连被这么问到了脸上，任他平时再怎么大大咧咧，这时候也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只能低头垂下眼皮避开了明川的审视。


    明川看着他看了两秒，这时倒是收起了刚才逼问的架势，朝后退了一步后，双臂抱起，开始问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褚百千他们那个小队进八城的目的是什么？”明川顿了顿，语气刻意，“这个可以跟我说吗？”


    “嗯…”祝雪连舔了舔嘴唇，还是没抬头，“…这个主要是…是为了…调查八城的异种异变情况…”


    “嗯？”明川微微挑了下眉，“调查？还是研究？”


    被这么一问，祝雪连立即就一脸惊诧地猛地抬起头看向了明川。


    而看见他这样的表情，明川也是立即就捕捉到了重点，紧接着就问道，“看来你们也是知道八城的特殊之处的吧？”


    “特殊”这两个字，明川特地咬重了一些。


    祝雪连看着眼前的明川，眼皮眨啊眨的，然后抿着嘴嗯了一声。


    “褚百千他们，不是只有人进去的吧？还带了什么别的东西？”明川斟酌着用词，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问之前，她的脑子里就飞快地想了很多，并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个解答之前戚夏留给她的疑惑的好机会。


    明川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歪着脑袋一脸的漫不经心，实则心里已经快好奇到了极点。


    没想到在戚夏那里似是而非的疑惑会在这里峰回路转，这简直让明川惊喜的无以复加，为了掩盖这种马上就要溢出来的兴奋，明川的脸上恰到好处地带上了一些戏谑，看起来就像是胸有成竹似的。


    光看样子的话还怪唬人的。


    祝雪连点头嗯了一声，吞吞吐吐的小声开了口，“…他们…带了一部分主教的尸身进去…”


    明川站直了身体，眨了两下眼睛把眼里的惊诧遮掩了过去。


    也幸好夜色够黑，祝雪连又是低着脑袋说的，所以他也就自然没注意到明川的神色变化。


    “你们，”明川开口时不免顿了顿，接着才问道，“你们和教会那边有联系？”


    “什么？”祝雪连抬眼看向了明川。


    两人对视之间，祝雪连眼里的疑惑不似作伪，于是明川便立刻转移了话头，“那你们是怎么知道八城这里情况特殊的？”


    “这个嘛，”祝雪连这会儿对着明川都说出来了，而且看着明川比他知道的还要多，于是就又轻松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心虚了。


    “你之前不也知道我们那里的一些设备和研究吗？”


    “你是说你姐姐？”明川怔了一瞬，接着就恍然般地轻声啊了一声，“也是，祝雪年的研究能力确实很厉害。”


    祝雪连耸了耸肩。


    “那你们现在有成品了吗？”


    祝雪连摇了摇头，“之前好像有，但是效果不理想。”


    “所以这次才选了八城这个天然的实验室？”明川给他把后面的话接了下去。


    “应该是吧，”祝雪连挠了挠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明川哦了一声，语气淡淡的，“那你们现在就不管还在里面的人了吗？”


    这指的当然是褚百千他们。


    闻言，祝雪连低下了脑袋，又是一句不知道，“我姐姐不让我进去。”


    但这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感觉没什么底气似的。


    明川却了然地笑了下，“你姐姐说的对。”